413 殿前應對(1 / 2)

人人都愛馬文才 祈禱君 6377 字 10個月前

今日大朝, 馬文才持著笏板立在隊列之中,頗有些無聊之感。

現在他雖然領著一萬多的騎兵, 但放眼在梁國朝堂內, 卻並不算位高權重之人,位置也在不前不後的中腰, 手裡的笏板上平時隻寫著幾行字, 不似前排幾個大臣內側寫的密密麻麻。

說來也湊巧, 大約是因為臨近年關,外地有不少官員回京述職, 褚向這個通市監也在,徐之敬這個太醫令則如同平時一般在殿上隨時聽從召喚, 再加上禦史台那邊站在王簡身後的梁山伯,幾個會稽學館的小夥伴竟難得能都到齊了。

馬文才目光從褚向身上掃過, 兩人的眼神在半空中有了交彙, 相互頷了頷首, 算是打了招呼。

說起來,蕭綜入魏改變的不隻是他和梁山伯的命運,褚向和徐之敬便是典型的例子。

徐之敬被貶為庶人後,仕途一直都很坎坷, 好不容易入了二皇子門下,又出了這樣的事, 再回京中, 隻能尷尬的閒賦在家。

好在蕭衍愛屋及烏, 有心照顧兒子留下的屬臣, 再加上徐之敬是醫家出身醫術高絕,蕭衍索性又讓他入了太醫院,成為專門為自己醫治的禦醫。

蕭衍本身底子好,有一些舊毛病都是小毛病,徐之敬貼身照料後沒有多久,皇帝無論是身體還是精神都比往日更好,徐之敬當年擔任太醫丞時就已經收服了大半太醫,現在更是佩服徐之敬調養上的本事,再加上蕭衍身子清爽後也龍顏大悅,沒有兩年,太醫令告老,徐之敬就坐上了那個位置。

而褚向,從小褚皇後對待他猶如對待皇子一般的教導,後來又在賀革門下學習五經,對會稽學館中術算、曆法、律例都有涉獵,也算是全才。隻是受到蕭寶夤影響一直無法得到重用,但現在也因為蕭寶夤而被起用,真正一步步掌握了實權。

通市監並不是什麼大官,可因為管理的是互市,可謂油水頗豐,京中不少官員想要從南北經商中賺得利潤,對褚向也態度熱情起來,雖然褚向對外宣稱自己就是掛個職,實際上管不得什麼,這種熱情也沒有冷淡下去。

馬文才會和褚向合作,其實也是因為意外。

祝英台為了給馬文才提高銅的產量,必須要用膽銅法置換鐵和銅,這種方法需要有可用的地形和水係鋪設膽水槽,浸鐵為銅,這種方法設備簡單、操作容易,膽水在溝槽裡反複浸泡引水,雖需要耗費極長的時間,但可以周而複始的生產。

沒有多久,祝英台就已經試驗出了一套比較完善的工藝和流程,幫馬文才生產出了不少的可用之銅。

浸銅的事是馬文才最大的機密,為了掩飾自己在偷偷煉銅的事,馬文才甚至準備買下了一座有山脈和水係的莊園,皇帝以為他要在其中鑄幣,將一座合適的莊園賜給了他,兩人合力將整個莊園掩蓋的滴水不漏,方有源源不斷的銅幣從其中產出。

但梁國用的是鐵幣,銅幣因為國策不得流通,這些錢必須用名正言順的方式轉換為購買力,也就是祝英台戲稱的“洗錢”,恰巧此時馬頭城開放了互市,這些銅錢就有了去處。

北魏,在交易中隻認銅錢,不認鐵錢,為了和北魏互市,梁國經商之人對銅錢需求加大,黑市裡銅幣和鐵幣的兌換已經到了讓人駭然的價格,在這種情況下,馬文才通過各種手段悄悄將新鑄的銅幣放了出去,囤積了大量的物資。

除此之外,被鑄造出來的銅幣還用以資助花夭在魏國的傭兵隊,這一支軍隊是由六鎮軍戶和各方雜胡組成的,頗似當年的“天台軍”。

隨著互市的開展,魏國有越來越多的商隊需要前往邊境,偏偏魏國現在到處都在打仗,花夭招攬起的這支傭兵隊伍便成了炙手可熱的武裝力量,隨著魏國四處戰亂,也有越來越多的勇士和活不下去的人投奔這支傭兵,人數越來越多,花夭便將他們拆分為五支隊伍,來往護送商隊,順便假借商隊的名義進行通商和走私。

蕭衍知道馬文才在魏國資助了一夥草莽之輩,用來打探兒子在北方的消息、私下購買良馬和物資,但他瞧不起這些雜胡組成的傭兵,也不認為馬文才能夠通過這種方式得到多少馬。

以前兩國禁止通商時,蕭寶夤便是通過走私的方式積累了大量的財富的,眼看著蕭衍開放互市,等於是截斷了他一臂。

好在褚向被派去管理著互市,蕭寶夤也名正言順的通過這條路子得以參與了互市,分了一杯羹,也間接管束了魏國的商隊,為自己的外甥鎮住了場子。

花夭的“黑山軍”在梁國聲名不顯,但在魏國卻算是趁勢而起的一支驍勇之輩,早就受到了多方的招攬,蕭寶夤也不例外。

這一支人馬開始接受護送商隊“業務”來往於魏國邊境時,蕭寶夤明明手握大軍,卻多次雇傭他們來護送自己的商隊,就是為了逼出他們身份成謎的幕後首領,結果首領沒逼現身,卻被發現他們在偷偷幫馬文才走私戰馬、兵器和糧草等物資。

蕭寶夤一生的誌向便是南伐,能夠收回故土,為此他在魏國經營幾十年,團結了所有可用的力量。

蕭寶夤並不知道馬文才是黑山軍的合作者,也不知道馬文才是“奉旨發展”,隻以為馬文才有了反意,他鎮守壽陽,手裡管著壽陽十餘城的武備和物資,馬文才需要的東西他都有,而蕭寶夤需要招兵買馬的金銀財帛馬文才也是應有儘有,一來二去,兩邊便通過褚向和花夭那邊建立了合作。

褚向以為一切儘在蕭寶夤的掌握之中,卻不知道蕭衍和馬文才並無矛盾,蕭衍借由著褚向與馬文才的交易一點點武裝著白袍騎,這個和蕭衍對峙幾十年的宿敵,反過來卻被一主一臣玩弄於鼓掌之間。

而最大的受益者便是使用各種方式“化暗為明”的馬文才,他幾乎是遊走於幾方勢力之間,用一種光明正大的方式得到了各方的“輸血”,瘋狂地壯大著自己,卻又有著最合理正當的身份。

如今,已經在天下大勢裡有一爭之力的馬文才,卻從陳慶之身上學到了謹小慎微,即使得到皇帝的信任依舊不驕不躁,每每上朝也隻靜聽,很少發表什麼出人意料之語。

但隻要皇帝對他有所征詢,他往往也能迅速給出應對之法,漸漸在朝堂上站穩了自己的位置。

這一次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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