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彆惹蜂鳥 飛天螞蚱 63747 字 2024-06-02

101.新案子

嚴頌琢磨了一下酒店三樓宴會廳窗口?的高度, 即使是自己,也不能保證跳下去?不受傷。

祝染也在琢磨同一件事:“宴會廳窗台到地麵垂直高度大約15米,有點危險, 如果是我的話, 在下降過程中使用科屬天賦技能, 肯定死不了,應該也不會有大事,估計會受點兒小傷。”

嚴頌一聽頓時警覺起來,眸色沉沉地看著她:“不準試!”

祝染吐吐舌頭, 朝他敬了個禮:“是,隊長?!”

嚴頌欺身靠近,眼神淩厲, 語氣不容置喙:“你保證!”

祝染隻?得認真保證:“我不會亂來的。”

嚴頌這才略鬆口?氣, 拉起她一隻?手,在掌心反複摩挲。

想?想?剛剛看著?她從窗台跳下的那一刻時的緊張, 仍有些後怕。

有些事情就是這樣, 哪怕理?智上知道?以她的能力不會出什麼岔子, 知道?自己還站在下方,無論如何都能護得住她,可那一幕發生在眼前時,還是會擔心。

關心則亂吧。

祝染指尖在他掌心勾了勾,溫聲道?:“我答應過爸爸, 不會讓自己置於危險的境地, 現在我也答應你。”

祝染深深注視著?他,目光裡?有理?解, 也有心疼,她聲音很軟, 語氣卻是無比鄭重的:“你放心。”

嚴頌伸手把人用力攬進懷裡?,在她發頂落在一個珍而重之的吻,輕輕應了聲:“好。”

兩天後,嚴頌收到張隊發過來的一封郵件,附件裡?是林順的詳細屍檢報告以及他作案之前的行動軌跡。

收到郵件時,嚴頌正?跟祝染在一間西餐廳吃晚飯,嚴頌瀏覽了一眼郵件內容,立刻喊祝染一起來看。

“林順兩個月前賣掉了自己唯一的房子,隨後就把賣房所得的二百萬全部取出來了。這兩個月林順沒有什麼大筆開支,這筆現金在他死後卻不知所蹤。”

祝染狐疑地摸摸下巴:“他的錢去?哪兒?了?”

來不及細想?,二人又開始研究屍檢報告。

“林順的信息素等?級果然是C級。”嚴頌擰眉:“那麼他之前的信息素威壓又是怎麼回?事?”

祝染視線停留在血液成分分析的部分,細細看過之後,驀地抬頭:“這裡?標注的未知藥物成分是什麼意思?”

嚴頌解釋:“市局的檢驗科資質不算頂級,應該是發現了死者生前曾服用或注射過某種藥物,但不是我們?常見的藥物成分,所以就沒能鑒定出來。”

祝染擰眉,總覺得這部分內容十分關鍵:“能將?化驗樣品送到我們?實驗室去?重新化驗一下嗎?”

“沒問題!”嚴頌點點頭,也覺得這或許是案件的核心問題:“我聯係張隊。”

張隊那邊自然應允,很快派人將?林順的血液樣本送了一份去?生科院信息素研所。

這時,嚴頌電話鈴聲響起,嚴頌接起電話,詫異地應著?:“薑隊,有事兒??”

祝染眨眨眼,聽這意思來電者應該是臨江分局刑偵隊的薑隊長?,這架勢估計是有急事兒?。

果然,沒多久就見嚴頌表情變得有些凝重:“我馬上過來。”

祝染好奇:“怎麼?”

嚴頌看看時間,已經快八點了,有些心疼已經上了一天班的祝染:“老薑找我幫個忙,要不我先送你回?去??”

祝染今天在研究所閒晃了一天,正?覺得無聊,這回?兒?大手一揮:“沒事兒?,我跟你去?。”

兩人一同前往臨江區的一所私立高中——成城中學。

成城中學通常晚自習會一直上到10點才結束,今天卻因為學校出了事,便提前放了學,此刻校園裡?頗為寂靜,絕大多數教室都已經關了燈。

高二(3)班的教室裡?卻仍舊燈光大亮,臨江分局的警員們?已經封鎖好現場,鑒證科的警員們?正?在有條不紊地工作。

薑隊見到二人過來,趕緊迎了出去?:“嚴隊,祝顧問,你們?好。”

都是打過交道?的人,也就省去?了寒暄,嚴頌直接問:“什麼情況。”

薑隊指指不遠處的屍體:“死者名叫鄒以祥,17歲,是這個班上的學生。今天下午六點零四分,被發現死在教室裡?。”

“今天下午是高二年級演講比賽的時間,全年級學生都在大禮堂觀看比賽,這棟教學樓從下午三點到六點都沒有人。六點,演講比賽結束,高二(3)班的學生們?走進教室,發現了鄒以祥的屍體。”

祝染看著?靜靜躺在地上的年輕Alpha。

屍體表麵沒有明顯血跡,但死者脖頸處有明顯勒痕,嘴巴大張,麵部肌肉扭曲著?,屍體身旁的地上還散落著?一截繩索。

嚴頌看著?那繩索,皺了皺眉:“屍體被發現時是什麼狀況?”

薑隊朝嚴頌豎豎大拇指:“不愧是嚴隊,一眼就能發現這不是案發時的狀況。”

祝染仔細看看屍體,明白了。死者脖子上的勒痕是從下巴處往上的,更像是從上方吊著?勒出來的。

隨後就見薑隊把手機裡?的照片遞給嚴頌看。

畫麵上的死者被人用繩索掉在教室中央的大吊扇上,看起來十分恐怖。

薑隊:“鄒以祥死時的狀況太嚇人,而且同學和老師們?發現後第一反應都是試圖對他進行搶救,也沒有經驗,便把人放了下來,確認鄒以祥死亡之後才後知後覺地報警,隻?是也破壞了第一現場。”

祝染問:“死因就是機械性窒息?”

總覺得那個勒痕的角度不太對勁。

果然,就聽臨江分局的法?醫過來彙報:“死因是外力導致的內臟破裂,死者是死後才被人用繩索吊起來的。”

說著?法?醫解開死者上衣示意大家看他的胸前。

果然,死者胸前有兩處明顯的黑紫淤痕,顯然是被極強的外力重擊過,看起來像是被人用雙腳狠狠踹上去?的。

“死者胸前被人用力踹過,造成肋骨骨折,斷裂的肋骨戳進內臟造成內臟破裂受損,最終死亡。死者死前應該由?於內臟出血而吐過血,可以看到下巴和嘴角都還有少量殘留血痕。死者死亡之後,血跡被凶手擦掉再用繩子吊在吊扇上。”

祝染長?眉微蹙。

凶手的目的看起來十分明確,就是想?要殺害死者。為什麼會在凶手死亡之後還要將?人吊起來呢?這麼麻煩的舉動簡直多此一舉,莫非還有什麼深意?

