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廉價的白月光 一紙銀 48384 字 2024-06-02

談玉琢又在發呆,不知道有沒有聽見他們的對話,雙手握住水杯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另一枚拿給我看一下。”梁頌年說完,停頓了一下,改變了主意,“還是帶我去櫃台看吧。”

談玉琢喝了口水,抬起頭轉過臉問:“你要去哪呀?”

“付錢。”梁頌年回答,談玉琢就失去了興趣,“哦”了一聲歪回了沙發上。

購買完戒指,時間還早,兩人繼續在商場內逛。

談玉琢對購物的欲望不強,更多的是在消磨自己的時間,隻是他驚訝於梁頌年那麼忙的人居然也願意浪費時間。

他挑了幾隻包,又買了幾身衣服,最後在第二層廉價的禮品店裡買了隻玩偶,自己付了錢,出來把玩偶塞梁頌年懷裡。

玩偶是一隻圓滾滾的西紅柿,臉上掛著不高興的表情。

“送給你的。”談玉琢使勁往兩邊捏了捏西紅柿的臉,它看上去更可憐了。

梁頌年翻到吊牌,39.9元,他看這有零有整的數字幾秒,不知道怎麼,就開始笑。

談玉琢發現自己在哄梁頌年這方麵簡直天賦異稟,難怪過去三年了,梁頌年還要回頭找他。

談玉琢戳了戳西紅柿的臉,又戳了戳梁頌年的臉,“我花自己錢買的呢,梁頌年,我卡裡隻剩下五十塊錢呢。”

他覺得自己真偉大,簡直快把自己都感動了。

梁頌年把玩偶夾在自己的胳膊下,“知道了,回去給你打錢。”

談玉琢甜甜蜜蜜地過來挽住他的胳膊,還要為自己爭辯:“我才不是向你要錢,我是想花自己的錢送你禮物。”

“嗯。”梁頌年和他一起下樓去地下停車場。

在電梯上,他看著前方的鏡子,突兀地說,“你之前送我的小熊,我也留著。”

談玉琢莫名不安起來,“啊”了一聲,沒有多說什麼,似乎是怕梁頌年把話題深入下去。

電梯“叮”一聲到了地下停車場,梁頌年如他所願,直到上車,都什麼都沒有說。

車子啟動開出商場,在臨近酒店的那條街上,車子開得慢了些,談玉琢看車窗外,伸手拍了拍梁頌年叫他停車。

“我下去買瓶水。”他說完,把安全帶解了,很快地下車鑽進便利店裡。

梁頌年以為他很快就會回來,坐在駕駛座上等他,結果過了二十分鐘,便利店門口還沒有出現他的身影。

梁頌年想起他說自己卡裡隻剩下五十塊錢,而且還花掉了其中很大比例買了玩偶,便想下車去看看。

他還沒有解開安全帶,就看見談玉琢拎著個袋子出來,沒有走幾步,就被一個人攔住去路。

隔著半條街的距離,梁頌年看談玉琢遲鈍地抬頭,一臉茫然,認真地聽麵前的男人說完話後,在自己身上摸了摸,掏出自己的手機,讓對方掃了什麼。

梁頌年移開視線,過了幾分鐘,談玉琢走過來敲了敲車窗,他把車窗降下。

他依舊是笑著沒什麼心眼的樣子,從窗外遞進來一瓶冰可樂,“給你。”

梁頌年的手背一涼,接過可樂,隨手把它放到一邊,爾後轉過頭。

車頂暗燈的光傾泄在梁頌年的臉上,一半掩在陰影裡,線條分明。

談玉琢那股不安更濃了。

“拿出來。”梁頌年伸手出車窗。

談玉琢想繞到車後,躲避不看梁頌年,但對方明顯不想放過他,指節敲了敲車窗。

“我這瓶也給你嗎?”談玉琢從袋子裡拿出一瓶桃汁,想要遞過去。

梁頌年說得更直白了些,“煙拿出來。”

談玉琢立刻陷入反思,思考自己怎麼暴露的。

他沒有辦法,起初還頑強地抵抗了一會,轉念又怕梁頌年給他扔在這裡,隻能喪著臉從口袋裡拿出一包煙放到梁頌年手上。

“還有打火機。”梁頌年說。

談玉琢又氣又急,“你真過分!”

