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舍友(1 / 2)

盛流玉走後,許先生大概認為大家也認識得差不多了,將屋舍的安排分發下去,勉勵了幾句大家要努力讀書,專心修行,便讓學生們都回去找自己的屋舍,整理東西,好好休息,明日有要事要做。

麓林書院很有錢,但並不奢靡,反而提倡苦修。所以屋舍也不是一人一間,而是兩人同住一間長屋。屋舍中間隔了兩道牆,分出一個待客談話的前廳,兩邊各住一人。

很好,至少不是通鋪。

謝長明住在朗月院,在青臨峰山腰上的一個僻靜角落。傳送陣是送到山腳,上來還要頗費一番功夫,謝長明走到山腰的平坦處,穿過竹林,遠遠地看到一片屋舍縱橫交錯,按照輿圖上的位置,找到了朗月院。

推開大門,裡麵種了幾株老梅,沒到冬天,也不開花,鬱鬱蔥蔥地長在那。

謝長明走到自己的屋子,前廳裡的椅子上坐了個人,穿了一身白衣,頭戴玉冠,滿臉堆著笑,似乎在等舍友的到來。

直到看見了謝長明,他低下了頭。

他裝作若無其事道:“道友,我是陳意白。”

謝長明打量了陳意白一眼,幾乎立刻認出,這人他見過。

在三年前的萬法門。

三年前,謝長明裝作資質不佳,被當成人丹的材料和十幾個孩子一同被帶入萬法門,看管他們的就是陳意白。

萬法門也不是人人都知道門派裡隱秘生意的。掌門和長老幾乎是人人都參與,再往下能知道實情的弟子,要麼是收入門下多年的心腹,要麼是與那些長老沾親帶故的。

總之,看門這樣的苦活計,輪不上那些弟子,守門的陳意白也不過是個才入門不久的小道士。

不過那時候謝長明才醒過來不久,與現在相比,模樣差彆很大,又過了三年,陳意白也不一定能看出什麼。

謝長明不想多生事端,同陳意白敷衍了幾句,陳意白同樣敷衍回來,但笑得十分真誠,說接下來的幾年要好好相處。

最後,他忽然如恍然大悟般:“謝道友,我行李還沒收拾完,咱們明日再聊。”

說完,忙不迭地往靠左的自己那間屋子走去。

謝長明看了一眼他的背影,沒有說話。

謝長明帶的行李不多,不到一刻鐘便收拾完了,準備去吃晚飯。

食堂在青碧峰的山腳,即使修仙之人的腳程快,一來一回,也要半個時辰。剛吃完飯,走回來就餓了。

為此,住在山腰的學生特意抗議過,要布個傳送陣。書院認真考慮了學生們的訴求,提出了兩個解決方案。

第一,多吃點,多走點路也不會餓。

第二,如學生們所言布個傳送陣。但維持傳送陣所需的靈石要學生出。書院的食堂可以多做點飯,出靈石是萬萬不可能的。

在這上學的,一半是貧窮的散修,另一半是和散修相比之下十分富有的門派子弟,但除了背後有爹有媽有爺爺有祖宗的這種,其他人也掏不出維持傳送陣的靈石。

於是,大家選擇多吃點。

謝長明到食堂的時候,裡麵坐滿了人,同窗們一見他來,紛紛將他圍住,開口長明鳥,閉嘴盛流玉。

看來,他和那小病秧子對峙的事,已傳遍了青臨峰,甚至是整個麓林書院。

一個同學憂心忡忡道:“你一來就得罪了長明鳥,不僅是我們知道了,高年級的師兄師姐也知道,都對你很好奇。”

“那些門派子弟,本來就鉚著勁想要結交神鳥,你得罪了長明鳥,要是那位盛公子說些什麼,以後如何是好!”

另有一人大義凜然道:“那些人自許名門正派,還不是一天到晚想著討好神鳥。我們同為散修,當然是站在你這邊,同仇敵愾。”

謝長明在吵鬨聲中屹然不動,直到吃完,放下碗筷,不緊不慢道:“諸位道友不必擔憂。”

謝長明想叫他們不必好奇,也不必憂心,以那小病秧子冷淡的性格,想來閉口禪修得不錯,不會和外人多話,那些宗派子弟也一樣。長明鳥明麵上是在這裡讀書,應當也就是做個樣子,給麓林書院充場麵,日後不會多見。

到底是沒將這話說出口。

吃完飯,謝長明謝絕大家邀請他一起商量對策的好意,原本是想往藏書院看書,掛在腰間的玉牌卻忽然微微發燙。

是許先生傳來的消息。

謝長明用靈力點了點玉牌,上頭浮現一句話。

“方才陳意白說與你相處不來,要換間屋子住,最好不在青臨峰,最好馬上就搬。量你們相處不過一兩個時辰,應當鬨不出什麼大矛盾。我又問了旁人,你們也沒將屋子打塌了,可見還是可以相處的。不如與他談一談,有什麼不妥之處,相互退讓便是。”

謝長明:“……”

這個陳意白修為不怎麼樣,變臉倒是很精通。

過了片刻,許先生似乎是想起了什麼,又發了條消息。

“現在這樣多學生,屋舍緊張,實在滿足不了他的要求。他要是不退讓,打到他退讓也可。但不能把屋子打塌了,要賠靈石,我也要負責。”

謝長明明白了,抱著不能打塌房子心態,準備回朗月院和陳意白談談。

一推開門,陳意白像個熱鍋上的螞蟻似的在前廳亂轉,紅木椅子上是收拾好了的行李,抬眼見到謝長明,大驚失色:“你,你怎麼回來了!”

謝長明不與他多話,將玉牌點開,浮現出許先生發來的消息。

陳意白看完後大怒:“你和許先生怎麼能這樣侮辱我!我也是正經修道快十年了的!”

原來,許先生與他發的是:“稍等一等,我去查查有無空屋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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