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玉琢覺得很沒有意思,梁頌年沒必要為這件事和他道歉,又微妙得覺得尷尬和愧疚。
梁頌年掀開被子,重新裹住他,談玉琢身上的睡衣毛茸茸的,抱起來實際上很舒服,隻是人太瘦了。
談玉琢安靜地在他懷裡躺了一會,含著一絲愧疚道歉:“對不起,我剛剛不應該沒有經過你同意就田你了。”
爾後露出幾分凝重:“很不禮貌。”
他想扇自己的嘴,怎麼什麼都饞呢。
梁頌年捏了捏他的下巴,“道歉也要禮尚往來嗎?”
他看著他,緩緩說:“如果想不出要為什麼道歉,可以不說。”
談玉琢閉嘴了。
過了會,他小聲為自己辯白:“我很真誠的。”
梁頌年嘴角彎起不易察覺的幅度,“嗯”了一聲,“我感覺到你的真誠。”
談玉琢莫名覺得他的話不可信,隻不過現在他有一件更為需要解決的事情,他忍了忍,開口說:“我想去下浴室。”
梁頌年仿佛沒有聽見他的話,被子拉過他的肩膀,拍了拍他的脊背,“再不睡覺,天就要亮了。”
“不是……”談玉琢覺得自己的事情比較緊急一點,鼻子開始沁出細密的汗珠,“我可以去客房,不會吵到你睡覺。”
梁頌年繼續拍拍。
談玉琢睜大眼睛,眨動好幾下,企圖讓他理解到男人之間不必言說的密語。
梁頌年麵無表情,拍得更加輕緩了些。
“……”
果然,男人失去了下半身,就失去了腦子,真是可怕。
談玉琢無言,默默側過身子,膝蓋蜷起。
“玉琢,不可以。”梁頌年摁住他的手。
談玉琢皺眉,咬著牙說:“你乾什麼呀?”
梁頌年不為所動。
談玉琢無可奈何,半張臉埋在枕間,良久悶出一句:“梁頌年,你討厭死。”
“我恨死你了。”談玉琢用很輕的聲音說,他實在難受,不免自暴自棄。
“靠過來些。”梁頌年單手扣住他的腰,把他往自己身邊拉。
談玉琢不配合,他被梁頌年摁得有點難受,想要推開他,“你又幫不了什麼忙。”
說完,他沉默了一瞬,紅著眼睛恨極來了一句:“我就知道,男人一過二十五就不能用了。”
梁頌年被他逗笑了,“你不也過二十五了嗎?”
談玉琢輕哼一聲,“我和你又不一樣,我用後麵,用不到前麵,萎不萎又不影響使用。”
梁頌年又笑,很包容似的。
“今天先忍著點。”梁頌年用嘴唇輕輕碰了一下他的臉,手伸進睡袍裡,摁住他的小腹部,“你還在生病,不能那麼貪玩,嗯?”
談玉琢輕叫了一聲,梁頌年的手掌心溫厚,寬大有力,他止不住想躲。
“給你揉揉肚子。”梁頌年在他耳邊說,“剛剛是不是吐了?”
談玉琢這幾年記憶裡變得很差,但他對自己衰退的記憶力沒有概念。
他發現自己居然記不起五個小時前自己洗澡的細節,也記不起自己是否打掃乾淨了浴室,有沒有留下痕跡。
談玉琢後喉嚨發緊,心口一涼,身上的溫度迅速降下來,心跳卻變得更加猛烈。
他想搖頭表示自己沒有吐過,又覺否定的時間已經過去了,現在搖頭隻會顯得很突兀尷尬。
梁頌年看他,說不上多認真,“之前你胃沒有那麼差。”
梁頌年的力道控製得很好,不會讓他覺得過於難受,原本不適的胃部都漸漸平息了下去。
談玉琢發現自己對自己的身體並不熟悉,覺得自己有點丟臉,眼淚不斷積聚,滑下來,掛在鼻尖上。
梁頌年親了親他的小眼淚珠子,含住他的上唇,給他安慰。
談玉琢讓他親了一會,人有點迷糊了,眼睫毛沾了淚水重得他有點抬不起來,於是眯著眼睛很輕地提醒:“剛剛我的嘴含過你的口口。”
梁頌年停下了動作。
談玉琢繼續說:“我沒有漱口。”
梁頌年嘴唇離開他幾寸,默了又默,壓住他的唇舌:“不要再說話了,乖乖。”
談玉琢失去了說話的權利,隻能埋在枕席間,閉著眼睛,臉龐乾燥了又被淚水打濕,也不知道是因為太難過還是因為太難受。
“我又不嫌棄你,過來再親會。”梁頌年握住他的手腕,把他的手拉下來。
他把自己的眼睫都哭得濕漉漉的,讓梁頌年想到葬禮那天,談玉琢為周時流的眼淚。
他把自己遮麵的黑紗也哭濕了,梁頌年很少看見有人那麼愛哭。
很可惜,梁頌年心想,人死了就是死了。
周時死了,就再也親不到談玉琢的眼淚。
————
梁頌年吃完早飯,換了身外出的衣服,重新上樓走到床邊,談玉琢還是沒有醒,一動不動地側著身子,呼吸均勻。
梁頌年低頭看了眼手表,等了五分鐘,伸手輕輕拍了拍談玉琢的肩膀。
談玉琢睡眠很淺,幾乎在梁頌年觸碰他的一瞬間,他就睜開了眼睛,隻是還在狀況外,呆了幾秒後,遲緩地拉起被子想要蓋住自己的臉。
梁頌年把被子拉下來一點,“九點半了,你下去吃點早飯。”
談玉琢眯著眼睛皺眉,抬起手蓋住自己的眼睛,“我不吃,你先去忙吧,下午我自己會回去。”
他翻身打算繼續睡,梁頌年扣住了他的肩膀,問他,“回酒店嗎?”