“教室和走廊都裝了攝像頭的吧?”嚴頌問。

薑隊無奈一笑?:“教室裡?的攝像頭昨天就壞了,走廊和教學樓入口?的攝像頭倒都是好的,可惜都存在監控盲區,隻?要路過時小心一點就不會被拍到。”

“走廊的監控攝像頭有拍到下午五點時死者鄒以祥走進教室的畫麵。”說著?兩手一攤:“可惜那之後直到六點都沒有人再出現在監控畫麵裡?。”

“嚴隊。”薑隊深深歎了口?氣:“目擊死者的學生們?太多,這事兒?發酵起來影響太大,估計遲早要交到你們?赤炎手裡?,所以我第一反應就是把你先喊過來看看現場。”

嚴頌與他握手:“應該的。”

祝染問:“鄒以祥平時為人怎麼樣?有沒有什麼仇家?”

薑隊指指站在不遠處的中年男人:“那是高二(3)班的班主?任鄺老師,我剛剛簡單詢問過他,他說鄒以祥平時表現不錯,沒有更誰結過仇。”

嚴頌順勢看過去?,對上男人緊張瑟縮的目光,挑了挑眉:“真的嗎?”

薑隊聳聳肩:“他眼神飄忽,說話聲音挺虛的,估計沒說實話。回?頭我們?再審審。”

祝染:“目擊者同學們?呢?”

薑隊揉揉額角,更苦惱了:“目擊者都是未成年人,看到死者的慘狀受到了很嚴重的驚嚇,情緒十分不穩定,現在都已經被家長?們?接回?家了。不過回?家之前,我們?找了幾個相對情緒穩定的做了筆錄。他們?說的也無非是目擊現場的經過。”

“問起鄒以祥,都說他人還不錯,家裡?有錢,人也大方,平時經常請客什麼的。高中生之間最多打打鬨鬨,拌拌嘴什麼的,沒有那麼大的仇家。”

祝染和嚴頌互看一眼,點了點頭。

這邊現場看得差不多了,由?於還沒接到上頭的通知,接下來的詳細屍檢和初步排摸走訪的任務還是得交給臨江分局的兄弟們?完成,嚴頌這邊能做的不多,隻?能先回?去?等?消息。

離開教學樓,祝染二人沿著?校園林蔭道?往校門口?走。

冬夜的校園靜謐寧靜,誰能想?到會發生這樣慘烈的案件。

“高中生的社交圈有限,就算是仇家,大概率也是同齡人。尤其能知道?高二年紀今天有演講比賽,還跟死者在教室碰麵,能避開教學樓入口?和走廊的攝像頭,滿足這些條件的必定是學校的內部人員,不是學生就是老師。”

祝染想?了想?:“直接踢斷肋骨戳裂內臟,這得多大的力道??”

嚴頌點點頭:“確實需要非常大的力道?。一般人不一定能做到。”

祝染:“高中生能嗎?”+

“看什麼人了。”嚴頌坦誠道?:“我高中時就可以。”

“好了,知道?你厲害了。”祝染沉吟道?:“十七八歲的高中生,大部分已經完成了腺體發育,成功分化。如果信息素等?級高,科屬天賦又是和力量相關的話,確實有可能。”

“所以應該優先調查高二年級裡?的高等?級Alpha或Omega,尤其是力量型科屬天賦者。”

嚴頌笑?道?:“你能想?到的,薑隊肯定已經在做了。”

“喔。”祝染小小應了聲。

“但你入行才幾個月,已經有這麼敏銳的刑偵思維了。厲害了我們?祝顧問!”嚴頌抬手揉揉她的腦袋,把人攬在懷裡?:“先回?去?休息,彆瞎琢磨。等?初步調查結果出來再說。”

說是不要瞎琢磨,但畢竟是親眼看過現場的案子,要說完全不琢磨也是不可能的。

第二天祝染在研究所上班時都還是會抽空琢磨會兒?案情。

幸好最近臨近年關,研究所裡?不忙,倒是不怕她摸魚。

不過,除了案情,她還有一個事兒?需要惦記。

信息素檢驗分析實驗室裡?,祝染跟一個同事套近乎。

“紅姐,聽說昨晚送來個需要化驗的急樣?”

“我說小仙女無事不登三寶殿,今天怎麼跑我們?這兒?來了。”紅姐愣了愣,笑?道?:“你怎麼知道?我們?接了急樣?就崇陽分局送來的那個嘛。”

祝染朝她笑?笑?:“跟我的工作有點兒?關係。怎麼樣啊?需要多久出結果?”

紅姐想?起祝染的兼職,頓時了然,也不賣關子,坦言道?:“血樣裡?的藥物不是常見的幾種,需要進一步對比分析,估計還要一兩天才會出結果。”

祝染點點頭:“辛苦了。待會兒?請大家吃下午茶。”

“那敢情好!”紅姐和實驗室同事們?歡呼起來:“仙女下凡果然是來發福利的。”

102.藥

快到下班時?間, 祝染回到辦公室。

竇小妍朝她擠眉弄眼:“男朋友又來接你下班了。”

跟嚴頌正式確定戀愛關係還不到一周,碰巧最近赤炎不忙,嚴頌便每天過來接她下班。

祝染朝窗外看去。

樓下那個手裡拿著一束花的挺拔身影可不就是她男朋友麼。

竇小妍雙手托腮, 做羨慕狀:“嚴隊也太有心了吧, 今天這不年不節的, 你們?也不是第一天談戀愛了,他還?每次都帶著花來啊!”

祝染臉頰微熱:“我說過不用總買花,可他說路過花店,順手就?買了。”

“這樣的男朋友誰不想要!”竇小妍嘖嘖稱歎:“不都說赤炎很忙嗎?為什麼他能天天過來接你下班啊!”

祝染捂臉:“最近正巧比較閒, 他就?說一定要好好把握不忙的每一天。省得回頭忙起來自然?就?顧不上了。”

“啊我死了!這也太貼心了!看不出來啊看不出來,原來外表高冷的嚴隊竟是這種Alpha!”

同事們?聽?見她們?的對話?,也紛紛發出羨慕的叫聲。

“染染什麼時?候結婚?我們?可等著吃喜糖呢!”

“嚴隊有沒有什麼單身?的朋友?跟他一樣又帥又酷又體貼的那種?”

“怎麼辦啊怎麼辦, 染染你拉高了我對男朋友的選擇標準!”

