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頌:“那人叫什麼?長什麼樣?叫什麼?”
杜悅比劃了下?:“個兒挺高的一個年輕人,二十多歲吧,戴個眼鏡,挺斯文?的樣子。具體長相?記不清,叫什麼我就更不知道了。”
這時兩個護士從?旁邊路過?,杜悅想起?什麼,叫住其中一個:“小林,你過?來一下?。”
圓圓臉的小護士詫異地回頭:“杜姐,怎麼了?”
杜悅問她:“你還記得三四月份的時候,有個人等在住院部樓下?打聽楚遙的事兒不?我記得你當時好像跟他多說過?兩句話。”
小林有些尷尬地愣了愣,剛想說什麼,嚴頌已經?出示了自己的證件,言辭嚴肅道:“事關?一樁命案,還請你配合。”
小林低著頭,糾結了下?,低聲道:“我也知道不應該隨便泄露患者的隱私,但那個人看起?來不像壞人,他說他跟楚遙是很?好的朋友,楚遙之前又那麼可憐,我就把?楚遙住院的情況告訴他了。”
嚴頌問:“那人叫什麼名字?他的模樣你還記得嗎?”
小林仔細回想了下?:“他好像叫齊舜,長相?嘛……如果讓我再見到他肯定能想起?來,但如果你要我描述,我有點兒不知道該怎麼說。”
嚴頌和祝染對視一眼,眼底都是明顯的驚喜。
這個齊舜,肯定是案件的關?鍵人物。
離開寧濟醫院,嚴頌立刻給寧驍打了電話。
電話那頭的寧驍聲音聽起?來也很?欣喜:“頭兒,重大?突破!”
嚴頌:“講!”
寧驍:“楚遙有個從?小認識的鄰居,跟他關?係非常好。楚父平時不怎麼管他,楚遙就總待在鄰居家裡,不是親人卻比親人感情還要深厚。那人兩年前出國留學,今年三月份卻忽然?放棄學位,中斷學業回國,這時間點卡的,非常可疑。”
“我們也查過?楚遙的通話記錄。他平時時常聯係的人不多,但手機經?常收到來自海外的來電,正?是他鄰居留學的國家。”
嚴頌眼皮跳了跳:“那人叫什麼?”
寧驍:“齊舜!”
106.齊舜
嚴頌眸光一暗, 沉聲道:“找出這個人!”
寧驍那?邊也很激動:“在找了在找了。就是有些奇怪,那?人三月份入境後查不到行蹤了,大海撈針的, 真夠嗆能找到。”
嚴頌:“倒也不用那麼費勁。”
“嗯?”寧驍愣了愣。
嚴頌道:“找成城中學的所有學生和?教職工資料。尤其?是今年?三月份以後才轉來或入職的。”
寧驍:“嗐, 老大, 我在您眼裡主觀能動性就那?麼差嗎?我第一時?間就在成城中學的資料庫裡找過了,就沒有一個叫齊舜的人!”
*
護士小林第一次來到傳說中的赤炎行動隊,有些緊張地四下看著。
原以為這會是個十分神秘的地方,修築著銅牆鐵壁, 隊員們個個凶悍無比,飛簷走壁。
結果一圈看下來,環境設施看著竟然跟街道派出所沒啥差彆。
之前見過的那?個又?酷又?帥的警官先生走過來, 遞給她一疊資料:“看看這裡麵有沒有你之前見過的那?個人。”
“喔, 好的!”小林乖乖接過資料。
資料顯示是成城中學教職工檔案,雖然心中有些疑惑, 但小林直覺事關重大, 認真地翻看起手裡的資料。
不多時?, 小林手指頓住,視線在某一頁上停留得格外久。
之前跟帥哥警官一起問過她問題的漂亮警花留意到她的舉動,好奇地看過來:“怎麼?找到了?”
小林神色糾結地看著資料頁麵上的證件照:“好像……是這個人,但我又?覺得不太一樣?……”
祝染湊過來看,隨即眼神變得有些複雜:“Lucas Liang, 成城中學外語助教。怎麼不一樣??”
小林:“之前齊舜給我的感?覺就是個斯斯文文的年?輕人, 還戴著眼鏡。但這人……”
祝染挑挑眉,明白她的意思。照片上的這人沒有戴眼鏡, 短發?利落,麵無表情, 眼神堅定得近乎銳利,氣質怎麼看也跟“斯文”二字扯不上邊。
嚴頌問:“能確定是他嗎?”
小林有些緊張,一時?也不知道能不能確定了,訥訥回答:“我覺得是吧。但是……”
“不用但是了。”嚴頌朝她擺擺手。
不確定無所謂,但凡有一點線索,他們都能順藤摸瓜把人揪出來。
嚴頌朝小林護士道謝:“謝謝你的配合!”
說著朝祝染和?兩個隊員一招手:“去成城中學!”
一行人火速前往成城中學,卻不曾想?竟是白跑一趟。
“你們找Lucas?他生病了。”校長神色有些複雜地說。
嚴頌眉頭緊皺:“生病?怎麼回事?”
莫不是畏罪潛逃了?
校長也不知道警察同誌們大張旗鼓地跑來找個助教到底有什麼事,還是把事情經?過講了一遍:“就前兩天上課時?,Lucas忽然暈倒,我們趕緊叫了救護車把人送到醫院去,醫生說他腺體病變,挺嚴重的。然後他請了長假,住院治療到現在還沒恢複。”
“腺體病變?”祝染留意到這個不算常見的病症:“怎麼會這樣??”
“不知道啊。醫生說病因暫且不明。”校長遺憾地歎了口氣:“那?小夥子挺不錯的,工作認真,能力也強,誰知道年?紀輕輕的怎麼就得這種病呢。”
祝染問:“那?個Lucas,他是Alpha還是Omega?信息素等級如何?”
校長說:“他是Alpha,信息素等級好像是C還是D來著。”
祝染和?嚴頌對?視一眼,總覺得仿佛已經?摸到了真相的邊緣,卻又?隱隱有些不對?。
如果Lucas真是那?個叫齊舜的人,也是殺害鄒以祥的凶手的話?,他一個低等級Alpha是怎麼有能力一腳踹斷鄒以祥的肋骨的?而且單憑他和?鄒以祥信息素等級上的差異,他就不可能傷得了他。
懷著心中滿腔的疑惑,一行人迅速前往Lucas就診的醫院。
星城第三人民醫院是普通公立醫院,住院部的環境和?條件跟寧濟醫院那?種私立醫院比起來自?然是差一點的。
Lucas住在信息素專科病房,是一個三人間。其?他兩個病床上的患者都有家人陪在身邊,隻有他這個床位旁邊空蕩蕩的,顯然沒有人專門在這裡照顧他。
Lucas此刻靜靜躺在病床上,雙目無神地看著天花板,看起來跟證件照上的模樣?又?不太一樣?,整個人瘦了一大圈,臉色慘白,形容憔悴。
“Lucas Liang?”嚴頌走近他的病床,看著床頭的名?牌,確認道。
床上的青年?抬起一雙疲憊冷漠的眼,緩緩點了下頭。
嚴頌幾人向他出示了證件並?簡單自?我介紹了下。聽到他們來自?赤炎行動隊,Lucas也沒有表現得特彆意外,隻稍稍挑了挑眉,神色平靜地看著他們。
嚴頌:“今年?三月從M國回來,在成城中學工作。由?於你持M國護照,且沒有取得聯盟的教師資格證,所以一直以外語助教的身份在校內工作,算是學校的臨時?工,收入也比較低。這對?你一個星城大學畢業且有兩年?海外名?校留學經?驗的人而言,未免屈才啊。”
Lucas扯了扯嘴角:“我沒拿到碩士文憑就中斷了學業,嚴格說來也不算什麼高材生,當個臨時?工也很正?常。”
嚴頌盯著他:“那?麼問題來了,你在海外學習得好好的,為什麼會忽然放棄學業回來呢?”