談玉琢實際上根本沒有想好自己要去哪裡,梁頌年問了,他就點頭。
“之後呢?”梁頌年問。
談玉琢感覺他像個強迫自己列出完整職業規劃的上司,他散漫地“哦”了一聲,懶洋洋地說:“重新買個房子住吧?”
他不確定這個回答會不會讓梁頌年滿意,尾音帶了些不自信的疑問,他很擔心這件事,因為梁頌年看上去不滿意就不會讓他睡覺的樣子。
梁頌年沒有評價他的計劃是否合理可行,隻是看了他片刻,抬手碰了碰他的額頭。
“今天彆忘記吃藥。”梁頌年說。
談玉琢敷衍地點了點頭,眼睛緩慢地閉上,一副又憋悶又困的樣子。
梁頌年的手很乾燥溫暖,在他額頭停留了片刻,然後是臉頰,最後是脖子,動作輕柔。
“玉琢,我數三個數……”
談玉琢驀然睜開了眼睛,從床上彈坐起身。
因為驚訝於自己條件反射的速度,他呆愣片刻,反應過來直想抽自己巴掌。
梁頌年捏了捏他的後頸,力道不重,像是在安撫,聲音也很柔和,“好了,下去吃點東西。”
談玉琢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古怪,勉強掀開被子下了床,下樓坐到了餐桌上。
梁頌年把盤子遞給他,談玉琢不太願意吃,但還是道了謝。
早餐還是熱的,看起來剛做出來不久,金槍魚可頌的表皮上似乎還殘留著烘烤時的“滋滋”聲。
麵包的香氣縈繞在鼻尖,談玉琢被勾起了些食欲,嘗試吃了點。
“咖啡還是牛奶?”梁頌年從台麵上拿下兩隻杯子,談玉琢抬起頭回答:“牛奶。”
談玉琢頭發長,鬆鬆地垂在身側,有點淩亂,他捏著叉子,時不時在盤子裡撥動,卻沒幾次送進自己嘴裡。
“你還是想走嗎?”梁頌年問他。
談玉琢很快地點了點頭,沒有多餘的糾結或者猶豫的時間,“等會你不用送我,我自己可以走。”
梁頌年平靜地放下杯子,坐在談玉琢的對麵,“為什麼?”
談玉琢咽下自己嘴裡的煎蛋,“因為我沒有男人口口會死。”
梁頌年:“……”
談玉琢擺了擺手,“我和你在一起不會有好結果的。”
梁頌年沒有反駁沒有生氣,突然問:“房子想買在哪裡?”
談玉琢抬頭看了梁頌年一眼,對視了一秒又垂下,“沒有想好。”
“昨天睡得好嗎?”梁頌年又問。
兩個問題聽上去沒有什麼關聯性。
談玉琢喝了口牛奶,慢吞吞咽下去後笑著說:“挺好的,昨天晚上我還聽到了風吹過鬆樹梢的聲音。”
梁頌年點了點頭,露出些笑,“你喜歡,這套房子就送給你,你也不用再去買了。”
“咳噗!”
談玉琢被牛奶嗆到,咳了幾聲。
“喝慢一點。”梁頌年遞給他一張餐巾紙,顯然沒有抓住真正的重點。
談玉琢緩慢地放下了叉子,擦了擦嘴,許久沒有說話。
梁頌年以為他不滿意,“如果不喜歡,你可以再挑。”
談玉琢看他,很輕地叫了一聲他的名字。
梁頌年“嗯”了一聲,“再配台車,司機自己挑一個喜歡的,好不好?”
談玉琢既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雙手放在膝蓋上,姿勢比開始的時候乖巧了不少。
“下午去挑個喜歡的戒指。”梁頌年拉開自己旁邊的椅子,拍了拍,“你坐我近點,這邊來。”
談玉琢從椅子前站起來,繞過半張桌子坐到梁頌年旁邊,靜了會,手臂繞過他的胳膊,輕輕抱住了。
“頌年。”談玉琢仰著臉看他,“你對我真好。”
“把早餐吃完。”梁頌年用食指關節蹭了蹭他的臉頰側,“你之前說的話,以後不要再說了。”
作者有話說:
聖誕節快樂,寶寶們~
彆鎖我了!真的隻是揉肚子,沒往其他地方揉!就是肚子就是肚子!沒有隱喻,胃不舒服揉肚子!玉琢哭是因為自己發現自己狀態很不對,前不久發生的事都不記得了!真的生氣了!