下班時?間到, 祝染在同事們?的打趣聲中下樓,映著一層霞光走向自家男朋友。

嚴頌原本背對著她站著, 她還?沒走近, 他就?已經敏銳地感知到什麼, 轉過身?來,含笑看著她一步步走近。

祝染過去接過那束花,淺綠色的洋桔梗,包的非常漂亮。牽起他的手,很自然?地晃了晃:“謝謝你的花, 真漂亮!”

嚴頌看著女孩明?媚更勝花朵的麵孔, 直抒胸臆:“你更漂亮!”

這人一貫直球,哪怕已經成了正經情侶, 祝染還?是有些害羞地悄悄紅了臉。

這時?身?後傳來幾聲刻意的咳嗽聲。

兩人一回頭,正對上林教授錯愕的麵孔。老教授像是受到了不小的驚嚇, 複雜的眼神在二人身?上掃來掃去,重點?落在那束花和二人交握的兩隻手上。

“教授。”祝染頓時?有些窘,牽著嚴頌的那隻手頓時?就?想撤開,誰知嚴頌那邊卻緊了緊,握著她的手不放。

“林教授。”嚴頌神色坦然?地朝老教授打招呼。

林教授有些僵硬地點?了點?頭:“嚴隊。”

猶豫片刻,老頭兒?還?是開口:“你跟小祝這是……”

嚴頌朝他笑笑:“實不相瞞,林教授,我跟祝研究員正在交往。”

“交往?”林教授張了張嘴,神色複雜地看著祝染:“小祝,你之前那個即將訂婚的男朋友呢?”

“呃……”祝染額角的汗都快冒出來了,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跟老教授解釋。

打臉來得太快就?像龍卷風。祝染隻覺得臉頰隱隱作痛,看來這瞎話?還?不能亂編。

口嗨一時?爽,圓謊火葬場。

嚴頌清清嗓子,言辭懇切地對林教授道歉:“不好意思?啊教授。其實我就?是祝染即將訂婚的男朋友。上次在您辦公室的時?候我們?已經在交往了,隻不過當時?我們?恰好鬨了點?小矛盾,她生我氣,不高興來赤炎,所以那會兒?她就?沒告訴您。”

祝染:“……”

編還?是你嚴隊能編!

林教授看看滿臉真誠的嚴頌,又看看一臉嬌羞的祝染,又想想祝染一開始當著自己的麵堅定拒絕去赤炎當顧問,沒過多久又主動跑來跟自己說改主意樂意去了,當時?林教授還?納悶了半天,心說你男朋友不是不樂意你去赤炎嗎怎麼這麼快變卦,這會兒?把事情串起來一琢磨,頓時?恍然?,敢情這就?是人家小情侶之間的小情趣吧。

林教授滿臉寫?著“你們?年輕人真會玩”,乾咳兩聲,嗔怪地看了祝染一眼:“小祝你瞞得可真好,這有什麼不好意思?說的。怎麼著,是想著喜宴當天嚇我們?一跳麼?”

祝染很不好意思?:“沒,這不是就?告訴您了嘛。”

林教授故作不滿地擺擺手:“得了,你們?小年輕的事兒?,我們?老年人是弄不明?白了。你倆開心就?好。”

說著故意板著臉:“難怪小祝後來跑赤炎跑得那麼積極,我這邊的項目都沒見你那麼上心,原來是有家屬在那兒?。小嚴啊,你小子,不光把咱們?生科院最優秀的研究員拐到赤炎去了,還?把人拐到家裡去了啊。”

祝染滿臉通紅,不知該怎麼回應,隻能尷尬地聽?著嚴頌泰然?自若地接茬兒?,還?一本正經地答應回頭婚宴時?讓林教授坐主桌,聽?得她腳趾抓地,嘴角直抽。

待到林教授樂嗬嗬地走遠,祝染斜眼睨他:“婚宴?”

沒聽?說誰剛戀愛不到一周就?想著婚宴這種事的!

嚴頌有些心虛,但此人臉皮厚,很快就?把那點?兒?心虛拋到腦後,長臂一展把人攬進懷裡,滿臉理所當然?:“婚宴一定會有的,我這也不算騙他。本來嘛,高契合度的AO情侶戀愛後結婚的概率超過95%。”

這個數據倒是沒有摻假,高契合度的AO戀愛之後大?概率都會步入結婚殿堂,少有例外。

祝染沒想到他還?學會拿數據說事兒?了,白了他一眼:“嚴隊還?挺學術啊。那不也還?有5%的例外嗎?”

嚴頌磨了磨後槽牙,手下用力,把人攬得更緊了些,在她耳邊低聲耳語:“我六歲就?知道你是我媳婦兒?了,你不嫁我還?想嫁誰?”

Alpha低沉的嗓音響在耳邊,撓得人耳根發癢,祝染揉揉發紅的耳朵,不去理他。

二人走到停車場,坐上車後,嚴頌道:“對了,成城中學那起殺人案正式交到赤炎這邊,由一隊負責偵辦。”

祝染倒不意外。

鄒以祥的父親是星城某地產公司的老總,本就?引人關注,案發現場當時?目擊者太多,還?有幾個學生拍下了現場的照片傳到網上,雖然?事後很快被警方刪除了,但私下流傳出去的仍然?不少。

於是這件事引起社會各界的廣泛關注,諸多謠言喧囂塵上,這事兒?自然?落到了赤炎這邊。

祝染想了想:“原本下周就?是我去赤炎報到的日子,我周末就?跟你們?一起加班吧?”

嚴頌垂眸看著她,眼底滿是柔情:“不嫌累?”

祝染眨眨眼:“還?好啦。感興趣,就?不覺得累。”

周末祝染來到一隊辦公室時?,果然?全員都在,集體加班。

祝染先找到嚴頌,把手裡的化驗結果往他桌上一放:“林順的血樣分析報告,新?出爐的,我順便給你帶過來了。”

嚴頌注意到女孩神色嚴肅,立刻拿起化驗報告仔細閱讀起來。

不愧是聯盟最頂級的信息素實驗室,藥品分析那一欄果然?已經有了結果。

“A-phero。”看到不熟悉的名詞,嚴頌詫異道:“那是什麼?”

祝染臉色微沉,解釋道:“A-phero是一種作用於腺體和神經係統的刺激劑,主要作用是增強腺體的功能,促進信息素分泌,也可以增加心率、血壓和能量代謝。”

咽了下口水,祝染艱難開口:“當年的‘信息素革命’醫療事件中,A-phero是治療藥物的主要成分。那之後,A-phero被多個國家列為禁品,限製生產,市麵上更是不允許流通。可是……”

嚴頌眉目凜然?如刀鋒:“可是它卻出現在一個殺人凶手的血液裡!尤其,這個凶手死前的信息素等級還?曾經暴漲過!”

