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4 攻城(下)(1 / 2)

人人都愛馬文才 祈禱君 8510 字 10個月前

當初魏國使節帶來的國禮河西寶馬本就都是純色馬,後來彭城一戰魏軍大敗,丟下幾萬戰馬,蕭衍命人從中精挑細選,又選了幾千沒有雜色的戰馬,裝備了自己的本部騎兵。

皇帝的本部兵馬,就相當於魏國的羽林軍,但凡皇帝選親兵,挑人不看武勇和資質,而是體格要雄壯、外表要威武,這樣拉出去時才不會墮了皇帝的氣勢,所以當初馬文才選人時,又刻意篩選了一遍,留下的都是人高馬大、五官端正的兒郎。

至於為何白袍軍各個都銀甲鋥亮、盔纓鮮紅,那是因為作為要靠賽馬會賺錢的“騎手”,賣相很重要。

賽馬會的冠軍會得到皇帝賞賜的盔纓,那鮮紅的盔纓已經成了白袍軍上下榮譽的象征,所有白袍軍的騎兵都養成了盔纓一旦色敗就更換的習慣。

建康百姓對白袍軍的喜愛,也造成了他們對自己的外表非常在意,無論何時身披的白袍都是乾淨整潔的,皮甲上防護要害的銀片也會被磨的光滑鋥亮,大部分白袍軍的小夥子都手頭寬裕,為此甚至會自備幾套新的白袍和銀甲,隨時更換。

他們出征在外,自然不能再似之前在建康那般講究,冬衣耐臟卻難洗,他們行軍時也都是隨便罩個舊衣,但一旦出征,外罩的白袍卻是一定要更換上的。

這猶如白袍軍出征的儀式,充滿了莊嚴肅穆之感,是陳慶之刻意為之後的引導,通過披上白袍、整理軍容的行為,白袍軍方有了一種難以言語的凝聚力,也能在出征前更加振奮軍心。

在治軍一項之上,馬文才的本領遠遠不及天賦驚人的陳慶之。

這樣“整裝待發”的白袍軍,就連見慣了魏國各方諸侯精銳騎兵的花夭都為之動容,更彆說魏國南方小城裡一介守城的普通士卒了。

不戰而屈人之兵,先從士氣上打擊彆人,這便是白袍軍需要的效果。

這本就是皇帝的本部兵馬,儀仗之能大過攻城略地,若不是皇帝為了接回兒子,普天之下也沒有幾個人有資格率領這樣(好看)的騎兵。

不得不說,領著這樣的軍隊兵臨城下,即使是已經淪為傀儡、隻有個空殼子的北海王,此時也不免有了幾分“敢與天下英雄爭鋒”的揮斥之氣。

和白袍騎那樣隻著輕甲的輕騎兵不同,北海王承襲了王爵,自然也就承襲了家傳的寶甲和名駒。

隔著一道護城河,因為戴孝也白衣銀甲的年輕王爺遙遙看向城頭上的老將,旁邊自有王府參將朗聲吼道

“兀那王緯,見到北海王到此,還不速速開城迎接!”

王緯知道此時士氣已落,已經滅了出城剿滅叛軍的心思,隻想著靠城防硬托,所以不鹹不淡地命揭者喊話。

“聽聞北海王元顥正值不惑之年,怎麼來的卻是個乳臭未乾的小兒?莫不是梁國的奸細為了渾水摸魚,喬裝改扮的罷?”

“先王病逝於梁國,如今是世子元冠受承襲王爵,他配紫懷黃,又有節仗,這便是最好的證明。”

北海王身邊的侍從還在高喊著。

“這位殿下是先帝的至親,如今要到北方去匡扶正室、討伐罪寇,你作為替主守城的將軍,怎能阻攔主人的去路?”

馬文才並不是將門出身,對於這一套“城門叫陣”頗有些不耐煩,覺得是在浪費時間。

然而跟在蕭衍身邊曾陪同征戰過的陳慶之,以及在魏中沉浮的花夭都認為這很有必要,是兩軍交戰之前互相試探的重要過程。

萬一試探著試探著就降了呢?