Lucas:“讀的不開心就不讀了。警官先生,你們赤炎連這種小事也要?管?”
“如果隻是你的個人選擇,我們自?然不會去管。”嚴頌冷冷道:“但如果這裡麵涉及到了複仇和?謀殺,那?赤炎就不會不管了,對?嗎,齊舜?”
Lucas聽了這話?,臉上依舊沒有太多的變化,隻在聽到“齊舜”這個名?字時?眸光閃了閃。
嚴頌問:“既然回到了聯盟,為什麼要?用Lucas這個名?字和?海外護照,而不是用齊舜的名?字和?證件?”
Lucas張了張嘴,剛想?說些什麼,嚴頌適時?提醒他:“不要?說謊。你究竟是什麼身份非常好查,你以前的鄰居、家裡的親戚,還有M國的戶籍管理中心都可以證明你就是齊舜。”
Lucas,也就是齊舜,聞言怔愣了下,遲疑片刻坦然回道:“是。我是叫齊舜。當年?我媽和?我爸離婚之後就去了M國。我大學畢業後,我媽為了我的學業和?前途,讓我過去繼續深造,順便加入了M國國籍。反正?聯盟也承認雙國籍,我無論用齊舜還是Lucas的身份都是合法的。”
“你好歹也在這裡生活了二十幾年?,怎麼,拿了個海外身份就忘了本了?”丁宇峰撇撇嘴:“聯盟雖然承認雙國籍,但外籍人士不論是工作還是生活中都會受到比較多的限製,你不會覺得不方便嗎?”
齊舜咽了下口水,跟丁宇峰平靜對?視:“這是我的自?由?。”
確定了身份後,嚴頌便不再糾結於這個問題,轉而問道:“你跟楚遙關係很好?”
聽到“楚遙”的名?字,齊舜臉上顯出明顯的震動,像是陷入某種深沉的記憶,半晌才回過神來,輕輕點頭:“是。”
“今年?三月,你中斷學業從海外歸來,也是為了他吧?”嚴頌不錯眼珠地看著他神色的變化:“寧濟醫院VIP病房的護士們都能證明,你曾出現在住院部樓下,找她們了解楚遙的情況。”
齊舜緩緩道:“我跟楚遙是很多年?的鄰居和?朋友。他出了事,我想?了解事情的真相也很正?常。”
嚴頌:“關心去世的朋友,想?要?了解真相的確很正?常。可是,了解完真相之後就去始作俑者的學校當老師就不太正?常了吧?”
齊舜眸色暗了暗,沒有說話?。
嚴頌眼神變得壓迫感?十足,居高臨下看著他,似乎可以洞悉一切真相:“你得知楚遙被?害的經?過之後,對?造成他悲劇的罪魁禍首怨恨不已,鄒以祥你眼裡是殺害楚遙的真正?凶手。為此,你不惜潛入成城中學當臨時?工,試圖接近他,伺機報仇。”
“鄒以祥在高二(3)班教室遭人殺害。凶手踢斷他的肋骨,導致內臟破裂死亡,並?將他的屍體擺成上吊的樣?子,很明顯的報複行為,正?是因為——當時?楚遙自?殺時?也是一樣?的狀況。”
“你作為成城中學的老師,清楚高二年?級的活動時?間,知道那?個時?候所有學生都會去禮堂參加演講比賽;你也熟悉教學樓裡每一個攝像頭的位置和?監控死角;而你作為老師,想?要?找機會單獨約一個學生在教室碰頭也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我們也打聽過了,當天下午你沒有課,也不在辦公室,你並?沒有不在場證明,再加上你對?鄒以祥的仇恨……”
“齊舜,作案動機、作案條件都已具備,又?沒有不在場證明。你殺害鄒以祥的嫌疑非常大,對?此你還有什麼想?要?辯駁的?”
齊舜扯扯嘴角:“警官,說話?講證據的。就算我恨鄒以祥,我沒有不在場證明,你們也不能證明人就是我殺的啊。鄒以祥信息素等級比我高好嗎?我一個D級Alpha,怎麼可能有本事殺掉一個B級的Alpha呢?”
嚴頌眯了眯眼,忽地看向齊舜的側頸。那?是Alpha腺體的位置,此刻正?被?一塊紗布包裹著。
嚴頌似笑非笑地盯著他的傷處:“如果沒本事提高信息素等級,你的腺體又?是怎麼出問題的呢?”
107.述說
“我……”齊舜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繃不住的表情, 他不可?置信地看著嚴頌,顫著嘴唇,說不出話。
祝染朝他揚了揚手裡的病例:“患者腺體功能異常, 腺體細胞大幅度萎縮, 並伴有炎症、膿腫狀態, 病因不明。”
祝染語氣有些沉重:“你的血檢報告中顯示,血液內含有某種成?分未知的藥物,那是什麼?”
齊舜眸光閃了閃,偏過頭去沒有回話。
祝染眯了眯眼:“我是生科院信息素研究所?的研究員, 就在剛才,我已經?把你的血樣?送到我們所?的實?驗室去化驗了,那是聯盟最權威的實?驗室, 大概兩三天就能知道化驗結果。”
“說來也巧, 不久前,我們實?驗室剛剛化驗了一個?血液樣?本, 跟你的血檢報告類似, 那血樣?裡也有一些未知成?分的藥物。那個?血樣?的主人是一個?C級Alpha, 卻忽然擁有了跟A級Alpha相似的實?力,你說奇怪不奇怪。”
齊舜眼底閃過明顯的慌亂,視線飄忽閃爍,嘴裡訥訥道:“是……是很奇怪……”
“你知道化驗結果是什麼嗎?”祝染清澈的雙眸直視著他:“A-phero。”
齊舜臉上的驚駭藏都藏不住,顯然沒想到赤炎這邊已經?掌握了這麼多信息, 這大大超出他的預料。
祝染聲音不大, 語氣卻強勢堅定:“那是一種作用於腺體和神經?係統的刺激劑,可?以增強腺體的功能, 促進信息素分泌,也可?以幫助低等級AO提高信息素等級。這種藥物, 你熟悉嗎?”