第8章 可頌
談玉琢吃得很慢,勉強把巴掌大的可頌吃完後,不停拿勺子劃煎蛋和牛肉。
梁頌年看了他一會,拉過他的盤子,把一塌糊塗的早餐碎塞進了自己嘴裡。
談玉琢抬起頭,怔了怔,“那是我的勺子……”
梁頌年自然地咽下食物,站起身拍了拍談玉琢的腰,“下來。”
談玉琢手臂順從地搭上他的肩膀,眉頭微微擰著,還在糾結早餐的事情,“全是口水。”
梁頌年抱他下來,沒有聽清,“嗯?”了一聲。
“全是口水啊,我的。”談玉琢睜大眼睛,偏頭想去看梁頌年的臉,“你好奇怪啊。”
梁頌年覺得談玉琢說話很有趣,但如果他按照自己的想法如實說出來,估計談玉琢會不高興,於是他隻是笑,沒有說什麼。
“你之前都不願意和我接吻。”談玉琢沒有因為他的無視而停止,繼續說,“你不是感覺彆人的口水不乾淨嗎?”
談玉琢複述得委婉,當時梁頌年偏頭躲開,說的是:“不用了,不太能接受。”
過了很久,梁頌年才慢慢接受了接吻,但是經常隻是單純的嘴唇相貼。
談玉琢想著,沒有其他惡意地重複:“你好奇怪。”
“是嗎?”梁頌年微微笑著,“那就是奇怪吧。”
他很少用這種語氣說話,很縱容的樣子,隻是談玉琢聽起來感覺又沉又悶,像一台設定好程序的,不會發火的機器。
談玉琢聞言沉默少時,梁頌年以為他還有話要說,認真等了很久。
但他隻打了個哈欠,“沒什麼事,我回去睡覺了。”
梁頌年不疾不徐地拉住他,手放在他的腰間,低下頭說:“再陪陪我。”
梁頌年的請求並不過分,而且他很大方。
談玉琢想他應該回頭吻對方的下巴,可是他沒有,他不是抗拒,隻是不小心又開始走神。
窗外雪霽初晴,天邊黛山霧沉沉,天地被照成了明晃晃的一片銀白色。
談玉琢以為自己隻盯了幾秒,他回頭,臉埋在梁頌年的脖頸間,吻了吻他頸側溫熱的肌膚。
梁頌年身上有一股沐浴露的味道,可能他早上剛洗過澡,談玉琢聞了一會,肩膀被人輕輕推開了。
“你平常這個時候都在乾什麼?”梁頌年問他,表情有點微妙。
談玉琢抬起眼,那枚小痣隱隱約約的。
他看上去有點緊張,梁頌年不知道為何這樣稀鬆平常的問題會給他如此大的壓力。
談玉琢很努力地回憶,吞吞吐吐地回答:“不睡覺的話就看電視吧……”
說完,談玉琢就緊閉上嘴,有點緊繃地看著梁頌年,似乎在等他對自己回答的評價。
梁頌年聽完,沒有對他糟糕無聊的生活予以評價,隻是沉吟片刻,緩聲說:“那好,陪我看會電影。”
談玉琢暗暗鬆了一口氣,表情變得鬆散了些,點了點頭。
影音室在地下一層,裡麵的陳設非常簡潔,整體色低調沉穩,昏黃曖昧的燈光映照著沉木色的書架,隻有正對投影牆的紅色真皮沙發尤為惹眼。
梁頌年調好燈光,打開投影儀,把畫麵投到投影牆上,起身問談玉琢:“你喜歡看哪類影視?”
談玉琢再次為難住,思索了一會,說:“隨便吧。”
梁頌年看他的時間長了點,談玉琢不動聲色地偏過頭。
“你最近在看什麼?”梁頌年低下頭看屏幕,隨意地翻了一下列表,沒有聽到談玉琢回答,他轉頭。
談玉琢目視前方,眉頭微微擰著,有點不耐煩,“不記得了。”
他是真的不記得了,他很少去關注自己看的視頻內容,隻是為了聽些聲響。
梁頌年沒有說什麼,重新低下頭,幾分鐘後伸出手,手腕搭在談玉琢的肩膀上,手指側貼著他的臉頰輪廓摸了摸。
他放下手機,神情放鬆地笑,“玉琢,你怎麼還是不耐心呢?”