祝染與他深深對視:“這樣一來一切就?合理了。”

“林順從?監獄出來之後,幾乎一無?所有。而他遭受到的一切都是拜童耀威所賜。他想找童耀威報仇簡直是理所當然?的,這仇恨在眼看著童耀威公司越來越好,自己還?被他的保安拖出去痛打一頓之後變得越來越強烈。”

“他想殺了童耀威,他想報仇。”

“林順通過某種手段得到了含有大?量A-phero的藥物,注射之後,他的信息素等級有了較大?幅度的提高。他原本就?是雨燕目金絲燕屬的Alpha,提升信息素等級之後,在科屬天賦的加持下,他的攀爬和跳躍能力都有了飛躍性提高。是以他可以輕鬆攀上亞鑫酒店二樓的儲物室,也可以使用信息素威壓製服前來抓他的經理和保安,甚至,他在從?三?樓窗口往下跳時?也有恃無?恐,因?為他知道,以A級Alpha的能力,他跳下去也不會有太大?危險。”

“可是——”嚴頌接話?道:“可是依靠藥物提升的信息素等級終究不是他自己的能力。就?跟借來的東西遲早要還?一樣,他在躍出窗口之後,忽然?被打回原形,信息素等級霎時?變回C級。所以,他直接摔下去,當即死亡。”

兩人臉上都很凝重。

祝染咬著下唇,有些煩躁:“A-phero已經不是普通的管製類藥物了,一般途徑根本不可能買到,連我們?實驗室裡都搞不到,林順竟然?會有!他那賣房子得到的二百萬就?是拿去買這玩意兒?了吧!”

“A-phero!”嚴頌低聲重複著這個藥名,修長指節在辦公桌上緩緩叩擊:“這玩意兒?是從?哪裡來的呢?”

103.關鍵

童耀威的案子本身已經沒有任何疑點, 這案子毫無?疑義地了結了,卻留下這麼大一個問?題,隨著真凶林順的死亡而無處可究, 猶如隱沒在皮肉裡的一根小刺, 持續地生痛, 卻讓人不?知從哪裡下手拔除。

前案未儘,新案又至。

A-phero那邊隻能暫且按下,慢慢追查,眼前還有高中生被害的案子亟需解決。

祝染深深歎了口氣, 把鄒以祥的案件資料拿過去細看。

臨江分?局的兄弟們做事也已經很到位了。

短短幾?天時間已經把鄒以祥相關的事情查了個底兒掉。

鄒以祥,男性,B級Alpha。家境優渥, 父親是銀行高管, 母親經營著多家連鎖美容院。鄒以祥成績一般,但人緣不?算, 跟同年級的同學們關係都?還可以。

祝染翻了翻資料:“鄒以祥跟誰關係最好??”

嚴頌道:“他們班兩個男生是他的好?哥們, 都?錄個詳細口供, 他們都?聲稱鄒以祥沒跟人有過什麼大仇怨。有幾?個隔壁班的學生之前跟他因為打球產生小衝突,打過架的。但一方麵學生間矛盾沒有那麼嚴重,另一方麵那幾?個學生案發時都?在禮堂,同班同學坐在一起,都?可以證明, 嫌疑排除了。”

“鄒以祥是B級Alpha, 又是身體素質較好?的年輕人,沒麼容易被人製服。”祝染咬著下唇, 繼續翻看資料:“成城中學的高等級AO有沒有被排查?”

“很敏銳啊!”嚴頌朝她豎豎拇指:“高等級AO本身就沒那麼多,能直接把人內臟踢到破裂的起碼也得在A級以上。成城中學A級以上的AO一共隻有五個人, 其?中三人是教職工,兩人是學生。”

“三名教職工案發當日要麼在教室授課,要麼跟同事一起待在辦公室,都?有不?在場證明。兩名學生都?是高三的學生,案發時都?在教室上課,也都?有充分?的不?在場證明。”

祝染歎了口氣,算是徹底知道為什麼這案子交到赤炎手裡了。

即使?不?考慮社會影響,這案子本身也夠棘手的。

祝染翻到死者屍檢報告那幾?頁。

死因正如法醫初檢時的判斷,死於外力導致的內臟破裂。隻是屍檢報告上更詳細地分?析了死者的死因。

死者被人用腳踹中前胸,兩根肋骨即刻斷裂,其?中一根戳進了肺裡,另一根刺傷了心臟,出現胸腔大量出血,心臟停跳,引發死亡。

“死因明確了,可真正的原因仍是一團謎。”祝染單手支著額角,偏頭?思考:“鄒以祥一個高中生,社會關係如此簡單,為什麼會被人這樣殘忍地殺害呢?”

“首先肯定要排除誤殺的可能性。凶手專門選擇了一個所有學生都?去禮堂的時間與死者碰麵,還巧妙地避開了所有監控攝像頭?,殺死對方後還刻意調整了現場,這都?說明凶手一定是有備而?來,這就是蓄意謀殺。”

嚴頌跟她一起分?析:“通常情況下,故意殺人案中,凶手的殺人動機無?非幾?種:金錢、感情、仇怨。鄒以祥跟人沒有金錢糾紛,也沒有女朋友,仇怨的可能性最大。”

“誰會跟個高中生有死仇呢?”祝染喃喃自語。

祝染把手中資料翻到現場照片那一頁。

其?實當天在現場也可以看出來,死者內臟破裂後是有發生吐血情況的,隻是血液被凶手簡單清理過,所以屍體臉上的血跡不?太明顯,身上校服顏色偏暗,不?仔細看也看不?出大量血跡。

Omega無?奈地撇了撇嘴:“案發現場人出入的人實在太多了,如果讓我第?一個到達案發現場,肯定能聞到凶手殘留的信息素。”

嚴頌見她有些困擾,抬手摸摸她的頭?:“你好?好?的怎麼可能出現在中學教室?”

“也是!”祝染歎了口氣,又看向照片。

“凶手的目的很明顯,應該就是想要謀殺鄒以祥。既然如此,進行到他死亡那一步也就結束了,為什麼還要費那麼大功夫去擦乾淨他身上的血跡,再?用繩索把屍體吊起來呢?在隨時有可能被人發現的教室裡做這樣的事情,明顯會大大增加凶手被人發現的可能性,簡直多此一舉。”

嚴頌點點頭?:“我們也考慮過這個問?題。從作案者的角度,通常這類‘多此一舉’的舉動往往都?另有深意,一般都?是凶手自己?的執念,相當於他們的‘儀式感’。”

祝染:“那麼問?題來了,凶手為什麼會需要這種儀式感呢?”

嚴頌沒有直接回答,而?是順著她的想法分?析:“最大的可能性是跟他們之間的仇怨有關。”

祝染眨眨眼:“有沒有調查過成城中學最近一年內的意外死亡事件?特?彆?是吊死的?”