齊舜呼吸變得急促起來:“我……我怎麼會熟悉這種東西……”
祝染神色變得有點深沉:“你不承認也無所?謂。凡走過必留下痕跡,那玩意兒不便宜,你想要?弄到手總會花掉大筆錢財。多少錢?200萬?從這裡當?作突破口?也是不行。更關鍵的是,你知道我們之前化驗的血樣?的主人現在怎麼樣?了嗎?”
齊舜隱隱預感到了什麼,還?是順著她?的話頭問?了出來:“怎麼樣?了?”
祝染輕輕歎了口?氣:“他死了。”
其實?林順的死因是墜樓,而不是死於藥物後遺症。可?這會兒為了詐供,那他的例子過來用用是最方?便的。
何況,A-phero的確是沒有經?過任何審批檢測的違法?藥物,使用之後會造成?多嚴重的後果根本無法?估測,林順當?時如果沒有墜樓,後續也很有可?能出現腺體方?麵?的問?題。眼前的齊舜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齊舜驚恐地瞪大了雙眼:“死了?”
祝染:“你能搞到A-phero,顯然也對當?年的‘信息素革命’有所?了解,又怎麼會不知道A-phero的副作用呢?短暫地提升信息素等級固然讓人激動,可?到底是屬於強行對腺體造成?強烈刺激,簡直是逆天而行,遲早要?還?。那些使用者後麵?付出的代價也是相當?慘烈,多少人在那次醫療事故中喪命你難道不知道?”
“可?……”齊舜下意識地說了個?字,卻又迅速住口?,神色驚疑不定地看著她?。
“可?什麼?”祝染跟他對視:“可?你的賣家告訴你這是新型藥物,在原有基礎上做了改良?即使使用也不會有什麼副作用?”
“他們什麼資質都沒有,那些藥物既沒有生產許可?,也沒有經?過大量人體實?驗和臨床驗證。”祝染嘴角嘲諷地扯了扯:“無良藥販子的話你也信?他們敢賣,你也真敢買!”
齊舜額角已經?滲出了一層冷汗,他無意識地摸了摸自己頸側腺體上的包裹著的紗布,眼神晦暗。
祝染乘勝追擊:“不然你原本好好的,怎麼會住院?你的腺體為什麼會發炎膿腫?腺體細胞為什麼會萎縮?為了報仇,搭上自己一條命,楚遙如果泉下有知,會希望看到你現在的樣?子嗎?”
齊舜終於按捺不住胸中情?緒,朝她?大聲吼道:“我有選擇嗎!我還?能怎麼辦?楚遙就那樣?被他們害死,即使報警也會因為毫無證據而無法?立案。楚遙的命就不是命了嗎?憑什麼!憑什麼鄒以祥和楚智強可?以活得逍遙自在,而楚遙卻身心都遭受了巨大的痛苦,最後死去!”
祝染被他問?得一滯,後退一步,心裡也覺得有點難受,堵得慌。
嚴頌扶住她?的肩頭,讓她?倚靠在自己身側,無聲地捏了捏她?的肩膀,溫暖手掌帶來安撫的力量。
其實?經?曆過的案件多了,也會難免遇到這種滿心憤懣的無力感。不是每個?罪犯都是窮凶極惡的,總有一些人是有他們的原因和苦衷的,也不是不值得同情?。
可?是法?律的嚴明和程序的正義總需要?有人維護,如果人人都能以審判者自居、擅作刑罰的話,這世界也該亂套了。
總有人要?去做正確的事。
嚴頌沉聲道:“你為楚遙的遭遇感到不平,起了報複之心,所?以潛入成?城中學,就是為了找機會對鄒以祥下手?”
“不錯!”齊舜心理防線已被擊潰,此刻也就不再狡辯:“越接近鄒以祥,我對他的怨恨也就越強。”
“楚遙去世還?不到一年,他卻早就把那個?因他而死的人拋到腦後,全無任何愧疚之心。我看著他每天人模狗樣?的上課下課,呼朋引伴地打球、吃飯,在同學們麵?前耍帥,在老師麵?前耍寶,偶爾還?逗逗小姑娘……過著每個?普通高中生都在過的日子,那麼充實?愉快,還?擁有美好的將來。我隻覺得惡心。”
“憑什麼呢?憑什麼他肆無忌憚地毀了一個?人之後,還?能過著這樣?的生活?”
“而我的楚遙……我的楚遙卻躺在冰冷冷的地底下,什麼都不剩了了。我連再看他一眼都成?了奢望。”
“我不服!”
祝染有些不忍:“你和楚遙?”
齊舜點點頭:“他是我的Omega!”像是想起什麼深埋在記憶裡的美好,他臉上浮起一抹悵惘的淺笑:“我出國時他還?太小,後來我在M國讀書,我們見麵?的次數也不多,但電話和信息每天都有,從不間斷。我們還?沒有正式確立關係,可?是早有默契,也早就約定好這一輩子都一定會在一起,永遠陪伴彼此走下去。”
“我還?沒有正式向他表白,更不曾標記過他,可?是,在我心裡,他早就是我的Omega了,他也早就認定了我,此生絕不會變。”
齊舜想著記憶裡少年清秀白皙的臉,還?有那雙永遠澄澈溫和的眼,少年時兩小無猜的陪伴,無數次的怦然心動,秘而不宣的青□□戀。
心臟瞬間絞痛到呼吸困難。很難想象,他的Omega是經?曆了怎樣?的痛苦才毫無留戀地舍棄他,舍棄整個?世界。
跟楚遙失聯的那幾天,齊舜快要?急瘋了,但他當?時手裡有個?重要?的項目在跟進,也就沒有第?一時間回國。楚遙電話一直打不通,他便給他家裡打電話,楚智強告訴他楚遙生病了在住院,雖不是很嚴重的病,但情?緒不佳,不方?便聯係他。齊舜雖然仍有疑慮,但手頭實?在是忙,楚智強又言之鑿鑿,他便沒有深究。
待到得知楚遙死訊的時候,已經?是三月初,距離楚遙自殺已經?過了一周了。齊舜立刻訂機票回國,卻連最後一麵?都沒有見到。
麵?對齊舜的質問?,楚智強態度強硬又蠻橫:“都跟你說了楚遙是抑鬱症發作自殺的,你還?問?什麼問??沒聽過抑鬱症嗎?表麵?看不出什麼,其實?一個?想不開就自殺了,這不是很正常?”
“早點告訴你?人都死了告訴你又有什麼用?你是他的誰啊?不過是鄰居而已,操那麼多心!”
