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雙麵佳人(1 / 2)

人人都愛馬文才 祈禱君 8429 字 10個月前

祝英樓當然無法理解馬文才對他懷有的複雜感情,麵對馬文才這種順從的情緒,他也視為理所當然。他雖年輕,但比起乳臭未乾的馬文才來說,自然是威嚴的多了。

所以他一進了屋,看完了馬文才的傷勢,聽到祝英台毫發無傷,便板著臉不再說話,任由氣氛更加凝重。

知道這是祝英樓的馭下之道,馬文才心中歎了口氣,隻得出聲打破了沉凝的氣氛:“我這次出行,實有不得已的苦衷,將祝英台帶出來,也不過是想讓她多見見這世道……”

“聽說祝英台跟你走了,家母心急如焚,連夜送信叫我去追。我在吳興馬家打聽到你的行蹤,一路馬不停蹄的追來,居然追不到你們。你可知我一路追來時,幫你們解決了多少同路追蹤的宵小之輩?若不是為了掃尾,我又何至於在這裡才追到你們!”

祝英樓負手而立,冷冷地盯著麵前的馬文才:“你究竟得罪了多少人?將我家英台也攪了進去!”

“路上有人追蹤我們?”

馬文才沒想到會有這種事,驚駭莫名。

“人數不多,卻都是好手,應該不是什麼山賊強盜的暗哨,就是衝著你們來的。我原不願節外生枝,可你偏偏又把英台帶著……”如此一解釋,祝英樓為何會對馬文才有這麼大意見,也就顯而易見了。

“不過是一個太守之子……”

馬文才原本就覺得這一路太過順利了,即便有陳慶之安排好了路線,可他們在錢塘明明遇見過身著絲麻的探子,後來卻沒見過有多少人追蹤,在河中遇險那次,也是被封了水路對方才找到他們。

照理說他們這一行人人數不少,速度不快,應該極為顯眼,被祝英樓這麼一解釋,馬文才也明白了這位“祝家少主”是冒著多大的危險在給他擦屁股。

這一鞭子,他吃的不冤。若是祝英樓知道他暗中乾掉的探子都是臨川王的人,大概就不是抽他一鞭子那麼簡單,恐怕剮了他的心都有。

從另一方麵說,知道對方身份肯定不簡單,卻依然下手這麼做了,這祝英樓的狠辣和護短也可見一斑,也讓馬文才對祝家莊更忌憚了。

“我來的路上,聽說誇城到沛縣的驛站遇到了賊寇,被人燒了,你肩上的傷,是不是也和此事有關?”

祝英樓估摸著以這群少年的出身,野店是不會住的,說不得就去了那家驛站。否則馬文才又不是手無縛雞之輩,怎麼會受了這麼重的白刃傷?

馬文才知道要一路回去,這事是瞞不過去的,隻能默然點頭。

“你既不願說,我也就沒什麼和你好說的。”

聽到馬文才認了,祝英樓深吸口氣,沉著臉踱了幾步,接著以不容反駁地口氣說道:“你這人太過複雜,我不能讓英台再和你們攙和在一起。你家的家人護衛已經在路上了,想來這幾天就會到。我要提前帶走英台。”

他頓了頓,繼續補充。

“英台一回來,我們就走。”

其實看到祝英樓出現在這裡,馬文才就知道祝英台十有**接下來不能和他們同行了,隻是他和祝英台約定了契約之事,原本準備在路上細細籌劃,這番看來,卻是不行了。

祝英樓可不會顧及他什麼感受,莫說他和自家小妹定親的事八字還沒一撇,就算訂了親,他要看不上這馬文才,便是妹夫也不會給什麼好臉色。

“還有,你可知道和你們同路的那個徐家人出事了?”

“你是說……東海徐之敬?”

馬文才一驚。

難道是那“姚華”的事情暴露了?

這也未免太快了吧?!

祝英樓見馬文才一臉驚懼,了然地點了點頭:“這事鬨得不小,我還以為你已經聽說了。我之前聽說你們隊伍裡有個醫術出眾之人,還安慰過自己,至少英台路上得個風寒腦熱的不怕,誰知和你們分開後,那徐之敬也鬨了件大事,他也是個狠家夥,竟一把火把得了瘟疫的村子燒了。”

“什麼?!”