談玉琢無言,他挺不喜歡梁頌年用兩人認識很多年的語氣說話。
他們似乎沒有到那麼親昵的地步,但要說兩人真的毫無關係,又顯得怪異。
談玉琢坐下,電影開始播放,梁頌年坐在沙發的另一側,遞給他一條白色的毯子。
談玉琢把毯子蓋在自己腿上,他們之間隔著三四個抱枕的距離,互不打擾地乾坐著。
談玉琢沒有不適應的地方,反而非常熟悉。
梁頌年並沒有多餘的情感需求,戀愛結婚對他來說,隻是人生必要經曆的一環。
恰好在那個時間點,談玉琢出現了,對他說了一串不著四六的,酸唧唧的告白。
談玉琢長得合他的心意,不會讓他覺得愚蠢,又愛乾淨。
按照世俗的意義來說,談玉琢應該算是他戀愛的理想型,但是他既不喜歡肢體接觸,也不喜歡親吻。
偶爾,談玉琢會感到費解,特彆是在梁頌年剛出國的一段時間,他想了很久,最後終於想明白。
他對梁頌年來說,遠沒有到喜歡的程度,隻是勉強地可以接受。
那一天晚上是除夕夜,媽媽敲門叫他出來吃餃子,房間隔音不是很好,隱隱約約傳來春節聯歡晚會的聲音,熱熱鬨鬨的。
他悶在被子裡喊:“我不吃啦!”
那一年,是他和梁頌年戀愛第六年。
十五元宵節,他遇到了周時,兩人認識第三天,周時從口袋裡掏出了戒指盒。
影音室空調開得足,沙發柔軟,沒一會,談玉琢昏昏欲睡,眼皮眨動的頻率越來越慢。
身側沙發輕微地向下凹陷,談玉琢清醒了,聽見梁頌年問他:“你在想什麼?”
談玉琢漫不經心,“我在想這張沙發好寬,真適合做誒。”
他抬頭看梁頌年,意有所指,“這裡隔音也不錯。”
電影的燈光明明滅滅,梁頌年那邊一點聲息也無,他便很輕地笑了一聲。
“你在抱怨我嗎?”梁頌年無奈。
談玉琢換了姿勢,麵向他,“頌年,你為什麼得病了?”
談玉琢沒有感覺這是什麼不能談論的話題,他問得十分坦然,眼睛避也不避地和梁頌年對視。
梁頌年閉了下眼睛,抬起手捏了捏鼻梁,似乎是累了,又似乎不是。
“我的身體沒有問題,”梁頌年低而慢地說,“醫生說是心理因素。”
談玉琢覺得一切都合理了,如果是梁頌年,因為精神心理出現什麼奇怪的問題,倒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多試試會好嗎?”他問。
梁頌年沉默地看著他,談玉琢的臉在暗淡的燈光下,朦朧,顯得多情。
他把自己包裹得很嚴實,露出皮膚的地方是雪白的,兩頰薄紅,眼睫漆黑。
“不要想了。”梁頌年垂下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坐過來點。”
梁頌年讓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談玉琢反而不太適應。
在動作的過程中,他身上的毯子被扯得淩亂,大半落到了地上。
電影的聲音零碎地湧入他的耳朵,他安靜地躺了會,意外地心如止水。
他們就像一對已經結婚好多年的夫妻,過往的激情已經退卻,兩人即使相擁,也隻會平靜地思考明天的午餐究竟吃什麼。
梁頌年握住他的手,他的手背微微腫起,上麵還有昨天紮針留下的針孔 。
梁頌年順著掌紋摸他的手掌,談玉琢沒有反應,摸得有點久了,他不理解為什麼梁頌年對這簡單的動作樂此不疲,忍不住低下頭看了看。
“玉琢,”梁頌年叫了一聲他的名字,混著電影柔和的背景音樂,聽上去有點失真,“周時對你好嗎?”
談玉琢不太清醒,短暫幾秒之後,才意識到自己忘記呼吸,輕微的窒息感讓他沒法保持清醒。
他緩慢地呼吸,微微抬了下下巴,“挺好的。”
那種奇怪的感覺再次升騰而起,談玉琢無端煩躁。
他覺得怪可怕的,一個男人失去了星能力,擺脫下半身的思考方式之後,不算好用的腦子居然妄圖取代,開始思索探求一些顯而易見無關緊要的問題了。
他懷疑梁頌年故意給他難堪,拋出有明晰答案的問題,讓他回答,再用自己的標準評判他的對錯。
但是梁頌年沒有,他微微笑,“那就好。”
談玉琢覺得難以忍受,他寧願梁頌年把他摁在沙發上,綁住他的手,蒙住他的眼睛,壓住他的大腿,像之前一樣*他一頓。
沙發另一側震動了一下,談玉琢伸長手拿起手機打開,屏幕上跳出很多條短信,發信人都是許庭知。
許庭知向他道歉,說自己那天晚上喝多了,沒有款待好他,又委婉地詢問現在他在哪裡。
梁頌年靠過來,看談玉琢打字回:“沒關係,梁頌年送我回去了。”
他說得很巧妙,沒有完全說假話,事後被問起也能含糊過去。
梁頌年看手機屏幕看了半晌,許庭知很快又發了一條短信過來。
梁頌年伸手遮住他的手機,“我不記得,你和他之前很熟嗎?”