齊舜被那句“你是他的誰”問?得半天答不上話。
從沒有哪一個?時刻像現在這樣?後悔,後悔不該畏首畏尾地非要?等到拿到學位,非要?執著於回國以後可?以相守了再向他表白確認關係,否則,自己也不會連個?名分都沒有,不但沒有第?一時間得知他的死訊,連他最後一麵?都沒能見到。
可?是,巨大的傷痛之後,他開始懷疑。
雖說有些抑鬱症患者確實?沒有明顯的外在表現,可?那人是楚遙啊,他們天天通話,沒人比他更了解他。抑鬱症再不明顯也會有端倪的,自己怎麼可?能完全看不出來呢。
再聯想到楚智強強橫的態度,齊舜直覺事有蹊蹺。
事情?沒有想象中那麼難查。寧濟醫院的小護士向他透露過楚遙住院前後的情?況,他也一直知道楚遙在給鄒家那小子補習。而他們鄒家人居然聲稱鄒以祥是楚遙的Alpha,隻是小情?侶感情?深厚又年輕衝動才不慎完全標記了對方?。
這是怎樣?的鬼扯!他的楚遙怎麼可?能接受其他Alpha,更彆提這拙劣的謊言存在一個?天大的漏洞——如果他們真是情?誼深厚,自願標記,又為什麼要?匆匆安排楚遙去做那見鬼的標記清洗手術?
結合楚遙的傷情?、昂貴的VIP病房、楚智強手頭突然變得寬裕……發生了什麼一想便知。
知道真相後齊舜快要?發狂,恨不得當?即就衝到鄒家把鄒以祥撕個?粉碎。
可?是,鄒家有錢有勢,鄒以祥上下學都有司機接送,鄒氏夫婦平時出門還?有保鏢,他想接近他們都很困難。
何況鄒以祥還?是個?B級Alpha,齊舜一個?D級Alpha想要?收拾他簡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還?能怎樣?呢?
齊舜思考了幾天,做了個?決定。
他退了學,用M國護照和現有的學曆在成?城中學找了份臨時工作。
無論如何,先接近鄒以祥再說,總能有辦法?。
“我已經?順利接近了鄒以祥,剩下的就是怎麼弄死他了。”齊舜神色很冷,像在述說一個?與己無關的故事:“大約一個?月前,我聽說有這麼一種藥劑,可?以提升AO信息素的等級,我當?時就知道,弄死他的時機到了!”
108.口供
“我聯係了網上的賣家, 花了近兩?百萬,買到了那支神秘的藥劑。說實話,我既然想走這條報仇的路子, 其實已經不在乎後果了。可以如果可以成功脫身, 那自?然更好。我研究了很久, 終於找到一個最合適的時機。”
齊舜策劃良久,最理想的結果當然是既手刃仇人,自?己又可以不受懷疑。於是高二年級的演講比賽就成了近期最佳的一個時機。
因為當天會有市電視台過來拍攝,學校對這次活動非常重視, 提前準備了很久,也通知高二年級的全體學生必須參加,無故不得請假。
所以當天下午比賽時間段內, 高二年級教學樓必定是空無一人的狀態。
而齊舜對成城中學早已經非常熟悉, 想要避開?教學樓裡的各個監控易如反掌。
丁宇峰問:“你?是怎麼把?鄒以祥單獨約到教室見麵?的?”
齊舜聞言輕笑了下:“那種沒經過?什?麼事兒的小崽子,約出來還不是很容易?那天下午, 我給鄒以祥發了消息, 是楚遙的一張照片。他收到後立刻回複, 問我是誰,想乾什?麼?我就約他三點鐘在高二三班的教室碰麵?。”
“他心裡有鬼,當然不會告訴其他人。而碰麵?地點是他們班的教室,熟悉的地點也會讓他降低心裡的危機意?識。果不其然,三點鐘, 他準時出現在了教室裡。”
鄒以祥踏入教室時還是有些緊張的, 在看到齊舜的身影時,麵?露詫異:“Lucas, 你?怎麼在這兒?”
齊舜是高二年級的外語助教,主要負責口語課的教學, 偶爾也會幫著任課老師代代課,學生們對他都很熟悉。
鄒以祥四下望了望,以為齊舜隻是碰巧出現在這裡,約他碰麵?的另有其人。
齊舜卻突然陰惻惻地開?口:“不用?看了,給你?發信息的人就是我!”
鄒以祥愣了愣,頓時色變:“是你??你?怎麼會認識……”
話到一半卻戛然而止,那個名字被他刻意?淡忘,早已經消失在他的生活中,甚至,如果不是今天收到那張照片,他都已經好久不曾想到過?那個人,卻在這一刻霎時氣短,連他的名字都不太敢說出口。
齊舜眉目鋒利地盯著他:“認識誰?楚遙嗎?”
鄒以祥到底年輕,無所顧忌慣了,被齊舜挑釁的目光激到,眼底迅速染上怒意?:“是,楚遙。你?到底是什?麼人?怎麼會認識他?”
齊舜深吸口氣,終於可以光明?正大地報出自?己的身份:“我是楚遙的Alpha,你?說我認不認識他?”
鄒以祥聞言一愣,臉上隨即帶上嘲諷的笑意?:“他的Alpha?我倒是不知道,楚遙居然還有Alpha。”
“難怪我向他表白?居然被他給拒絕了,原來早就有了相好。怎麼,就是你?小子啊。嘖。”他上上下下地打量著齊舜:“你?好像連成城的編製都沒有,隻是個臨時工吧?”
說著,鄒以祥湊近了些,盯著齊舜仔細看了看:“低等級Alpha,又沒錢,楚遙那家夥果然眼光有問題,居然為了你?這種人拒絕我!”
這番話聽得齊舜怒火中燒,一下子死死揪住鄒以祥的衣領:“你?這種人品低劣的畜生,楚遙就是太有眼光所以看不上你?!而你?,居然……居然那樣對他!”
鄒以祥一把?將?齊舜推開?,滿臉不屑:“那你?又好得到哪裡去?楚遙天天各自?兼職打工,忙得連飯都沒時間吃的時候,你?這個Alpha在哪裡?他窮得連雙新鞋都舍不得買,鞋底都快開?裂時,你?這個Alpha在哪裡?他做完兼職都快十點了,一個Omega頂著寒風坐公交車回學校時,你?這個Alpha又在哪裡?”
齊舜心底湧起百般心疼,歉疚和痛苦如同利刃一樣反複切割著他的心:“我……”
“他也是太傻,我給他買吃的他不要,送他東西他不收,連我讓司機送他回學校都不肯,也不知道在倔些什?麼。明?明?隻要跟了我,日子就能好過?多了。未來如何我雖然不能保證,跟我在一起的這幾年我肯定不會虧待他啊,怎麼著也比等著你?這個透明?人要好得多吧?”
鄒以祥有些煩躁地搖搖頭,忽地想起什?麼,臉上掛著玩味的笑意?:“你?說你?是他的Alpha,可他腺體那麼乾淨,根本就沒被其他人標記過?,你?算是他哪門子的Alpha!”