這是推理案情的常規思路。

“通常凶手如果是為了仇怨,沒準會想要以牙還牙以眼還眼什麼的。是不?是哪個同學被鄒以祥校園暴力,扛不?住壓力上吊自殺了,然後他的朋友替他殺掉鄒以祥報仇?”

“的確是很好?的思路。”嚴頌打了個響指:“薑隊他們早就去查了。可惜事實似乎不?是這樣,成城中學近兩年內都?沒有意外死亡的學生。”

“轉學的呢?或許是轉學或休學之後才自殺,所以沒有算在統計範圍內。”

嚴頌:“查過了。成城中學近兩年一共有四?個轉學生,沒有休學的。已經跟這四?名轉學生都?取得了聯係,他們狀況良好?,沒有任何自殺行為。”

“怎麼會!”祝染有些氣餒:“這不?符合常規推理啊!”

嚴頌捏捏她的手,以示安慰:“真實案件中要是都?符合常規,也就不?需要我們這麼辛苦地查案了。”

殺人動機方麵似乎沒有線索,嫌疑人方麵也無?法追溯,這案子看起來似乎不?難,沒想到真查起來線索這麼少。

祝染和嚴頌對視一眼,一同陷入沉思。

嚴頌拿過資料,在桌上輕敲了下:“線索不?足時,最重要的是什麼?”

祝染抬頭?看他,不?解地“啊”了一聲。

嚴頌朝她笑笑:“沒線索時就重新再?找線索,每一點都?不?能放過!”

“喔。”祝染應了聲,沒明白嚴頌下一步想做什麼。

然後就看著嚴頌不?動聲色地一頁一頁把那份厚厚的資料從頭?到尾又翻看了一遍。

嚴頌手指頓住,停在某一頁上。

祝染湊過去看,那是鄒以祥的學籍資料,包括簡單的個人信息,各個學科的分?數,老師的期末評語,出勤率等等。

這一頁祝染剛才也看過,不?過想著是鄒以祥的在校情況,鄒以祥學習不?拔尖,但也不?算差,老師給?出的評語也都?是大眾化的評價,就沒太細看。

祝染好?奇地看看嚴頌嚴肅的側臉,不?明白嚴隊為毛會盯著這平平無?奇的頁麵看這麼久。

半晌,嚴頌合上資料:“我們再?去找找鄒以祥父母。”

祝染眼珠轉了轉,明白了:“案件發生在校園,我們調查的重點也就習慣性地集中在校園裡。可對於鄒以祥這個人而?言,他的家庭生活也同樣值得關注。”

嚴頌彎唇一笑:“真聰明!”

鄒以祥的父母是一對看起來光鮮體麵的夫婦,一看就是商務人士。隻是明顯因為兒子的意外情緒不?佳,臉上都?掛著沉重的哀傷和疲憊。

“嚴警官,我們祥祥的案子有什麼進展嗎?”鄒母看到二人,有些急切地問?道。

嚴頌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而?是沉著一張臉,神色肅然看著他倆,半晌沒開口。

嚴頌這種經過無?數案件錘煉的人,這樣板著臉的模樣就特?彆?唬人。

沒多久鄒氏夫婦就開始有點兒慌:“嚴隊,這……”

嚴頌眼睛微眯,冷冷看著二人:“鄒先生,鄒太太,想要我們警方的調查有進展,你們也需要全麵配合我們的工作才行。”

鄒母怔了怔:“配……配合的啊。我們一直都?很配合。”

鄒父沉下臉:“祥祥出事都?已經好?幾?天了,你們警方一點線索都?沒查出來,還來挑我們的刺不?成?我們該說的都?說了,該做的也做了,你還要我們怎麼配合?”

拚氣場,嚴隊就沒輸過,一張俊臉頃刻間冷得可怕,目光如刀:“說實話?!”

“嗯?”鄒母在他迫人的視線下明顯瑟縮了下:“什麼實話??”

鄒父怒視著他:“我們每一句話?都?是實話?。”

嚴頌:“二月中旬,鄒以祥因為生病,請了十天病假,他得了什麼病?”

鄒母肩頭?一顫,低聲解釋:“肺炎,挺嚴重的,所以才請了這麼久的假。”

“是嗎?”嚴頌進一步逼問?:“這麼嚴重的病,在哪家醫院就診住院的?”

鄒母驚惶地抬頭?,卻在對上嚴頌時視線不?受控地亂飄:“在……在……”

“在哪兒?”嚴頌冷聲道:“說不?出來吧?因為星城沒有任何一家醫院有鄒以祥的就診記錄。這麼嚴重的肺炎,總不?會是在家養好?的吧?”

“這……”鄒母語結。

鄒父插嘴道:“在哪裡就診又有什麼關係?你們隻需要操心跟祥祥的案子有關的事情就行了,早點抓到凶手才是最要緊的,其?它事情用不?著管。”

“是嗎?”嚴頌冷厲的目光直視著他:“如果這才是鄒以祥被害的關鍵呢?”

104.真相

鄒父鄒母驀地對視一眼, 又跟觸了電似的迅速轉頭,視線一致地看向嚴頌:“你什麼意思?”

嚴頌眯了眯眼,淩厲眼風不怒自威:“那十?天, 鄒以祥乾了什麼?”

見?二人默契地不?說話, 嚴頌身子微微前傾, 壓迫感頓時又升了一級:“之前沒有線索,自然不太好查。現在我們已經摸到事情的端倪了,再去調查,還怕查不?出來嗎?”

鄒父仍強自鎮定, 鄒母已經開始有些繃不?住了,滿臉的遲疑彷徨簡直無處可藏:“沒……什麼都沒有。”

嚴頌便?隻盯著她?,如同獵豹盯死?了手中的獵物:“沒有?那個上?吊的難不?成?是無緣無故死?的?”

這?話一出, 鄒氏夫婦如遭雷擊, 頓時呆住,驚恐地看著嚴頌, 不?可置信道:“你怎麼知道?”

不?光鄒氏夫婦, 就連旁觀嚴頌審案的祝染都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拚命克製才沒流露出疑惑的小眼神。

嚴頌不?動如山,雙手抱臂冷冷看著二人。隻在不?經意間眼波一轉,瞥了祝染一眼,示意她?——“兵不?厭詐”。

祝染頓時悟了。

嚴頭兒這?人審起案來,還真是八百個心眼子。

嚴頌見?鄒母心理防線也攻克得差不?多?了, 抬手在桌上?輕敲兩下, 提醒道:“怎麼,還不?交代?等著我一條一條地問嗎?”

