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骨傳奇》全本免費閱讀
次日清晨,眾人起個大早,隻有子昭、虎缶和曾淇三人睡眼惺忪,看上去仿佛皆有睡眠不足之虞。虎負和虎爪整理行囊準備啟程返回,攸幾與羊井忙碌著為眾人準備大食,曾淇見狀趕忙前去幫助烹飪。
子昭與虎缶一邊閒談山中生活,一邊來到溪邊洗漱。子昭突然止住閒話,對虎缶說:“少菟,若是返回殷都之後,好友之中有人向父王求情,召我回殷都,請務必勸阻。”
虎缶奇道:“為何?”
子昭道:“如奄都子尚,動亂之時其兄在都而亡,其在野而存。近來我在山中求學靜思,深感父王令我在山中向師傅求學,其中必有深意。若此時有人為我求情,反而惹得父王不悅,或使其為難。”
虎缶默默點頭應允,心中卻在回憶昨夜說的哪句話漏了口風,以致被子昭知道了自己的打算。一直想到大家一起用大食的時候也未想出個所以然,心中思量,莫非是子昭從賢者這裡學了讀心術,能看透我心中所思,抑或是習得厲害的卜筮之法,卜得我要向大王求情。
在竹林居所用過大食之後,虎缶一行人向甘盤、子昭等人告辭,下北碭山赴西牧乘車,再返回殷都。西牧距離殷都的路途不遠,但這一路虎缶與曾淇依然共乘一車,遙遙在前。虎缶與曾淇自從上次在北碭山下赴河邑的路上表露心跡、結為愛侶後,經過這段時間朝夕相處、互訴衷腸,二人愈發如膠似漆。虎缶整日毛手毛腳,情急愛切之下有幾次欲行夫妻之禮,曾淇任由其親吻愛撫,但是以未及成婚、祖宗不佑為由,守住最後防線。虎缶疼愛曾淇,知她脾性外柔內剛,即使再急也不敢胡亂硬來。
虎缶與曾淇一路纏綿,信馬由韁,以致耽誤了路程,當日隻得在殷都以東三十餘裡的一處田莊借宿一夜。第二日上午便抵達殷都南門,遙遙望見殷都高大的城墉之上飄揚著朱紅色朱雀旗幟,在朝陽映照之下甚是耀眼奪目。曾淇突然有所思,好奇地問虎缶:“少菟,為何各處所見的大商旟(yú,繪有鳥隼圖案的旗幟)旗上的神鳥皆為黑色,唯獨王師旗幟上是朱紅色神雀?”
虎缶答道:“當年成湯作王師,所用旗幟皆為玄鳥旟旗,至先王中丁(商代第十任君王)始,藍夷作亂,大商王師東向討伐,其後與東夷各方國部族皆有攻戰。東夷崇祀神鳥,故其各方國旗幟皆用各色鳥雀,以致戰場上旗號混淆,士卒難辨。中丁明察之,東夷九種各方國旗幟中獨無朱紅鳥雀,故而令王師旗幟用朱雀,以辨敵我,傳承至今。故王師三師,左中右師,皆用朱雀大旟。”
見曾淇用崇拜愛慕的目光望著自己,虎缶繼續講授:“綠兒,你看殷都城頭這麵大旟上的朱雀,還與玄鳥有何不同?”
此時二人所乘涼車距城門不遠,曾淇仔細觀望之後答道:“這朱雀立在一物之上,是了,此朱雀的喙是張開的,玄鳥的喙是閉合的。”
虎缶讚道:“綠兒看得仔細,這朱雀所立之物乃是一柄鉞。朱雀喙開的是中師旗幟,不是所有朱雀的喙都是張開的,左師旗幟上朱雀的喙是緊閉的。”
曾淇問道:“在奄都東戍倒是未曾發覺。那麼,右師旗幟上的朱雀喙是何種模樣呢?”
虎缶答道:“右師旗上的朱雀喙也是緊閉的,隻不過口中銜一物,頗似一個‘玄’字。”
曾淇點頭道:“如此倒是易於區分左中右師了。那麼,各師左中右旅的旗幟可有不同?”
虎缶道:“當然,像這立在鉞上的朱雀,便是中旅,立在戈上的是左旅,而爪握鋒矢的自是右旅了,這點三師倒是一致。”
曾淇道:“朱雀喙開而立於鉞上的旗幟,是中師中旅。”
虎缶擊掌道:“然也,綠兒一教便通,即便是入右學,資質學業必然均在上等之列。”
曾淇被讚,頓時笑靨如花,道:“可我一介女兒入不得左學,更何況右學?右學即便是尋常人家的男子也難入罷?”
虎缶點頭道:“確是。依商製,學分左右。左學又謂小學,在都中王宮之東,由庶族中耆老博學者教諭識文斷字、行止禮儀,邑人子弟好學者亦可入左學求學。右學謂之大學,在都外之郊,殷都右學在西門外十裡西薿澤邊,由王族方國中德高年劭者教授六藝六儀,唯王家子族及邦伯貴胄子弟方可入右學。”
曾淇一雙烏黑水靈的大眼睛望著虎缶,問道:“少菟當年在右學可是上等學業?”
虎缶雙手挽住韁繩,淡然說道:“隻是中上之等。”
原來說話間涼車已至殷都南門,車馬來往,人流如川,虎缶挽韁降低車速,緩緩進入此時商王朝的王都——殷。
曾淇的八卦之心熊熊燃起,繼續追問:“那麼,太子殿下在右學的學業如何?”
虎缶咧嘴一笑,扭頭將嘴貼在曾淇耳邊說道:“殿下的學業,入右學第一年是上等,第三年便居下等,教大王和師傅們頭痛不已。”
曾淇奇道:“殿下學業一年降一等,那是為何?”
虎缶道:“此中緣故,說來話長,今夜我在月下說與綠衣,如何?”
曾淇臉色微紅,正色道:“我才無那些是非長短之心。”
虎缶見魚不上鉤,繼續撒餌,道:“當年右學中學業上上等之人,綠衣必定猜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