鄒以祥早知道這位名叫Lucas的助教隻是D級Alpha,因此在看到他本人之後絲毫不怵,也完全不介意?在對方傷口上儘情撒鹽。
齊舜被他這一席話氣得雙目赤紅,目光如刀鋒一樣投射在鄒以祥身上,恨不得將?他淩遲。
“你?這個喪心病狂的魔鬼,都是你?害了楚遙!”
鄒以祥不甚在意?地聳聳肩:“我跟他兩?情相悅好吧?當然完全標記我是心急了些,可那也是因為我太喜歡他了,完全沒抵擋住,這也不能全怪我是吧?後來是他自?己抑鬱症發作自?殺的,跟我有什?麼關?係?”
他目光陰冷地看著齊舜:“說起來,你?約我過?來又是想乾什?麼呢?替楚遙鳴不平?我勸你?還是省省吧,他的自?殺行為完全是自?主發生的,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至於之前完全標記的事情,也早就沒有任何證據能證明?是我乾的了。哪怕你?去警局報案都扯不到我頭上。你?在這裡嘰嘰歪歪又能有什?麼用??”
說著氣焰囂張地抬手在齊舜肩頭猛推一把?,將?齊舜推得往後踉蹌幾步才穩住身形。
齊舜垂頭站在原地,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從?嘴裡說出幾個字:“不能原諒!你?這種人,就該死!”
說話間齊舜周身氣勢瞬間暴漲,信息素鋪天蓋地地席卷而來,像一張密不透風的網,把?鄒以祥整個兒包裹住。
鄒以祥在幾乎讓人窒息的威壓中不可置信地瞪大了雙眼,驚恐地看著齊舜。
一個D級Alpha怎麼可能發出這種程度的威壓,將?他一個B級Alpha壓製得死死的,從?頭到腳的皮膚針紮一般疼痛。
鄒以祥想要呼救,卻發現連聲音都發不出來,在對方強悍的威壓之下胸口隱隱作痛,呼吸困難,雙腿不住打顫,最終站都站不穩,捂著胸口緩緩癱軟在地。
強勢的威壓終於散去,鄒以祥卻渾身筋骨疲憊,動彈不得,隻能死死看著齊舜,粗重喘息。
齊舜走到他身邊,像踢一隻死狗一樣往他肩頭輕輕一踹,原本捂在胸口處的手頓時散開?,無力?地攤在身側。
“你?……你?怎麼會這麼厲害?”鄒以祥暗啞著嗓子,艱難出聲:“你?想……怎麼樣?”
“我想怎麼樣?”齊舜冷哼一聲:“我想要替楚遙討個公道。你?欠他多少,就還多少。”
“Lucas哥,我錯了……我真錯了。我不該強迫楚遙,更不該以勢壓人……”
鄒以祥看到齊舜眼底閃爍著的陰寒,終於怕了,連連討饒:“你?想要什?麼都行,求你?留我一命。我給你?錢,多少賠償您開?個價。要不你?揍我幾拳,或者拿刀劃我幾刀出出氣……”
齊舜扯了扯嘴角,冷冷一笑:“不夠!我要你?賠他一條命!”
說著抬起右腳,渾身蓄力?,朝鄒以祥前胸猛地踹了上去。
“再囂張蠻橫的靈魂,外表披著的也不過?是一身皮囊而已。我也是在踹了他兩?腳之後才發現,原來對於高等級AO而已,其餘人的生命竟然這樣脆弱!”齊舜麵?容變得有些扭曲起來,眼底閃耀著近乎瘋狂的殘忍:“我原本隻想踹他兩?腳,讓他失去反抗能力?之後再吊死他,讓他嘗嘗楚遙遭受過?的痛苦。沒想到把?他肋骨踹斷後,不知道戳破了什?麼內臟,他沒多久就死掉了。還吐了不少血,害我隻好把?他嘴邊的血擦擦乾淨,再把?人吊起來。”
齊舜語氣裡竟還有些遺憾:“雖然沒有還原楚遙死前的場景,但,也算勉強到位了吧。”
祝染冷眼看著齊舜,覺得如果楚遙此刻還活著,看到他這副人間修羅的模樣也一定完全認不出當年的鄰家哥哥了吧。
“還有楚智強,他的死到底是不是意?外?是不是也跟你?有關??”
“哦,他啊。”齊舜想起什?麼,玩味一笑:“他倒是真跟我關?係不大。他自?己染上酒癮,每天都喝個酩酊大醉,那天也差不多。隻不過?,他原本是在自?家客廳裡喝酒,我把?醉醺醺的他喊到外麵?小巷子裡去繼續喝了而已。”
“至於後來他醉倒在外麵?,不省人事,跟我有什?麼關?係?”
嚴頌幾人交換了下眼神?,齊舜的供詞全程都已經被錄了下來,現在也算證據鏈完整,口供詳實,動機充分,鄒以祥被害案到這裡也算真相大白?了。
後續整理好案卷就可以走司法程序了。
不過?,還有更重要的訊息需要了解。
嚴頌眼神?淩厲看著齊舜:“那個藥具體是在哪裡買的?跟賣家是如何交易的?”
齊舜淡淡笑了下:“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們?警官先生,你?們赤炎的隊員都是信息素等級很高的人吧?我看得出來,你?們幾個,還有你?旁邊這個漂亮的警花,信息素等級肯定都在A級以上。你?們這種人,生來就是天之驕子,有沒有想過?像我這樣的低等級AO是什?麼心情?”
“隻要信息素等級高,就能隨意?碾壓其他人,而我們這種人就跟螻蟻一樣,努力?什?麼的,在絕對實力?差麵?前不值一提。如果沒有這藥,我怎麼可能讓鄒以祥像條狗一樣在我麵?前求饒?”
“我如果把?賣家信息告訴你?,你?們一定會去抓他吧?那到時候如果還有像我這樣的低等級AO需要這種藥,那他們該怎麼辦呢?”
“彆問了。我不會說的!”
109.招供
齊舜這套偏激的理論讓現場幾人聽得隻想揍人。
丁宇峰捏了捏拳頭:“什麼鬼!高等級AO固然有天賦優勢, 但現代社會誒,上升渠道千千萬,怎麼可能隻靠高等級信息素就能碾壓其他人?你以為是古代角鬥場嗎?”
徐濤也很無奈:“低等級AO差在哪兒了?就說你自己吧, 你自己就是D級Alpha, 如果不放棄M國?的學業, 學成歸來不也一樣是社會精英。不說彆的,你如果不作死,起碼工資會比我們這些A級Alpha高吧?”
