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有何妨。”
雲燁聞言,卻是笑了,滿不在乎的樣子。
“若父親想看,那就再看看便是。”
蔣氏的心卻突然緊了緊。
他什麼一點都不慌張?
一旁的陳大夫像是想起了什麼,正想開口,但礙於場麵緊張,他猶豫了一下,又默默忍了下來。
雲慎點了點頭。
“燁兒,父親不是疑你,隻是你年輕有為,原不該被這些閒言碎語所累。”
這自然是說一直有人質疑他出生,官場上才會那麼多阻礙。
“是,兒子明白。”
不待雲慎再說什麼,蔣氏已起身,邁步走進了後堂。
儘管是小輩,但雲燁畢竟是成年男子,她貴為王妃之尊,自然不宜留在這裡觀看。
雲燁很快解開了外衫和裡衣。
一室寂靜中。
雲慎倒吸了一口冷氣。
“這……”
“啟稟王爺。”
陳大夫上前一步,躬身道。
“卑職剛才就想說,公子的肩頭,是受過傷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雲燁的左肩上。
那裡原本有的狼紋紋身,已經被一個巴掌大的傷疤覆蓋住了。
彆說什麼足趾,狼紋的輪廓都已經模糊了。
“陳大夫,這是……”雲慎用詢問的目光望向他。
“王爺,您還記不記得,大概四年前,公子帶了一小隊人馬夜襲,火燒了敵方的糧倉。”
陳大夫回憶道,雲燁的這個傷口顯然讓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當時十死一歸,隻有公子活著回來了,但受了重傷。”
“我記得有一杆長槍穿透了公子左肩,當時十分凶險,公子的左臂差點就廢了。”
“還得是陳大夫醫術高明,”雲燁笑著拱了拱手,“保住了我的手臂。”
陳大夫慌忙還禮。
“不敢不敢,這都是卑職分內的事。”
這麼一來,雲慎倒是想起了這件事,他不由地歎息了一聲。
記得剛認回雲燁的時候,他自然有所保留,當年也隻是把雲燁當長子的墊腳石罷了。
什麼危險的事,都讓雲燁去做,什麼功勞,都由長子去領。
但雲燁呢?
他似乎從來都沒把自己的命當做是命。
他在戰場上的那股狠勁,常常讓雲慎想到年輕時的自己。
再看看如今的雲燁。
半裸的精壯肌肉上,遍布著深深淺淺,新舊不一的傷疤。
每一道疤痕,都在訴說他這一路以來的不易。
再想想自己那個不成器的嫡長子,昨日還為個歌姬跟人當街廝打。
簡直不知所謂。
這麼一對比,雲慎的愧疚之心頓起。
“好孩子,這些年,委屈你了。”
他最終歎息道。
“父親,兒子這些不算什麼委屈。”
重新穿戴整齊後,雲燁這麼說道。
“但是我娘的舊賬,卻得找些舊人算一算。”
“你是說……”
雲慎還有些不明所以,原本跪在一邊的阿才臉色卻變得蒼白起來。
“父親,您一見阿才就說,以為他已經死了。”
雲燁語調淡淡,聽不出什麼情緒,但阿才卻微微有些發抖。
“因為他是您當年留給我娘的家仆之一,而我來尋親之時,是孤身一人。”
“當年您留給我娘的這些家仆一個都未在我身邊,您自然認為是戰亂中失散,或者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