“有時候聯係不到你,就會聯係他。”談玉琢關上手機,眼睛從手機屏幕移到梁頌年的身上,“庭知人很好。”
梁頌年沒有說話,談玉琢就沒有在意,轉頭繼續看電影,過了會,他低下頭想打開手機,發現梁頌年的目光隨之落在了他的身上。
談玉琢停頓幾秒,默默把手機放下了。
作者有話說:
梁哥:怎麼?你沒有自己老婆嗎?
第9章 領帶
電影放到尾聲,許庭知把電話打到了他的手機上。
梁頌年手機調了靜音,他任由手機屏幕亮起又滅下,沒有搭理。
手機第三次震動的時候,他才伸出手拿起手機,放在耳邊,“喂?”
“我靠。”許庭知聲音很大,語速很快很急,“你乾什麼去了,不接電話。”
停頓的間隙裡幾聲悉索聲後,他的聲音遠了些,手機裡傳來他模糊的斥責聲:“你彆給我過來,老子一腳把你踹下去。”
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後,許庭知那邊安靜了下來。
“又吵架了?”梁頌年見怪不怪,垂下眼瞼。
談玉琢躺在他的懷裡,已經進入半夢半醒的狀態,因為聲響臉輕微地皺了一下。
他的臉雪白,閉上眼睛的時候,眼皮褶皺裡的那枚小痣就露了出來。
梁頌年看了一會,把他頰邊散落的碎發彆到了耳後。
“明知故問。”那邊許庭知依舊吵吵嚷嚷,開始興師問罪,“玉琢說昨天是你送他回去的?”
梁頌年輕輕拍談玉琢的背,放輕聲音,聽不出什麼波瀾,隻說:“順路。”
“你還怪好心的。”許庭知沒有多想,自顧自地說,“玉琢怎麼不回我消息了,你和他說一聲唄,我約他出去玩。”
他停頓了片刻,似乎想起什麼重要的事情,有點嚴肅地問:“他理你嗎?他應該也不理你吧?”
不怪許庭知這樣想,他印象裡的談玉琢頗有幾分脾氣,學生時代就有很多人喜歡他,隻是情書和禮物都無法扣動他的心扉。
談玉琢會跳芭蕾,身條挺拔柔韌,時常微微抬起下巴,真像一隻脖子細長白皙的天鵝。
許庭知對談玉琢和梁頌年的關係知之甚少,兩人之間斷斷續續地聯係,算不上多麼熱切,隻知道之後他們忽然鬨了矛盾,以至於他長久無法通過梁頌年搭上這條線。
許庭知以為兩人之間隻是點頭之交,點到為止。
直到得知談玉琢頭上戴的冠冕是梁頌年送的。
製作於1960年的Harry Winston冠冕,從蘇富比的拍賣會上,飄過倫敦的重洋,輕輕壓在了談玉琢頭頂潔白的頭紗上。
梁頌年說覺得很合適,便買了下來。
許庭知當時和陳律一起笑,他沒有歧視自己朋友的意思,也理解梁頌年。
許庭知提醒他,你哪怕真心對他說一句新婚快樂呢,談玉琢什麼時候缺過為他花錢的人?
哪怕是周時,他們眼中不入流投機取巧發家的小商戶,也切切地從英國薩維爾街運來定製西裝呈到談玉琢麵前。
冠冕必然華貴,卻並不無往而利,和學生時代塞滿談玉琢桌膛的廉價情書並無區彆。
“過了那麼多年了,之前的矛盾也要解了。”許庭知幽幽地,幾分真幾分假地安慰對方。
梁頌年脾氣很好地回答:“我會和他說的。”
許庭知感覺匪夷所思,不知哪件事更加讓他難接受一點。
他私自覺得談玉琢對自己的態度比梁頌年好,不明白為什麼對方忽然不理自己。
但他很快開始擔憂其他事情,“你說我要穿什麼衣服和他見麵?”
“不急,你慢慢挑。”梁頌年退出通話界麵,打開自己的日程看了一眼,重新把手機放回耳邊,“還有一個星期的時間可以供你考慮。”
許庭知莫名其妙,“什麼?”
“我下星期才有空,到時候再約時間。”梁頌年垂下手摸了摸談玉琢的脖頸,發現皮肉燙得離奇。
梁頌年捂住手機的收音孔,皺眉叫了幾聲他的名字,談玉琢不堪其擾,偏過頭,讓自己更深地埋進人懷裡。
“你也來嗎?”許庭知沒有警覺意識,無聊地低下頭摸了摸自己的手指尖。
梁頌年像哄小孩一樣摸了摸談玉琢的下巴,慢條斯理地“嗯”了一聲,“要一起吃頓飯。”
許庭知笑了兩聲,有點尷尬,“那麼認真乾嘛。”
“庭知,”梁頌年很少這樣叫他,“得認真的。”
許庭知尋思沒有壞處,談玉琢總歸不會因為這件事而生氣,便滿心答應了下來。
“地點我定,之後會告訴你。”梁頌年說。
許庭知雲裡霧裡,“不用,你瞎忙活什麼,我來定就好。”
梁頌年過了幾秒才靜而緩地說:“應該我定的。”
“啊,那好吧,承你情了。”許庭知疑惑片刻,終究什麼都沒說,順了梁頌年的意。
“應該的。”梁頌年說完,摁下了掛斷鍵,放下手機。
談玉琢被弄醒了,緩慢眨著眼睛,眉頭擰得緊緊的,倒是沒有動作。
梁頌年低下頭,談玉琢猶似在夢中,眼睫半垂,不太高興的樣子。
“已經睡了兩個小時了,不要睡生病了。”梁頌年溫聲對他說,幫他毯子拉下去了一點。
談玉琢神誌似乎回來了些,渙散的眼神重新聚焦,慢騰騰地直起身,因為自己睡了太久而不太好意思,啞著嗓子問:“有睡那麼久嗎?”