嚴頌則用一種看傻逼的眼神?看著他:“你不說我們就查不到了?給你個坦白從寬的機會你該珍惜。你的200萬總是有個去向的,手機和網絡的通訊記錄都可以查, 遲早的事兒。”
祝染作為信息素研究所的專業人士,則對A-phero的危害有更清醒的認識:“你真以為你腺體出問?題是個偶然嗎?你的主治醫生有跟你好?好?聊過嗎?你本人現在?的狀況就十分危險,腺體膿腫潰爛不同於普通的皮膚潰爛, 腺體跟全身的血液和神?經係統都是息息相關的, 病毒感染症狀一旦擴大和惡化?,很容易引起其它臟器病變, 甚至不是簡單地切除腺體就能解決的, 你可能有生命危險。”
一旦涉及到自己的專業領域, 祝染身上慣常出現的淡然氣質倏忽不見,整個人氣質變得專業又沉穩,語句清晰精準,極有說服力:“如果世界上真的有這樣一種神?奇的藥劑,可以輕鬆提升所有AO的信息素等級, 並且沒?有任何副作用, 全世界為什麼不積極研發並大力推廣這種藥劑呢?這明明是造福人民?的好?事,為什麼所有國?家都選擇將?其列為禁止生產和流通的藥物呢?”
齊舜被她問?得說不出話?, 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腺體的位置。
祝染聲音柔和清晰,卻像一柄剛剛開刃的劍, 直指問?題核心:“A-phero的副作用極大,幾乎所有使用者都出現了?問?題,這才是它被強力禁止的真正原因。你腺體的病變不是偶然,而是必然。可是這一點,你在?斥巨資購買之前,那個所謂的賣家有明確告訴過你嗎?”
齊舜手指不自覺顫抖起來。
醫生的確已經跟他闡明了?問?題的嚴重性,讓他做好?隨時可能切除腺體的心理準備,也隱晦地表示過,哪怕切除腺體,也不排除其它病症的可能,甚至有死亡風險。
可是這一切發生得太過突然,他對失去腺體甚至生命這種可能性還沒?有太強的真實感。
齊舜有點懵:“他有說過,可能存在?一些副作用。但沒?說過概率這麼高……”
就像人們去藥房買藥,吃之前即使閱讀了?使用說明書,知道這藥可能引發一長串的副作用,但因為隻是小概率事件,大家通常不會太在?意。
齊舜買之前也知道可能會有副作用,自己腺體出問?題之後,他隻覺得是自己倒黴,卻不曾想,那藥出問?題的概率竟然如此之高。
“隻談效果不談後果,隻看短暫收益不看後續代價,這不是妥妥的坑人手段嗎?就是你維護的賣家?”
“你說其他低信息素等級的AO也想要體驗高等級的優越感,難道隻為了?這短暫的優越感就要付出健康甚至生命的代價嗎?”
祝染眸光鋒銳,直指人心:“如果楚遙還活著,他為願意看到你變成這樣一個是非不分,偏執扭曲的人嗎?”
“我……”齊舜被她徹底問?住,臉上的表情逐漸扭曲崩潰,最?終痛苦地捂住麵孔,蜷縮在?病床上嗚嗚痛哭起來。
祝染歎了?口氣,心情有些沉重。嚴頌拍拍她的肩膀,祝染轉頭與他對視,嚴頌朝她豎了?豎大拇指。
祝染牽起嘴角,勉力笑了?了?下。
齊舜情緒平複後,坦白交代了?自己購買A-phero的經曆。
“我是在?暗網上看到這個藥劑的信息的,但是那個賣家非常刁鑽,隻跟暗網賬號使用時間超過五年的資深用戶交易。”
這熟悉的操作讓嚴頌不由皺眉:“‘暗影迷蹤’?”
齊舜一愣:“你們知道?”
嚴頌幾人互看一眼,眼裡鬱色更深。
暗影迷蹤之前一直通過暗網售賣那種麻醉劑噴霧,隻是他為人相當謹慎,行蹤太難掌握,一直沒?能抓到他。
誰曾想短短數日?,那廝竟然開展起了?新業務,連A-phero都開始買了?。
丁宇峰鬱悶地拍了?拍桌子:“媽的,一定要趕緊抓住這家夥。否則還不知道會有多少人受害,又會扯出多少事情來。”
那簡直是罪惡的源頭。
齊舜回想著:“我沒?有暗網賬號,隻能到處去找二手賣家。結果上個月被我找到一個渠道,那人應該是暗網資深用戶,沒?賬號的人可以直接找他交易,我就聯係了?他。”
這畫風越來越熟悉,嚴頌額角挑了?挑:“任六?”
這下齊舜徹底震驚了?:“你們連他也知道?”
齊舜從手機黑名單裡翻出一個號碼:“這是任六的號碼,我就是通過短信聯係他的。我把現金彙到他在?海外?的賬號,他收到後發了?條信息給我,讓我去城西一個超市的儲物櫃裡拿貨。”
說著他比劃了?下:“一個十毫升的小玻璃瓶,附了?個一次性針管,就那麼點兒東西,花了?我兩百萬。”
嚴頌仔細看了?看那個號碼,發現跟之前從陸勤那邊得知的號碼並不一致,估計這個任六手頭上不止一個號碼,指不定又是從哪裡搞來的黑號。
記下號碼後,嚴頌問?:“那個瓶子有什麼特?征?”
齊舜想了?想:“就是普通的醫用玻璃瓶,瓶口是橡膠軟塞加上鋁封蓋。對了?,瓶身上什麼標記都沒?有,瓶子底部貼著一個中文字——‘謎’。”
四人相互看了?看,瞬間聯想到那個同樣印著“謎”字的麻醉劑噴霧。
看來這些東西係出同源,都是出自網上那個叫“暗影迷蹤”的神?秘人之手,而任六作為“中間商”則在?裡麵扮演了?至關重要的角色。
畢竟聯盟對於網絡安全的管控本就嚴格,普羅大眾連怎麼連接暗網都不知道,能成為五年以上用戶的人更是少之又少。這樣一來,“暗影迷蹤”手裡東西的銷量必定不會太高。
這樣一來,任六的存在?就相當微妙。
任六作為暗網資深用戶,具備購買違禁藥品的資格,所以他可以先搞到貨源,再加價賣給更多人。
他替暗影迷蹤承擔了?被抓捕的風險,同時也替他擴展了?銷量。
嚴頌不動聲色地眯了?眯眼,眼下儘快抓到這個任六是當務之急。
嚴頌把齊舜的手機拿在?手裡,朝他揚了?揚:“你手機先借我用用。”
齊舜人已經正式被捕,臨江分局的薑隊帶著人過來接手後續結案工作。如果不是齊舜腺體病變太過嚴重需要住院治療,他早就被帶到看守所關起來了?,聽到嚴頌這種要求自然沒?法?拒絕,聞言朝他聳聳肩,示意對方自便?。
嚴頌帶著人回到赤炎,召集全員開會。總結一下鄒以祥案,但更重要的是研究一下,如何把任六給抓出來。
其實早在?剛接觸麻醉劑噴霧的時候,赤炎這邊就一直在?跟進調查,直到任六這個人浮出水麵,相關調查便?正式展開。
隻是由於線索不足,且任六此人行事非常隱蔽,一直沒?能把他揪出來。
寧驍甩出一疊資料:“通過任六的手機號定位,可以鎖定他的位置在?崇陽區的聚興嘉園小區裡,經過這段時間的排查,已經確定他就住在?13幢的二單元或三單元,具體是哪一戶尚不明確。”
“13幢一共有15層,二、三單元加起來共有120戶住戶。因為我們推測任六大概率是獨居,畢竟他乾違法?勾當,總不至於拖家帶口,且自由職業者的可能性更大。所以我們排除了?這120戶住戶中有伴侶子女的、跟人合租的和有正經職業的,剩下6個住戶暫列為我們的嫌疑人。”
說著他把資料分給同事們看。
嚴頌提醒道:“把其餘住戶的資料也都打印出來,拿給大家看看。”
“好?嘞!”寧驍忙不迭乾活去了?。
祝染接過資料細細看著。
六個人,年齡在?25到35歲,都是獨居、單身,也都是無業或自由職業的狀態。
有無所事事的拆二代,靠收房租為生;有居家碼字的網絡寫?手;有在?家直播打遊戲的宅男;還有居家辦公的公司職員。
乍一看倒是看不出什麼疑點。
正琢磨著,寧驍帶著更多的資料過來,隊員們發出哀歎。
一百多戶住戶,初步估計也有三四百人,這要是都過一遍,確實夠嗆。
祝染看著嚴頌:“還是得想辦法?把任六引出來。”
嚴頌手裡把玩著齊舜的手機,沉默著點了?點頭。
嚴頌想了?想,用齊舜的手機給任六發了?條信息。
“據說你那裡還有把人迷暈的東西?多少錢?”