鄒母徹底崩潰, 抬手掩住麵孔嗚嗚痛哭起來:“那也不?是我們祥祥的錯啊,都是個意外, 他……他還剛完成?分化?沒多?久,他還是個孩子呢,他也不?是故意的啊。何況,何況我們事後也已經給了那個人家裡足夠多?的補償了,誰知道他還是選擇了那樣……跟我們沒有關係啊。”

“是嗎?”嚴頌就著鄒母泄露出的隻言片語,迅速在腦子裡串聯。

“鄒以祥去年12月滿17歲,還未滿18歲,超過16歲也已經是完全負刑事責任的年紀了,無論如何也算不?上?孩子了。對方?何其無辜,就因為你兒子,年紀輕輕失去了一條命。怎麼能一句‘不?是故意的’就輕飄飄帶過呢?”

鄒母滿臉是淚:“可是,可是我們能怎麼辦?總不?能眼睜睜看著祥祥去坐牢?”

“是啊。”祝染也摸到了詐供的門道,在旁邊幽幽接話:“對方?又能怎麼辦?受害者都上?吊了,又不?能讓你兒子坐牢,隻能選擇一報還一報了!”

“什麼?”鄒母驚訝地睜大眼睛,雙眼隨即變得血紅:“是他?”

嚴頌沉吟片刻:“你們是不?是還沒看到過現場?”

鄒以祥出事時,鄒氏夫婦都在外地出差,所以案發後沒能第?一時間到達現場,後麵也隻是在臨江分局的法醫室見?過鄒以祥的屍體,雖然聽說過他曾被凶手吊起來過,但到底沒親眼所見?,估計是沒有清晰概念的。

嚴頌直接把手機掏出來調出一張照片擺到鄒氏夫婦麵前,再來一記猛藥。

果然,鄒母看到照片上?兒子屍體被吊在吊扇時的情景,登時兩眼一翻,直接暈了過去。

鄒父有些無措地把暈倒的妻子抱緊,看到照片時也是眼前一黑,好半晌才緩過勁來,顫聲道:“一定是楚遙的家人,那幫黑心肝的,收了我的錢還要?害死?我的兒子,我要?弄死?他們!”

這?時鄒母從?短暫的昏迷中緩緩轉醒,鄒父給她?倒了杯水,扶著她?在沙發上?躺好,她?微闔著雙眼,無聲垂淚。

嚴頌冷冷覷了這?對夫婦一眼,朝祝染使?了個眼色。祝染立刻將這?個名字發給寧驍,讓他即時去查。

雖然隻聽了兩個音節,不?知道到底是楚瑤還是褚遙亦或者楚姚之類的,但能跟鄒以祥扯上?關係的通常年齡差距不?會太大,生活圈子不?會相隔太遠,再看看其中意外身亡的,排除一下就能查到。

果然,沒多?久,祝染就收到寧驍發過來的消息。

楚遙,星城人,男性Omega,信息素等級D。星城師範大學外語學院大一學生,今年二月二十?七日於自己家中自縊身亡。

隨之而來的還有楚遙本人的照片以及從?檔案裡調出的屍檢報告。

楚遙是個年輕清秀的Omega,證件照上?的他睜著一雙清澈的小鹿眼,看起來單純陽光。

而屍檢報告上?則是一張毫無生機、僵硬青白的臉,幾?乎讓人認不?出是同一個人。

祝染一聲歎息,直接把屍檢照遞到鄒父眼前:“你的兒子是孩子,彆人家的孩子又何嘗不?是?”

鄒父像是被人當頭抽了一記悶棍,半天答不?上?話,垂頭半晌終於開口:“楚遙也是個不?錯的年輕人。祥祥成?績一般,我們私下給他找過幾?個補習老師,他最滿意的就是楚遙。當然我們也考慮過楚遙是Omega,AO獨處不?是太好,但祥祥很樂意楚遙給他補課,家裡平時都有保姆和?廚師在場,也算不?上?是獨處。我和?他媽媽平時都忙,那陣子我們看他學習比以前上?心,成?績也有進步,都覺得很放心,就有些疏忽了……”

鄒父麵色灰敗:“那天我們夫婦都不?在家,楚遙照例過來給祥祥補課。那會兒祥祥剛完成?腺體發育沒多?久,不?能很好地控製自己的信息素,一時衝動,就……”

祝染眉角直跳:“就怎麼樣?”

鄒父低聲道:“就完全標記了他……”

饒是已經有了心理準備,祝染還是倒抽一口涼氣:“怎麼會?”

“那天碰巧保姆和?廚師都不?在家,隻剩他們單獨相處。”鄒父也覺得無地自容:“祥祥是B級Alpha,楚遙信息素等級比較低。高等級Alpha釋放信息素,他基本上?無法抵抗,然後就……”

鄒母訥訥補充:“那就是個意外。”

祝染用?力閉了閉眼。作為一個Omega,她?比誰都清楚,被一個不?是自己伴侶的Alpha完全標記是怎樣的絕望。

正因為Omega生理上?的弱勢,聯盟相關法律也製定得特彆嚴格,強行標記Omega是重?罪,更何況還是完全標記。

祝染清麗的眉眼霎時籠上?一層冰冷的肅殺氣:“無論是Alpha還是Omega,在腺體發育前就已經被無數次教育過,完全標記是一件非常嚴肅的事情,隻有確立長期伴侶關係之後才可以發生,且必須完全尊重?Omega的意願,不?可以強製。”

“剛發育完全的Alpha信息素不?穩定,市麵上?有各種類型的抑製劑可供選擇,完全不?是問題。他出了問題為什麼不?第?一時間使?用??”

“保姆和?廚師是全職職工,本應在家,無緣無故為什麼會同時離開?”

“意外?是怎樣的意外才會讓一個未成?年的Alpha肆無忌憚地輕易完全標記一個非伴侶的Omega?”

一個個問題尖銳直白,鄒氏夫婦被詰問地說不?出話。

鄒母咬著下唇,緊緊拽著自己的衣襟。

不?是沒有後悔過的。

鄒以祥成?績一般,前後也換過好幾?個家教,但他脾氣不?好,幾?乎每個家教都受不?了他吊兒郎當的態度,教不?了幾?次就被氣跑。

楚遙那孩子是個例外,清清爽爽的Omega,性格很好,說起話來溫言細語,唇邊總是含著笑。

一開始她?也因為對方?Omega的身份而猶豫過,可鄒以祥表示這?老師不?錯,很願意跟著他學習,何況家裡又不?是沒彆人,鄒母也就沒想太多?。

直到那天晚上?,遠在外地出差的她?接到兒子的電話。

電話裡鄒以祥帶著一絲哭腔,慌慌張張地說自己闖禍了,讓她?和?鄒父快點回家。

鄒母趕到醫院的時候,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楚遙。

楚遙額角和?唇角都帶著上?,後頸腺體上?也裹著紗布,隱約的血跡從?白色紗布中透出來。

他就那樣雙目失神地躺在病床上?,猶如一個失去靈魂的人偶娃娃。

鄒以祥語無倫次地述說著事情經過:“我挺喜歡楚遙的,我想讓他當我的Omega。下午我特意把張姐和?王姨支走,就是想好好跟他表白,誰知他竟然拒絕了我。我一時氣憤,就釋放信息素想要?教訓教訓他。誰知……”