“也沒有很久。”梁頌年改口,“隻是你剛發過燒,不能隨便胡亂一直睡。”
談玉琢抿了抿唇,感覺能接受了一點,但也隻是一點。
電影已經結束,謝影黑幕讓室內的光線更加暗,談玉琢打開手機,屏幕的冷光打在他的臉上,他眯起眼睛有點不適應,看著滿屏的信息很輕地嘟囔了一聲。
許庭知似乎對誰都很熱情,打電話的時候咋咋呼呼,發消息也喜歡連著發一長串。
梁頌年看見他回:“剛剛睡著了。”
梁頌年便不再看了,低下頭,談玉琢抬起頭看他,眼底水波流轉,卻沒有多餘意思。
因為談玉琢的眼睛生來如此,如此漂亮,再如何普通地瞥人一眼,也會叫人感覺脈脈有情。
他嘴唇安靜地貼了會他的眼睛,抬起手腕看了眼時間,把燈調明亮了些。
“晚上我不回來,醫生會再來一趟,看你喝完藥他再走。”
梁頌年近來很忙,抽出一天半的空閒時間已經是勉強。
談玉琢彎起眼,答應了聲好,又輕輕抱怨說:“你好辛苦的。”
梁頌年沒從他話裡聽出幾分真心,談玉琢慣會討人歡心,或者說,他站在那什麼都不乾,就足夠讓人喜歡。
他便無意或是有意,經常如此。
“上去幫我挑個領帶。”梁頌年說,過了會,又開口,“好不好?”
談玉琢沒有看他的表情,慢慢“哦”了一聲,轉身往樓上走。
他上樓,打開主臥邊衣帽間的門,花了點時間才找到裝領帶的抽屜,草草看了一眼,抽了條最保險的黑色,用時不過兩分鐘。
他離開衣帽間,在第二層樓梯的暗角坐了幾分鐘,估摸時間差不多了,重新站起身。
梁頌年站在樓梯口等他。
“我挑了好久。”談玉琢把領帶遞給梁頌年,對著麵前的人笑,“肯定很適合你。”
梁頌年接過他手裡的領帶,繞在手上看了幾眼,談玉琢略微忐忑了幾秒,見梁頌年微笑。
“眼光真好,我經常用這條。”他說。
談玉琢看他,沒有流露出任何尷尬,心裡卻有點不安起來,他總感覺梁頌年說話此中有深意,他花心思思考了會,梁頌年的話中有沒有戳破他的意思。
梁頌年自己打了領帶,沒有再說什麼就走了。
談玉琢便感覺輕鬆了許多,他回到自己昨晚睡的房間,躺在床上給陳春留了消息。
陳春沒有立刻回複,她被周時解雇之後,重新找了戶主,這個時間她應該在準備晚餐,正是最忙的時候。
陳春耳朵不好,總是聽不見手機信息的提示音。
一條視頻通訊申請從手機上彈出,談玉琢翻了個身,趴在床上,接通了視頻。
“媽媽。”談玉琢下巴墊在枕頭上,眯著眼睛笑,“你怎麼又打電話給我呀?”
談雪靠近些攝像頭,叫了一聲:“寶寶。”
“寶寶,我擔心你嘛。”談雪把鏡頭放得太近,隻能看清她半張臉,不知她在做什麼,肩膀一直動,“什麼時候來陪媽咪呀?”
