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缶與子當的大隊人眾距東戍還有三裡,依計在東戍外守候的虎負便進入東戍,向子禽稟報禦史虎缶求見。這時,早已候在路邊假扮王師士卒的虎爪則向虎缶和子當傳令,請虎缶、子當與彭白赴東戍商議軍情,令族兵就地駐紮休息。子當隻是納悶為何要這無足輕重的彭白也去商議軍情,但禦史大人在一旁閒談不休,子當牢記父親教導,在麵子上絕不敢怠慢這位殷都來的征兵禦史,在對方的滔滔不絕間無心細想,隨著虎缶一起進了東戍。
一行人來到東戍大門,守門什長早已得軍令,迎接禦史大人入內。虎缶一馬當先在前,子當與彭白緊隨其後,後麵跟著虎爪、鄧斛和彭白的馭者,眾人隨引路的什長直奔亞旅子禽的署所而去。
子禽早在署所門口迎候,先前通傳的虎負也侍立在側。一番寒暄之後,子禽將眾人請進亞旅署所。待進得署所正庭,不待他人開口,虎缶搶先對子禽說明,此番奉王命赴奄都所征兵卒正在東戍三裡外駐紮候命,隻是新募兵卒不成行伍,還請亞旅大人悉心整治,方不負王命所托。子當聞言頓時氣結語塞,喘息兩口,倒過一口氣來正欲反駁,早已被身後的虎負、虎爪和鄧斛執住,不許其開口言語。
子禽在一旁看得分明,早已猜出七八分,隻是負手靜觀,一聲不發。虎缶見子禽對子當不管不問,便知大事已成,隨即請彭白代表奄都大族表態。彭白自然一番慷慨陳詞,舍己為國之情溢於言表,不僅代表奄都各族奉王命出兵出糧,還向駐紮在此的左師右旅貢獻新募兵卒與糧草。
子禽見彭白慷他人之慨,將各大族的族兵糧草送上門來,自然毫不客氣的笑納。既然收了士卒和糧草,虎缶所言奉王命整訓士卒之事,子禽自然責無旁貸,一口答應下來。子禽行事謹慎,還怕整訓族兵的人手不足,當即派遣斥候帶著木質陰符,飛馬前去右旅駐軍的兒邑、平邑調兵。
甘盤聽到此處,讚道:“王命使虎君征兵募卒,虎君請王師幫助整治新募兵卒,是為征兵之事,便在王命之內,算不得矯傳王命。虎君在東戍之言,可謂滴水不漏,不論子禽心意如何,均須奉王命行事。”
虎缶道:“缶心中確無十足把握,勝負全在子禽大人一念之間,說來是僥幸得逞而已。不過,前番在奄都缶已無計可施,隻得行此險著。”
子昭聽得心驚不已,道:“若是子禽當場翻臉,那被執的恐怕是少菟了。”
曾淇卻道:“依小女子淺見,子禽大人必然不會發難。一者子禽大人一心為國,心向大商,二者右旅亦能得士卒糧草補充,何樂不為?”
虎缶點頭稱是,眼望曾淇,寵溺之情溢於言表。
子昭催促道:“其後子禽的右旅是如何整治族兵的?少菟莫要望著曾淇發呆,速說與我聽。”
虎缶正色危坐,繼續道來。當日虎缶便傳令族兵,令其在東戍外駐紮。以往族兵與右旅合兵禦敵,皆是如此駐紮,統帥族兵的各族族長毫無疑慮,隻道是子當、彭白留在東戍中與子禽和虎缶飲酒作樂,脾氣大的難免叫罵幾聲。
第二日,從兒邑、平邑趕來的右旅將士將四方要道占據已定,虎缶逼子當拿出陰符,傳令帶兵的各族族長入東戍商議軍情。待將各族首腦控製住後,子禽坐鎮東戍指揮,虎缶則持銅節赴族兵營中,一番慷慨陳詞,說得族兵中年輕氣盛者躍躍欲試,欲加入王師,搏個封妻蔭子。但是,欲險中求富貴者畢竟隻是少數,虎缶命人清點,應募入伍者不過一百餘人。
曾淇見情勢不如人意,派虎爪去請子禽。子禽問清緣故,也不親至,派一大行正帶領幾十名什長、伍長前來,一番威嚇外加勸誘,族兵皆是普通族眾邑人,哪裡經得起王師老兵油子的百般恫嚇,兩天之內便又有一千七百餘人應募。
至此,奄都征兵也大功告成,虎缶留下願意加入王師的一千八百餘族兵,由子禽整訓,至於其餘九百餘人則交由右旅士卒嚴加看管。整訓十餘日後,一千八百餘新募士卒,留五百人充實左師右旅,剩下一千三百餘人則由子禽派一行老兵督率,外加隨族兵出征的七百多奴仆,全數整隊攜帶著奄都各族用來抵禦敵寇的糧粟軍器,奔赴殷都而去。
再過五日,待新募士卒行遠,而五百充實右旅之卒業已分派到各大行軍中,虎缶才下令將各族族長和剩餘九百餘族兵放歸。此時大局已定,更何況奄都各大族經此次募兵,實力大損,不僅少了大量精壯族眾,積貯多年的糧粟軍器俱被征用,幾年內無力與駐紮在奄都的右旅叫板。子尚及各族族長隻得忍氣吞聲,繼續蟄伏。
甘盤聽罷,笑道:“奄都遠不如亳都繁華富庶,人口戶數亦是奄都較少。然從虎君募兵數目來看,亳都募得一千七百餘人,隨軍役隸五百餘,而奄都募卒一千八百餘,外加七百多奴仆。糧粟軍器等物也是奄都征得較多,看來奄都子尚這回是元氣大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