D級Omega根本抵擋不?了B級Alpha的信息素威壓,楚遙在巨大的痛苦中蜷縮在地板上?渾身顫抖,幾?乎失去意識。而鄒以祥頭一次意識到自己的信息素原來可以對其他人造成?這?麼嚴重?的打擊,被拒絕的惱怒一點點被高等級Alpha的優越感和?霸道的占有欲取代,看著虛弱不?堪又我見?猶憐的Omega,頓時起了歹心。

鄒以祥無措地向母親求助:“我原本隻是想要?標記他一下,給他個教訓而已。可是,可是他是Omega啊,在我的信息素誘導下,他那個樣子……我怎麼忍得住……”

鄒母抬手給了他一巴掌:“那你也不?能隨便?完全標記人家啊!完全標記什麼概念你明白嗎?你這?是要?坐牢的啊!”

鄒以祥眼淚直流:“我不?想坐牢。媽媽,你幫幫我!”

鄒母痛苦地捂住麵孔,到底還是不?忍心讓兒子受苦。

幸好,楚遙是單親家庭,自幼喪母,隻剩下一個賭鬼父親,家裡是真缺錢。

而他們鄒家,最不?缺的就是錢。

鄒父出麵跟楚遙的父親協商,用?一大筆錢讓他在和?解書上?簽了字。

事後,鄒氏夫婦安排楚遙做了標記清除手術。

鄒以祥則老老實實回學校上?他的學。

這?件事情就這?麼被輕易地掩蓋了下來。

誰知一周後,楚遙竟然在自家客廳裡上?吊自殺了。

這?件事讓鄒氏夫婦一度十?分緊張,又賠了一筆錢給楚遙父親,鄒以祥也消沉了好幾?天。楚遙學校的輔導員和?同學們還以為他是患了抑鬱症,為此學校還專門開展了大學生心理調查和?谘詢的活動。

但不?需要?太久,這?件事情也就被所有人淡忘了。

一個普普通通的大學生,自殺在了一個普普通通的家庭裡。

不?會有任何人會在意。

105.關鍵

鄒氏夫婦在得知兒子被殺之後也猜測過?案件背後的原因, 鄒以祥被人踢碎內臟,的確有可能是蓄意謀殺,他們也懷疑過是不是楚遙的家人在報複。

可楚遙的底細他們早就查得清清楚楚了, 他就一個不負責任的賭鬼老爹, 其餘親人都不熟絡, 在學校也沒有什麼很親密的朋友。他那賭鬼老爹要是真有那份替兒子保持的狠勁兒,當初就不會屁顛顛地收下他們給的封口費。

一番琢磨之後,鄒氏夫婦否定了這個猜測,為了夫妻倆的形象和鄒以祥死?後的名聲, 默契地選擇在警方麵前隱瞞了這件事,隻是催促警方儘快抓到凶手。

如今親眼看到兒子屍體被吊在吊扇上的照片,他們即使不想承認, 也不得不麵對現實——殺害鄒以祥的凶手, 或許真的跟之前上吊自殺的楚遙脫不了關?係。

鄒母把?當年跟楚家交涉的情況詳細講了講,目光怨毒:“如果真的是姓楚的乾的, 那家人也太不是東西了, 明明已經?收了我們的錢, 怎麼還能怪祥祥呢?”

嚴頌問:“當時楚遙父親收錢的時候,楚遙本人有沒?有出現,他狀態怎麼樣?有沒?有說過?什麼?”

鄒母一滯,半晌開口:“那孩子……狀態一直不太好,在醫院住著的時候就鬨了兩次自殺, 被醫護人員及時製止了, 我們去醫院看望和道歉,他也隻是呆呆躺在床上, 不發一言。所以無論是賠償還是簽和解協議,都是我們直接跟他父親交涉的, 他本人沒?怎麼出現過?。”

“後來,我們安排楚遙去做標記清洗手術,得知手術進行的很?順利,術後恢複得也不錯,我們就沒?再管這件事了。”

“誰知他出院時還好好的,回家之後沒?兩天?就自殺了。”

“好好的?”祝染忍不住開口,聲音極冷:“鄒太太,你也是Omega。哪個Omega在高等級信息的威嚇之下?,用暴力手段強行完全標記,還要通過?手術清洗標記之後還能稱得上是‘好好的’?”

“這……”鄒母也覺得心虛,但仍狡辯:“我們該道的歉也道過?,該賠的錢也賠過?,仁至義儘了。他出院之後怎麼會自殺,我們哪裡會知道?”

鄒父道:“而且,楚遙就算死?了,也是自殺,是他的個人選擇,跟我們家沒?關?係。我兒子可是被人害死?的!你們一定要抓到凶手,我要讓他償命!”

祝染翻了個大?白眼,有些人永遠看不到自己對其他的傷害,沒?什麼同?理心更沒?有正?義感,她實在懶得跟這種人多說什麼。

嚴頌拍拍她的肩膀,聊作安撫。再看向鄒氏夫婦時眸色淡淡:“抓到凶手自然?是我們的職責,無須你們交代?。不過?我也要提醒你們,你們蓄意隱瞞真相?,包庇鄒以祥的罪行,乍一看是保護了他,事實上這或許才是鄒以祥悲劇的源頭。”

某種程度上,因果循環,如果當時鄒氏夫婦沒?有一味袒護兒子,拿錢封口,而讓鄒以祥接受法律製裁的話,鄒以祥確實會坐牢,但未必會喪命。

當然?,這話其實不該由嚴頌嘴裡說出來,畢竟他是公職人員,而鄒氏夫婦是受害者家屬。可人到底有脾氣,但凡鄒氏夫婦對無辜受害的楚遙能表現出一點同?情和愧疚感,他也不至於說這樣的話戳他們的心。

鄒氏夫婦如遭雷擊,呆愣愣地癱坐在沙發上,半天?說不出話。

離開鄒家,嚴頌接到寧驍的電話。從?確定楚遙跟案件有關?那刻開始,一隊成員們已經?迅速出發,迅速前往楚遙的學校和住址,對其相?關?人員做了一圈簡單的走訪調查。

正?如鄒母所說,楚遙是單親家庭的孩子,母親早逝,父親獨自撫養他長大?。楚父是個出租車司機,奈何好賭成性,這些年來把?家裡的財產禍禍得差不多了,還欠了不少外債。

據楚家鄰居所說,今年二月底,楚遙在家中自殺之後,楚父手頭忽然?寬裕起?來,不但還清了外債,開始重返賭桌,還培養出了喝酒嫖/娼的新愛好,對此鄰居們紛紛表示不齒,提起?他來都是一副禍害遺千年的鄙薄神情。

寧驍補充道:“上個月月初,楚父被人發現凍死?在樓下?小巷子裡。根據屍檢報告,死?者全身沒?有任何外傷,血液中酒精濃度非常高,應該是喝醉酒後神誌不清睡在了小巷子裡。那小巷入夜後就沒?什麼人經?過?了,這個天?兒夜裡氣溫那麼低,會凍死?也不奇怪。”

嚴頌應了聲。

單看楚父,醉酒後凍死?的確不奇怪,隻是結合鄒以祥的被害案,這事情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嚴頌問:“楚遙還有什麼親近的人?他的朋友圈子呢?”