這下,馬文才是真的繃不住了。

“怎麼可能!!”

“有什麼不可能?”祝英樓嗤笑,“東海徐家四處散布‘冬季不除,春生瘟疫’的傳言,使得淮水流域上下的官府都惶惶不可天日,疫病最嚴重的嘉山以北更是完全封鎖,誰也不知道裡麵情況如何。”

祝英樓不似馬文才,他消息靈通,因為要來北麵找妹妹,生怕祝英台身赴險地,更是打探了不少消息。

“我聽說你們去了盱眙以後十分著急,生怕你們不知天高地厚跟著徐之敬前往北方,還好,你們隻是把徐之敬送到了地方就折返回家了。”

“這和徐之敬放火有什麼關係?”

馬文才疾聲追問。

“你以為世人都感激東海徐氏?原本浮山堰出了這種事,百姓生了傷寒也是常見,什麼人泡在水裡那麼久,總是要凍壞的,各地的醫館和官府也不會因此拒絕接受病人的診治。可既然東海徐氏說有了瘟疫,哪怕是普通的傷寒,也沒人願意治了,各地官府為了不在轄區內產生疫病,一旦發現有咳嗽發熱的,都會將人搜出來,完全隔絕開來。”

祝英樓說這事的時候麵無表情,權當是件事不關己的事情在轉述著:“得病的人隻能等著自生自滅,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得的是瘟疫,還是普通的病症,為了怕瘟疫散開,百姓之間一旦發現有得了傷寒或有病的就會去官府檢舉,為了不被官府抓到不知道哪裡去,得了病的人隻能或逃亡山林,或隱匿在偏僻之處……”

“徐家人到了浮山堰地區後,便一處一處往官府隔絕百姓的地方去診治,有的隻是普通傷寒的,就被放了出來,到後來,哪裡聽說有徐家人出現,得了病的就往哪裡湧,哪裡官府願意看到這個?這徐家人哪裡是治瘟疫,簡直就是在招瘟疫!”

事情解釋到這裡,不必祝英樓說,馬文才也明白後麵會發生什麼。

徐之敬的心結是“庸人不可救”,他知道這些得了病想要得到救治的人比瘟疫還要可怕,而徐之敬父親徐雄的性格與其說是善良,不如說是“懦弱”,之前沒有硬下心腸驅趕百姓被百姓架起來當了火上烤的人,這時候事關江山社稷,更不會視而不見。

可以想象,徐家必定是一邊接收著潮水般湧來的病人的期待,一麵又受到所在之地官府的憎惡。受災之後本就難以治理地方,流民就夠這些官員受的,再加上預防瘟疫、控製災民不鬨事,要徐家是奉旨來治病的還好,現在徐雄這一支都是白身,官府能給他們什麼好眼色?

夾縫裡艱難前行的徐家,必定又會重演徐之敬兄長那般的悲劇,而且避無可避,悲劇從徐雄率著家人前往北方的時候就已經注定了。

“……被徐家斷定無法治愈且有傳播疾病危險的病人,都被集中到了嘉山以北被水災廢棄的村子裡自生自滅,派了官兵日夜看守,原本還能控製的,可後來徐之敬來了,要帶走年幼的幾個弟弟,斷了那邊的草藥供給,那些本就被放棄的災民終於爆發了,強行挽留之下,徐家死了不少醫者,徐雄也重傷昏迷……”

祝英樓見馬文才一臉恍然,挑了挑眉:“然後就是我說的那樣,徐之敬放了把火,把整個瘟疫村燒了。那些官兵本就不願冒著生命危險在那看守,救火不是很積極,結果村子裡的人沒多少活下來。”

“徐之敬他……”

馬文才恍惚間似乎看到了徐之敬那一貫嘲諷的表情,又是以醫者生命作為結束,徐之敬好似走不出這個怪圈,每當他想要放下什麼時,老天就又硬生生逼他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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