談玉琢沉默片刻,周時剛走的時候,他以為自己很快就能得到一筆錢,就與談雪說了。
談雪便很期待,她甚至有力氣下床自己打掃屋子,還學了幾道本地的新菜式。
她不止一次說這裡的魚生很鮮的,剛脫網的魚不過一小時便被處理完端上了桌。
談玉琢不想掃她的興,便拖延道:“再過段時間,媽咪呀,我最近走不開。”
談玉琢如果現在收拾行李去南邊,恐怕梁頌年會報警抓他,罪名是詐騙。
“死了個男人就死了嘛,累到我寶寶怎麼行。”談雪歎了口氣,她之前很不願意談玉琢嫁給周時。
她說,寶寶呀,他麵相和你親阿爸好像的,不會疼人的。
又說,他媽媽也沒有個笑臉,飯桌都不肯上的。
他躺病房轉醒那晚,陳春告訴他,談雪在他手術室門口吐了血,也被拉進了急救。
談玉琢問周時為什麼把談雪叫來。
你死了總要有人給你收屍吧,周時這樣說。
談玉琢想到此,便有幾分得意,是以風水輪流轉,誰死在誰前頭,誰又能知曉。
“Z市什麼時候暖和呀?我想和寶寶在一起嘛。”談雪移了下手機,露出整張臉,談玉琢才看清她在織毛線。
她實在不擅長做這類事情,織出來的東西比陳春那條圍巾還醜。
她卻很熱衷,展示給談玉琢看,“好看不啦,織好了給寶寶寄過去。”
“……你眼睛要織痛了。”談玉琢說不出謊話,他一說謊,談雪就知道。
談雪彎起嘴角笑,她看上去還和前幾年一樣,鵝蛋臉杏仁眼,看不出年紀,隻是過分瘦了些。
“還是不寄了,等我回來給寶寶。”談雪垂下眼,把那團毛線仔細收好。
談玉琢舍不得掛視頻,和談雪說了許多話,並保證等天氣一暖就接她回來,才掛斷了視頻。
作者有話說:
bb們,要上榜單了,請為我投些海星()
第10章 酒窖
山上的溫度比市區更低些,雪一直斷斷續續地下,遠處的山頭上濕冷的霧氣揮散不去。
談玉琢自由活動的範圍很大,他很快找到離彆墅幾百米外的地下酒窖,隻是被上了鎖。
他沒有隨身帶手機,隻能按照來時的原路慢吞吞走回去,走到門口,朝裡麵喊了一聲,保姆擦著手從廚房裡走出來。
談玉琢問她地窖的鑰匙,保姆露出抱歉的神情,表示自己並不清楚,又提議他可以直接打電話問梁先生。
談玉琢便有幾分糾結,多年的相處讓他對梁頌年的脾性了如指掌。
總而言之,梁頌年並不會故意刁難人,沒有多麼乖張的習慣,相反,他所接受經年累月的嚴格教育,使他身上有一股讓人感之親切的沉穩氣質。
談玉琢也曾短暫地陷入過他的溫柔之中,但很快認清了他骨子裡切實的冷漠。
他的溫柔也隻源於他的涵養,更多時候並不出於本心。
所以,談玉琢實際上有點怯他。
談玉琢思來想去,沒有抵禦住酒精的誘惑,還是走上樓。
不多時,他出現在樓梯口,和保姆說找不到自己的手機。
保姆看了他一眼,從客廳的沙發靠墊下抽出手機,遞給他。
談玉琢的表情出現一絲的不自然,接過手機自言自語的,“怎麼在那呢?”
保姆以為他在和自己說話,回答他:“您今天早上吃過早飯塞在那的。”
談玉琢又輕聲嘀咕了幾句,他順著保姆的話開始回想自己早餐吃了什麼,很努力,但記憶很模糊,最後隻勉強記起來培根煎蛋。
他高興了一點,自信地問保姆今天早餐是什麼。
保姆沒有看出異常,“小米粥和南瓜。”
並且談玉琢沒有吃,隻是把南瓜壓碎了攪和在粥裡。
保姆注意到談玉琢略顯失落的臉色,剩下的話沒有說出口。
談玉琢沒有多在此糾結,走到陽台,撥通電話。
電話提示音響了好久,梁頌年才接通了電話,沒有加其他問候語,直接叫了名字:“玉琢?”
他的聲音聽上去很輕鬆,應該心情是不壞的,談玉琢有了些勇氣。
陽台上太冷了,談玉琢吐出一口白氣,“頌年,酒窖的鑰匙在哪裡呀?”
手機的另一頭沒有任何反應,隻有輕微的呼吸氣音,談玉琢把手機拿遠了些,納悶地看了又看,重新叫了一聲。
“那不是酒窖。”梁頌年聲音聽上去有點疲憊,“下麵是今年秋冬收的土豆和蘿卜,你如果想吃,叫阿姨做給你吃,記得叫她多放薑。”
談玉琢一時有點難以接受,很懷疑,誰會在半山豪宅的地窖裡存放滿大街都有的賣的廉價蔬菜呢?
但他又想到這幢房子的前主人是梁頌年,一切又似乎合理了起來。
“那可以藏我的酒嗎?”談玉琢打上了其他的主意,他還有一批酒存在北邊的葡萄園裡,周時死了之後還沒有機會找人運過來。
他想得特彆好,把地窖左側的空間清掃出來,一邊放梁頌年的蘿卜土豆,一邊放他的寶貝酒。
梁頌年既沒有同意,也沒有拒絕,意味不明地提醒他:“玉琢,這兩天我不在,還有什麼事情嗎?”