寧驍:“我們詢問過?楚遙的大?學同?學和輔導員,他們都說楚遙性格溫和好相?處,但他平時在校時間不多,他似乎挺缺錢的,總是忙著打工,所以在學校沒?有特彆熟悉的朋友。就連同?宿舍的室友都隻是泛泛之交,畢竟平時他早出晚歸的,聊天?和相?處的時間都少。”

嚴頌:“感情方麵呢?他有沒?有伴侶?或者親近的異性?”

寧驍:“大?學同?學們都說不清楚,沒?見過?他跟人單獨約會,也沒?聽他談起?自己的伴侶。學校倒是有人對他表示過?好感,隻是都被他以不想談戀愛為理由拒絕了。”

嚴頌摸摸下?巴:“鄰居?初高中同?學?”

寧驍嘖了聲:“老大?,這麼會兒功夫我們還沒?排查到初高中呢!”

嚴頌失笑:“那就快去查!”

末了補充道:“還有通話記錄和——”

寧驍:“——和社交網絡嘛。懂的!”

掛了電話,嚴頌把?查到的情況跟祝染說了下?。

祝染眨眨眼:“那咱們接下?來去查什麼?”

嚴頌想了想:“去醫院看一下?。”

寧驍之前已經?把?楚遙曾經?就醫的醫院告訴了嚴頌,於是二人直奔寧濟醫院信息素專科。

寧濟醫院是星城知名的私立醫院,醫生資質和醫療條件都相?當不錯。當時負責給楚遙做手術的醫生姓趙,是信息素專科的主任。

趙主任得知他們的來意之後,十分配合地把?楚遙的病例調出來。

“我對這名病患還是有些印象的,當時我們院的院長還專門?跟我打過?招呼,讓我好好照顧他。當然?了,每位患者我們都會用心對待,這位就更不必說了。我記得當時手術過?程十分順利,標記成功清洗,後續患者恢複得也不錯。大?概手術後兩三天?就可以出院自行休養了。”

嚴頌淡淡看著他:“病人術前術後的情緒如何?”

趙主任愣了愣:“情緒……一般吧。你們也知道,會來這邊做標記清洗手術的肯定都有自己的故事,多半都是跟伴侶感情破裂的,能有幾個心情好的?”

祝染:“患者是自願進行手術的嗎?”

趙主任乾笑兩聲:“那當然?了。手術同?意書是他和他爸爸都簽了字的,他本人手術全程也非常配合,一看也是不願意留著那個標記的樣子,怎麼可能不是自願?”

嚴頌把?楚遙的病例仔細看了看,又問:“楚遙入院這段時間內有沒?有其他人來看望過?他?”

趙主任仔細想了想:“沒?有吧……那小夥子看著挺孤僻的,話都沒?怎麼說過?。”

二人離開趙主任辦公室,嚴頌帶著祝染直奔住院部VIP病房。

祝染好奇:“去那兒乾嘛?”

嚴頌:“趙主任隻是楚遙手術的主治醫師,而且他是科室主任,經?手的事情太多,楚遙手術之前的具體狀況他未必清楚。”

祝染眼睛亮了亮,打個響指:“是了,找直接接觸過?楚遙的護士肯定能了解更多情況。”

寧濟醫院住院部7樓是VIP病房,護士長杜悅是這層的負責人。

聽嚴頌問起?楚遙,杜悅臉上顯出幾分複雜神色。她沉默半晌,坦誠回答:“我對那個年輕人的印象還是挺深的。由急診室送過?來時,他的狀態就十分不好,頭上身上都有傷,腺體上的撕裂傷也很?嚴重。但最嚴重的還是他的精神狀態,像是沒?了活氣似的。他養傷期間還試圖自殺過?三次,都被我們及時發現並製止了。他那個樣子吧……真是怪可憐的。”

嚴頌眼底帶著銳意,直視著她:“醫護人員最清楚患者的身體狀況和精神狀況,他遭遇了什麼瞞不過?你們。你們知道醫護人員遇到這樣的可疑情況是有義務報警的嗎?”

杜悅被問得一怔,半晌視線躲閃著,為難地歎了口氣:“這個我們當然?明白,可是……可是楚遙入院時他的Alpha就一直陪在他身邊,聲稱是小情侶鬨彆扭時沒?分寸。這人家AO之間的事情,今天?吵了,明天?又好了,我們不清楚真相?,哪好插手?更何況……”

嚴頌冷冷道:“更何況那個Alpha還姓鄒,是有錢有勢的富二代?,還跟院長相?熟,是吧?”

杜悅十分尷尬地找補:“後來患者的家屬也到場了,他家人都沒?報警,我們外人上趕著報警,不是給自己找麻煩嘛。”

嚴頌眼裡閃過?無奈,也理解作為普通醫護人員工作有自己的顧忌,沒?再多說,隻繼續問:“楚遙住院期間,除了他父親之外,還有誰曾經?過?來看望過?他?”

杜悅細細想了想,搖頭:“沒?有。”

嚴頌和祝染對視一眼,都有些無奈。

祝染問:“那後來呢?有沒?有什麼人曾經?過?來找你打聽過?楚遙的狀況之類的?”

杜悅搖了搖頭,驀地又頓住,努力回想了下?:“好像有人來打聽過?……”

嚴頌和祝染一聽,立刻豎起?耳朵,兩臉期待地看著杜悅,等著她回想。

“大?概三四月份的時候,就是楚遙出院後的一兩個月,有個年輕人來我們院問過?……”杜悅凝神細想:“你知道寧濟是私立醫院,VIP病房這邊管理得尤其嚴格,普通人進不來,我們一般也不會泄露病患的隱私。那個年輕人就在住院部樓下?等了兩天?,我們負責VIP病房的幾個護士都被他攔住打聽過?楚遙。但是當時我覺得那人看著神神叨叨的,就沒?敢跟他多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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