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向聞言鬆了口氣,剛剛強撐著的那口氣也沒了,整個人一軟。
馬文才連忙上前將他攙住,思緒已經清明起來,腦子一轉便知道他為什麼在這裡。
“你來這裡做什麼?是蕭寶夤那邊有什麼變故?”
“是。”
褚向點了點頭,倚著馬文才的胳膊站直了身子,警覺地看向四周。
“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進去說。”
褚向是蕭寶夤的外甥,他奉命抵抗蕭寶夤的大軍,他的外甥卻出現在千裡之外的潼關,傳出去免不了要多個“通敵”的名聲。
馬文才了然,命左右攙扶褚向進了府,又派人去將徐之敬找來,才下令通報的衛士不要將此事傳出去。
現在潼關城守府內外都是馬文才的人,自然不會亂傳。
褚向長相雖然陰柔,可性格卻並不懦弱婆媽,被人攙入城守府後也不避諱馬文才幾人,當即掀開了自己的衣衫查看傷勢。
隻見他接觸韁繩和鞍座的手掌、大腿內側都被磨得血肉模糊一片,而他動作竟毫不拖泥帶水,直接將黏住了血肉的衣服撕下,帶走一片好好的皮肉,原本瑩白細膩的皮膚也因此猙獰可怖。
他“嘶”了一聲,就這麼敞著傷口,等著徐之敬來處理。
端看他的傷勢,也不知路上到底跑了多久。
褚向身後的衛士們似乎對褚向來這裡有些不滿,但他畢竟是主人,再有不滿也不敢置喙,隻能打起精神護衛著他的安全。
“你不在邊關主持互市,來這裡做什麼?”
馬文才和他同窗一場,之後更是長期合作走私兵器、糧草等物,私交比旁人知道的更深,倒不怕他行刺。
“你這走了怕有半個月吧?那邊隱瞞的住嗎?”
“我外表柔弱,突染肺疾病了半個月也沒多少人會懷疑。”他調侃著自己的長相,臉上卻有苦澀的表情。
“實在是發生了極大的變故,不得不走……”
他歎了口氣,說起自己一路的波折。
“我先是去了洛陽,打探後才知道你和白袍軍分開了,陳將軍去了中郎城,你來了潼關,我一刻都沒有耽擱,追著你一路來了潼關,路上還跑死了一匹好馬。”
褚向臉上露出慶幸的表情。
“這一路上,我既擔心徐之敬在陳將軍那裡,又擔心不能順利見到你,擔驚受怕了一路,直到見到你,那顆心才放了下去。”
說話間,徐之敬已經接到了消息,急匆匆提著箱子趕到,一進門見到袒露著雙腿的褚向就是大驚。
“你怎麼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
他連忙過來,跪坐在褚向身邊,先清理起他的傷口才開始敘舊。
徐之敬曾是太醫令,蕭衍派他跟隨白袍軍入洛是擔心兒子在洛陽會有什麼傷病,但徐之敬並不是什麼武勇之人,武藝實在不行,大多留在後方。
這一路上,他經曆大小無數戰事,之前什麼“不治庶人”的破毛病早就已經拋到了腦後,也不知培養出了多少軍醫,直到洛陽才算安逸下來,就等著接到蕭綜一起回去。
誰知蕭綜失蹤了,徐之敬既不願去中郎城螳臂當車,也不願留在洛陽和一群陌生人虛與委蛇,就跟著馬文才來了潼關。
褚向見到徐之敬,也是眼光濕熱,看著他竟激動到嘴唇翕動,說不出話來。
“你這是什麼樣子?”
徐之敬以為自己動作重了,手上動作連忙又輕了幾分。“這是跑了幾天?你就不知道多穿幾條褲子嗎?”
“情況實在太急,根本顧不得了!”
褚向抬頭,看向屋中的馬文才,道出自己的苦衷。
“馬文才、徐之敬……”
家舅一個月前遇刺,雖然刺客當場伏誅,但這一個月來遇刺的傷口急劇變化,半個月前已經開始潰爛,他雖體格健壯強撐到現在,卻始終高燒不退,無人能醫。”
他一生顛沛流離,沒有品嘗過家人的關懷,唯有一個舅舅對他關心愛護,卻也因為身處兩國,不能時刻承歡膝下。
卻沒想可以再次相見,確是這樣的噩耗。
“我知道這麼說實在厚顏……”
他一咬牙,就這麼跪在了兩人的麵前。
“還請馬兄高抬貴手,將徐兄借給我,讓我們通過潼關!”
“隻要舅舅性命可保……”
褚向深深叩首。
“我可以代表家舅,讓大軍投效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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