談玉琢輕輕“嗯”了一聲,本著不給人添麻煩的心思說:“沒有了。”
“是嗎?”梁頌年淡淡地開口,“如果有什麼事,不要怕麻煩,隨時都可以和我說。”
談玉琢聽不出他的心情好壞,習慣性地用指甲扣手指縫,回答得很乖巧:“好,好的。”
“嗯。”梁頌年沒有表達自己的滿意或者不滿,應了一聲就掛斷了電話。
談玉琢聽著電話掛斷的嘟嘟聲,心裡莫名覺得有些許微妙。
他後知後覺地想自己有沒有打擾到梁頌年工作,但他並不在意,自己給梁頌年留下的印象是好是壞,不在他思考的範疇之內。
他隻想在有限的時間內,儘可能地讓梁頌年為自己多花錢。
所幸,梁頌年不是個吝嗇的人。
正值落日,遠處的山叢間漸染緋色,霞光彌散,隻是風卷起積雪,被吹起的冷濕碎雪不斷撲麵,讓人無法安然地享受這一方美景。
談玉琢在陽台上逗留了會,冷得直打哆嗦,轉身回到了溫暖的室內。
保姆急匆匆地從樓下走上來,叫談玉琢去換身外出的衣服。
談玉琢莫名其妙,“怎麼了?”
保姆說剛剛梁先生的助理來電話,要送他去H市。
她打開更衣室的門,拉出行李箱,蹲下身動作迅速地幫他收拾行李,時不時抬起頭詢問他的意見,又抽了幾盒麵膜塞進了夾層裡。
“我去那乾嘛?”
談玉琢懵然地站著,沒有行動,心裡一陣恐慌,又覺得梁頌年不至於那麼小心眼,因為一通電話就要把他送走。
“梁先生在那邊出差。”保姆從忙碌之中抽離了一點,仰起頭看他,開玩笑似地說了一句,“談先生記性不太好哦,王助前天特地和您報備過了。”
談玉琢怔了一瞬,他明白保姆隻是隨口說了一句,但還是輕而易舉地引發了他的焦慮,以至於他僵直地站在原地許久。
保姆沒有發現,她背對著他,從衣櫃裡拿下兩件外套,轉過身讓他挑一件。
談玉琢緩了好久,保姆很有耐心地舉著衣服,她以為他在思考,其實談玉琢腦子裡一片空白,什麼都沒有想。
最後他指了左邊那件,保姆把衣服疊好放進行李箱。
談玉琢剛換好衣服,布加迪車前大燈照進了庭院,保姆一手提著一個24寸行李箱,急匆匆地跑下樓。
談玉琢跟在後麵走到門口,雪地被大燈照出一片刺目的銀色,他不得不眯了眯眼。
王助關上後備箱,轉頭對他得體地微笑了一下,“談先生,辛苦您趕一趟了。”
談玉琢點點頭,禮貌地寒暄回去,“雪路不好開車,王助也辛苦了。”
王助笑了笑,沒有說什麼,打開車門。
王助看著年齡不大,辦事卻很細致妥帖,車內的溫度已經調到了最舒適的溫度,木質的熏香恰到好處,不至於濃烈到喧賓奪主,也不至於淺淡到可有可無。
車開出盤山公路,到了市區,路邊的積雪少了許多,王助提了些車速,怕談玉琢悶,主動開口和他說話。
談玉琢旁敲側擊,想從王助的口中得到更多關於梁頌年意圖的信息,隻可惜王助都非常巧妙地躲了過去。
他隻和談玉琢交流無關緊要的一些小事,有關梁頌年的話題絕口不回答。
談玉琢便放棄了,聊天的積極性下降許多,王助很有眼力見地閉上了嘴。
布加迪駛過跨江大橋,從臨西區開到東口區飛機場。
王助停下車,帶談玉琢到了貴賓候機室,麵露歉意:“事發突然,私人飛機調不過來,隻買到了頭等艙的票。”
談玉琢並不講究這些,卻免不了走了下神,他對梁頌年的有錢程度非常模糊,哪怕是現在也依舊沒有實感,隻知道周時是沒有私人飛機的。
候機室裡為他們準備了菜單,離飛機起飛還有一個多小時,談玉琢要了一份奶油蘑菇鮑魚意麵。
王助手機響了,他站起身,在離談玉琢不遠不近的地方接通電話,不知道說了些什麼,偶爾會轉回頭看他。
大概過了二十分鐘,他走回來重新坐下。
談玉琢今天晚上胃口稍微好了點,吃下半盤意麵,放下叉子的時候,他轉頭看了一眼王助。
王助沒有收回觀察的視線,反而大大方方地開口:“談先生,飯菜不合胃口嗎?”
談玉琢搖搖頭,王助笑著繼續說:“您胃口真小,要喝點什麼嗎?”
談玉琢剛想要杯咖啡,王助就先他開口,溫和地問:“熱牛奶可以嗎?”
王助的目光很有分寸,並不會讓人感覺冒犯或者強硬,談玉琢被他看著,還是有點輕微的不悅,直想大喊一聲:“威士忌!”
可他沒有這樣乾,隻抿了抿嘴,幅度很小地點頭,“好的。”
作者有話說:
梁哥連夜叫人打開地窖,把酒桶換成成堆的蘿卜土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