電話?那頭一直沒?有回應。
嚴頌無奈地蹙了?蹙眉。
這時,嚴頌手機鈴聲響起,他有些意外?接起:“劉隊?”
來電人是玉隆區分局的劉隊。劉隊是個大嗓門,聲音隔著聽筒也能聽見:“小嚴,我這兒有個情況,你要不要過來看一看?”
“怎麼回事?”嚴頌問?。
劉隊:“事兒倒不是大事,就尋釁滋事,但這犯事兒的人有點蹊蹺。之前你不是跟我們都通過氣嗎?有那種信息素等級突然變高的情況就通知你。得,我這兒正巧碰上一個。”
110.路上
玉隆分局離赤炎還有點兒遠, 這會兒已經快到下?班時間了?,估計開過去?天?都黑了?。
嚴頌出發前看了一眼祝染,猶豫了?下?。
馬上要到飯點兒了?, 這丫頭中午就吃了個盒飯, 這會兒肯定已經餓了?。
劉隊那邊也不是什麼緊急重大案件, 隊裡大部分人都可以先下?班,嚴頌便想著也讓祝染先回家。
誰知祝染卻朝他使?了?個眼色,示意對方帶上她?。
嚴頌湊近些,低聲問:“不餓?”
“餓呀!”祝染捂著胃部, 聲音軟得?像在?撒嬌:“但是,我想跟著你!”
這話說的,簡直讓人招架不住。
祝染看著嚴頌有些發紅的耳根, 一臉狡黠地抿嘴笑:“跟著你才能看熱鬨呀。與信息素相關的事兒我當然要去?。”
嚴頌無奈地扯扯嘴角, 朝她?招手:“都這個點兒了?,晚飯肯定沒時間好好吃了?, 我們待會隻能順路買點快餐什麼?的, 你可彆嫌。”
“嗐!嚴隊, 小瞧人了?不是。我什麼?時候嫌過!”祝染十分大氣地擺擺手。
嚴頌嘴角止不住上揚。
這倒是。這丫頭雖是個千嬌萬寵的大小姐,倒真是十分隨和?,從沒在?這些小事兒上拿喬過。
不過,女朋友越好說話,自己越心疼。
跟著隊長一塊兒出發的小丁坐在?後座, 眼看著自家隊長的行車路徑有點不對, 不由出聲提醒:“頭兒,你是不是拐錯路了??玉隆分局走人民路比較快吧?”
“差不了?多少。”嚴頌:“在?這邊先吃點東西?再出發。”
小丁十分以工作?為先, 大手一揮:“沒事兒的,頭兒, 我不餓!”
“咳咳咳!”莫晴在?旁邊適時地乾咳幾句:“你不餓,有人餓!”
“誰餓?”丁宇峰滿臉狐疑:“不會是你吧?我下?午四點時還看你吃了?兩個大包子呢!”
莫晴十分無語地朝他翻了?個白?眼:“小丁同誌啊,你可長點兒心吧!”
坐在?一旁的董裕昌樂嗬嗬地看他倆打嘴炮,態度十分隨和?地摸摸肚子:“嗐,確實到飯點兒了?,先吃點也是應該的。”
嚴頌車子停在?一間不大的店門口,隨口使?喚小丁去?買吃的,不忘囑咐:“多買點兒,尤其蟹黃包和?鮮蝦燒麥!”
小丁不可置信地看看店名,又看看嚴頌:“我去?!百樂居?這家的包子我一年都舍不得?吃一回呢。頭兒,咱們的工作?餐標準現在?已經這麼?高了?嗎?咱們出外勤標配不都是小飯館或者快餐店的嗎?偶爾吃個麥當勞都是奢華享受了?。”
嚴頌嫌他吵,把自己的卡塞他手裡:“彆廢話,讓你去?就去?!”
“得?嘞!”美食當前,小丁腿腳還是很勤快的,迅速領旨辦事去?了?。
“嘖嘖!”莫晴在?後排連連咋舌:“跟著祝顧問一起行動就是好。”
董裕昌既然號稱懂王,自然沒有什麼?是他不懂的,聞言在?一旁嘿嘿笑:“剛剛出發時,徐濤還嘲笑我,說跟著頭兒和?祝顧問一起行動,我們仨就是超級大燈泡。嗬嗬,小徐還是太年輕啊。當燈泡算什麼?,跟著頭兒肯定有肉吃啊!”
祝染自然是聽過百樂居的名頭的,這家算是百年老店了?,各類包子和?點心都是一絕,當然,價格也確實不便宜,肯定是遠超他們出外勤的餐標的。
祝染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嚴頌一眼,嚴頌彎彎唇角,低聲道:“跟著我總不能害你吃不飽。”
祝染當然不會跟他客氣:“對了?,我還要蜂蜜南瓜糊。”
嚴頌趕緊給丁宇峰發信息:“安排!”
後排的莫晴又開始“嘖”起來,董裕昌笑得?更加開懷。嚴頌懶得?搭理他倆,祝染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不自在?地揉了?揉耳朵。
沒多久丁宇峰拎著兩大袋食物回來,興致勃勃地分給大家:“蟹黃包和?蝦仁燒麥都是剛出爐的,被我包圓兒了?哈哈哈,還有酥油煎餅、三鮮鍋貼、牛肉豆皮,快吃快吃。Omega優先,祝顧問,你先選!”
祝染早被噴香撲鼻的食物香氣勾的食指大動,毫不客氣地拿了?一盒蟹黃包過來,咬一口濃香滿溢,麵皮柔韌,口感?鮮甜,不由滿意地喟歎一聲:“真好吃!”
