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有批貨我還沒點完,”黎霧小心翼翼指了指倉庫那邊,“……你先去吧?我可能還得一會兒。”
“我等等你?”
“得我簽字拍照的。”
李多晴知道那個店長事情多,她今晚改論文也改得頭暈眼花、困得不行,就沒多勉強:“那我先回去咯,你彆太晚——對啦,你回去記得上宿管阿姨那兒一趟,有人給你送花!”
黎霧答應下來,“嗯,好。”
出來了,隻剩一溜兒明晃晃的月色。
門前看似寂靜許久。
黎霧左右環顧一圈兒,平下心緒,給全店熄了燈,鎖好門窗,用鑰匙打開販賣機,拿出卡住的那個小盒子。
這玩意兒給她拿著都燙手,眼下卻又不知該給誰了。
再去抬眼,遙遙就見那一道頎長人影,從隔壁不遠的一家24小時藥店晃了出來。
他指尖兒上隨意勾了個塑料袋兒,正同誰打著電話,看到了她,徑直過來。
黎霧自認為秉持著極好的“職業素養”,他一走近,她忙不迭就把手裡的東西遞給了他。
薄嶼側頭接著電話,眉眼被煙氣染得倦淡,“嗯,今晚不回去了。”
他拿過來,丟進了塑料袋,再把那隻塑料袋隨手丟入了她的帆布包。
簡直理所應當,一氣嗬成。
“……”
黎霧微微瞠了眸,人都看傻了。
她還沒啟唇,說兩句什麼,身上再一空。
薄嶼又把她那隻鼓鼓囊囊的帆布包拿走,甩在他自己肩膀上,抬起腳,就往一個方向走。
他的嗓音仍懶洋洋的,飄出了段,透出笑意。
“你以為我和誰在一起。”
去的分明是學校的反方向。
到了路邊,被斑馬線外的紅燈攔停,他還在原地停了一停,回過眸來。
風濕潤又裸.露,緊一陣兒,卷一陣兒的,仿佛一場如絲小雨飄蕩。
半長的黑發拂過了他眼額,並不顯得潦草,如此的長眸惺忪,高挑又慵懶,那目光還定定落在她身上。
她一時竟也很難移開眼。
綠燈在眼前跳躍、開始毫無耐心地倒數。
黎霧走過去,人還沒站定,薄嶼伸出臂彎,散漫地攬過了她肩,帶著她步過這一處濃稠空曠的夜。
黎霧半個人被挾在他的臂彎,她的外套單薄,忍不住瑟縮。
最終站定,同時聽到上方他的電話結束,她仰起臉來,嘗試對他開口,“薄……”
那一道柔涼乾淨的氣息,就從她唇瓣的上方落下來。
細細密密的涼,打在她長而卷翹的眼睫毛,她不覺輕輕屏息,條件反射似地闔上眸。
是真的下雨了。
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隔著這麼不長不短的一個月,黎霧卻也不知,自己這莫名的緊張感到底從哪兒來。
蜷在他懷中,她都忍不住揪了下他的衣襟。
薄嶼半道停了一停,還是一副正兒八經的倦淡語調,“給不給親?”
倒是沒心沒肺地征詢起她的意見來了。
女孩子的臉頰雪白,這月徹底籠罩住了她,以至她眼底漾出了層瀲薄的霧氣。
她尖俏的下巴頦兒抵住了他的肩,笑盈盈地:“不給,你把我包還我。”
“還你了之後呢?”
“我回學校。”
薄嶼放開了她,對她頷首:“好,那我回家。”
眼見他又抬腿要走,包卻是半分都沒想還給她,黎霧氣得跺腳:“薄嶼!我手機還在——”
他好笑地晃她了眼,“過來。”
“……”
黎霧從沒注意過,過了學校附近的這條街,四處居然都是燈紅酒綠的招牌。
步入了水晶璀璨的大堂,掏出身份證在前台的那一刹那,她也想不明白,怎麼偏偏今天會把根本用不上的身份證裝在口袋裡。
刷開電梯上樓,找到房間號,被他挾住腰堵在門後捏著下巴親了會兒,她驚覺,他們這也有點兒太行雲流水了……
以至於她氣喘籲籲地把自個兒的外套、裙子都要褪掉,才想起給自己找到一個幾乎“一戳就破”的糟糕借口:
“……你能不能,彆用販賣機買的那個?”
她一時居然都回想不清,他上身的那件黑色衛衣,究竟是她出手給扒掉的,還是他自己脫的。
卻隻一眼,他肩寬腰窄的好身材就在她眼底袒露無遺,隱隱能瞧見夾著他勁瘦腰線、蔓延至下的陰影了……
薄嶼垂眸,“怎麼了。”
“……嗯,”黎霧依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