可惜王緯並不是那種年輕的毛頭小子,他雖然被梁國騎兵的軍容所懾,但內心裡卻並不相信梁國的騎兵能有多強,最多不過是兵甲坐騎精良些罷了,他們守城又不靠站軍姿比軍容,仍是以一個“拖”字訣對待。

“你執迷不悟,不思悔改,等我們拿下滎城後才想起我的這一番話,那就太晚了!”

兩邊唇來舌往了一番,誰也不能說服誰,最後北海王的侍衛也隻能惋惜地搖了搖頭,回到陣中。

“那也得等你們拿下滎城!”

王緯強忍著不安,又扭頭下令。

“準備箭矢滾木,先不慌攻擊,待敵人靠近後再用!”

正如陳慶之猜測的,滎城物資並不充足。

陳慶之是主將,哪怕馬文才再怎麼有政治上的才能,他的官位也決定了他隻是白袍軍的“參軍”,是軍中的監軍,並不能越俎代庖。

如果是他開始指揮軍隊了,那這個監軍的作用就毫無意義,皇帝該換個人過來節度軍事了。

所以陳慶之先按照慣例,派出一小支騎兵在收回浮橋的護城河邊試探,見果真沒有箭矢射來,便知道城頭上並沒有勁弩強弓,就算有也沒有多少,何況離得遠準頭不足,王緯明顯是不想浪費箭矢。

有了這樣的心理預期,陳慶之最後一絲顧慮都沒了,立刻揮舞將旗,下令第一支部隊先行下河。

隻見得這些騎兵身上並沒有穿著甲胄,反倒隻是輕便的布衣,馬上馱著寬大厚重的長板,伏低了身子,駕馬衝向護城河畔。

待他們到達河岸邊時,卻紛紛翻身下馬,在河岸上放下木板、搭於岸上,就形成了一個有著坡度的跳板。

又有梁軍往水中繼續拋下係著麻繩的木柱和木板,這些善泳的士卒在水中幾人拖住一個木板,繼續向對岸遊去。

看到這些梁軍在乾什麼,城頭上的王緯終於鬆了口氣,哈哈大笑起來。

“這些梁人果然隻是草包!是不是水軍用多了,以為隻靠幾塊小板子就能過河了?”

見剛剛還一臉沉鬱的主將終於笑了,立刻有聰明的部將笑著也活躍氣氛

“難道他們想遊過護城河?哈哈哈這大冬天,遊過來也要凍死,哪裡有力氣打仗!”

“這小北海王還是太年輕啊,就算要搭浮橋,也不是這麼搭的,白費力氣罷了!”

就在他們嘲笑著鬆懈了警惕之心時,第一批士卒卻已經過了河,將水中的木板木柱拖上了岸,有人繼續站在水中托舉,與對岸搭建了第二塊跳板。

這時候,白袍軍的騎兵已經指揮著自己的馬匹,踩著有些坡度的板子,開始紛紛下水了。

很少有南人知道,其實馬是會遊泳的,而且遊的很好,馱著人也能遊起來。但是戰馬的體重很大,在水中遊泳是很費力氣的,長時間消耗體力最終將導致體力不支而沉底溺亡。

區區一條護城河,深度肯定是夠了,可要說寬度,卻不至於讓戰馬溺亡。

更何況白袍軍的馬,都是刻意訓練過的,既然它們能夠安然地坐上顛簸的船隻,自然也不會懼怕下水過河。

這些都是身高高過五尺的成年戰馬,肌肉強壯有力,一下了水便自然地伸展開四肢,聽從主人的指揮向對岸遊去。

於是在城頭的守城將士就像是在看著怪物一般,呆若木雞地看著這群梁國的騎兵在遊泳的坐騎上做出或蹲踞、或站立等各種奇怪的姿勢,騎著狗刨著的戰馬,沒多久就到達了護城河的對岸。

很快,第二批、第三批分彆下水,在層層木頭疊加起來的跳板上相繼上岸,沒有多久,滎城岸邊的就已經站滿了幾百的騎兵。

他們的騎術都出乎魏人意料之外的好,這種在馬鞍或馬背上站立、蹲踞的動作並不是隨便可以學會的,雖然水中馬匹行進的速度不快,但隻有最擅長騎術的騎兵才可以這麼遊刃有餘的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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