莫晴和?董裕昌也撲上來搶食。
“早知道這會兒能吃上百樂居的蟹黃包,我下?午又何必吃那兩個大包子!”
“自信點,下?午吃的歸下?午,不妨礙你現在?的食量。”
“也是!”
丁宇峰把豆漿分給眾人:“不知道你們要喝什麼?,我就統一買了?紅棗薑絲茶哈,配包子那是一絕!”
分完豆漿,丁宇峰十分狗腿地把唯一一杯特彆的飲品遞到嚴頌身側:“頭兒,您欽點的蜂蜜南瓜糊。怪了?,你啥時候喜歡吃這種?甜唧唧的東西?了??”
嚴頌已這時經啟動車子,準備出發。聞言朝祝染揚揚下?巴:“給她?的!”
“喔!”丁宇峰終於意識到什麼?,意味深長地應了?聲,把手裡的飲品遞給祝染,遞之前還十分貼心底幫她?插好了?吸管:“祝顧問,您慢用!”
隨即把更多食物往她?那邊堆:“祝顧問您多吃點!”
祝染哭笑不得?:“不用這麼?客氣!”
小丁後知後覺地朝她?鞠一躬:“應該的應該的!要沒有您,咱也吃不上這麼?豐盛的工作?餐呐。”
祝染故意打趣:“怎麼?,嚴隊平時很摳嗎?”
“摳倒不至於,但——”小丁剛順嘴應了?聲,就聽到駕駛座專心開車的嚴頭兒不動聲色地咳了?一聲。
“咳咳咳,主要平時大部分都在?食堂吃,出任務時也不講究,碰上什麼?吃什麼?,害我們嚴頭兒都沒有什麼?發揮的空間。”小丁嘿嘿一笑:“是吧嚴隊?”
嚴頌不置可否地哼了?聲。
說起這個,赤炎隊員們還是很有感?觸的。
董裕昌道:“嚴頭兒平時對我們那簡直是春天?般的溫暖。隻要在?隊裡,我們就都沒怎麼?花過錢,除去?上頭的那點兒補貼,剩下?的都是咱隊長自掏腰包。當然了?,紀律部隊,餐標有限,他也不能太誇張,不然其他分隊的隊員要怎麼?想?”
“那倒是。”莫晴:“不說彆的,跟隔壁黃隊比起來,咱們嚴頭兒可是條貨真價實的金大腿。”
祝染忍笑:“黃隊風評被害!”
莫晴比了?個“噓”的手勢:“實話嘛。不過人家黃隊還要養老婆,手頭肯定不能跟咱們萬年光棍的嚴頭兒比。”
前座的嚴頌又咳了?一聲。
丁宇峰看一眼祝染,迅速會意:“當然了?,咱們嚴頭兒就算脫單了?也還是不可能摳的。畢竟他對象的金大腿比他還粗呢!”
祝.金大腿.染差點兒被南瓜糊嗆到:“噗!”
感?覺小丁在?點她?!
嚴頌適時朝丁宇峰飛去?一記眼刀:“彆瞎說!”
小丁秒慫:“咳咳!老大我錯了?,我沒有想要抱祝顧問大腿的意思,您永遠是我人生路上最有力的金大腿!”
祝染被他逗得?不行。
眼看著大家都在?享用美食,隻有身為領導的嚴頌還在?專心開車。
祝染轉頭問:“你餓不餓?要不我換你開一會兒?”
後排三人聽到這話,哪裡好意思讓祝染開車,紛紛舉手表示自己可以代勞。
嚴頌無所謂笑笑:“我還不餓。你們先吃。”
正巧碰上紅燈,車子停穩,祝染揀了?鮮蝦燒麥遞到嚴頌嘴邊,讓他趕緊吃兩口。
這鮮蝦燒麥做的小巧,正可以一口一個,皮薄餡足,口感?香糯。
嚴頌微微一怔,張嘴接了?。
“好吃吧?”祝染朝著他笑。
嚴頌此刻哪裡還嘗得?出什麼?味道,腦海裡停留著的還是剛才她?指尖不經意碰到自己嘴唇時的觸感?,微涼的皮膚,細膩至極。
嚴頌腦子嗡嗡的,下?意識舔了?下?嘴唇,機械回複:“好吃。”
“是吧?”祝染很高興,又拿了?一隻燒麥來喂他:“這個路口紅燈時間長,趕緊多吃兩個!”
“唔!”嚴頌從善如流地接受投喂,連吃了?四個小燒麥,愣是沒嘗出味兒。
最後拿起身側的紅棗薑絲茶猛喝幾口,才後知後覺地品味出唇邊的一抹甜。
後排吃瓜三人組已經開始叫喚上了?。
丁宇峰:“哎,手裡的燒麥頓時不香了?!”
莫晴:“嘖,看得?我都想要找對象了?。沒人投喂好孤單!”
董裕昌:“大意了?!我單知道跟著頭兒有肉吃。沒想到啊沒想到,附贈的狗糧能這麼?管飽!”
祝染不在?意其他人的調侃和?評價,尤其是明顯善意的吐槽,但生平第一次談戀愛,尚在?青澀曖昧的階段,在?起哄聲中還是有點臉紅。
嚴頌回頭瞟了?三人一眼:“這麼?多吃的都堵不住嘴。”
三人立刻噤聲
大家吃得?差不多的時候,目的地也到了?。
玉隆分局的劉隊見他們到來,趕緊過來打招呼。
簡單寒暄過後,嚴頌問:“劉隊,什麼?情?況?”
“事兒不大。但是有點可疑,我就還是聯係你了?。”劉隊朝裡麵指了?指:“案發地點是閒寧街的水晶會所。”
嚴頌點點頭。水晶會所他聽過,是玉隆區這片兒挺有名的□□,消費不便宜,出入的都是有錢有勢的主兒。
“不久前,我們接到報警電話,說是有人在?水晶會所鬨事。我們趕過去?時,現場有些混亂,水晶會所一個VIP包廂裡十幾個人被一個高等級信息素的Omega釋放的威壓壓製得?動彈不得?,其中一兩個抵抗力弱的已經陷入了?昏迷狀態。”
“我們調查後發現,那個高等級Omega名叫許鈺,曾經是水晶會所的員工,因為得?罪了?顧客,不久前已經離職。這次她?專程找上門去?,把水晶會所的老板和?幾個重要顧客一起收拾了?。”
“水晶會所的老板名叫彭玉濤,對此非常憤怒,拒絕和?解,非要讓許鈺坐牢。許鈺那邊態度也挺強硬的,拒絕道歉,現在?人關在?看守所裡。”
劉隊攤手:“情?況就是這麼?個情?況,可疑的地方在?於,彭玉濤本身就是個B級Alpha,現場還有兩個A級Alpha保鏢跟著他。而那個叫許鈺的分明是個ega,怎麼?可能釋放出這麼?強悍的信息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