作者有話說:

最近在聽《愛如潮水》,感覺很貼

我再也不願見你在深夜裡買醉

不願彆的男人見識你的嫵媚

你該知道這樣會讓我心碎

答應我你從此不在深夜裡徘徊

第16章 熱水

梁頌年打開煙盒,確定裡麵的煙一根沒少,合上蓋子扔到了可樂旁邊。

談玉琢還站在車外,單手扶著車窗,悶悶地把手裡的飲料瓶顛來倒去地搖晃,看見梁頌年的行為他來勁了:“我可沒藏。”

外麵溫度低,梁頌年開窗不過幾分鐘,車內的暖氣泄出去大半,談玉琢依舊沒有好好穿衣服,頸項空蕩蕩地暴露在冷空氣裡,白得發膩。

他一說話就吐出一團白氣,鼻頭濕漉漉的紅。

梁頌年打開側邊的副駕駛門,“我沒說你藏。”

“那你檢查什麼。”談玉琢質問,見梁頌年不理自己,他自己哼唧上了,“我口袋裡隻剩下二十塊一,還給你買了可樂,你太狠了。”

梁頌年手指在方向盤上點了點,看上去像在思考什麼嚴肅的事情,談玉琢被他唬得愣愣的,正想自己說錯了什麼,就聽見他問:“你到底剩多少錢。”

談玉琢看著梁頌年把住方向盤的手腕,遲緩地想起自己在禮品店前報的數字,經過短暫的計算,他便不說話了,聽話地繞到另一邊,爬上了車。

梁頌年關上車門,施施然發動車子。

談玉琢沒有事情做,又不好意思再開口,梁頌年在轉彎的間隙裡轉頭看了他一眼,他正擰開飲料蓋子,一口連著一口喝。

頌年伸手拿走他的飲料,談玉琢視線隨著他的動作轉,迷茫地看著他。

“太冰了。”梁頌年放下飲料,調高空調溫度,“你胃不好,喝一點解饞就好。”

談玉琢最後一點能做的事情也被剝奪了,他看著麵前被車燈照亮的路,漸漸覺得沒有那麼尷尬了,但還是想不到應該說什麼話來緩解。

他想起之前差不多也是這樣的。

他小時候煩惱太多,有限的腦子無法再勻出更多的空間去想該怎麼處理好和同學之間的關係,哪怕在梁頌年麵前,他也不愛說話。

相反,梁頌年總能找到合適的話題引導他交流,談玉琢每每想起曾經發生在他們之間的談話,仍會感到熨帖。

談玉琢時常懷疑,難道這些真的都是梁頌年演出來的嗎?

時時放在書包夾層內側的雨傘,櫃子裡準備好的尺碼合適的乾淨衣服,貼在校服內側的早餐,書桌腳下的小藥箱,如果全都是演的,會演得那麼滴水不漏嗎?

他想不出,因為沒有第二個梁頌年作為模板供他參考。

到了酒店,梁頌年幫他解開安全帶,把東西都收拾好放進袋子裡,繞到另一邊過來牽他的手。

談玉琢身體比腦子動作快,自然而然地讓人握住了手,幾秒後才來得及後悔。

梁頌年說他:“手真冷。”

談玉琢沒有那麼氣了,跟著梁頌年上了電梯,到了頂層電梯門開,他們的手還握著。

陳建功站在電梯門口,看見兩人交握的手,無法維持住麵色,抬頭看了梁頌年一眼。

梁頌年比他高了一個頭,稀鬆平常地和他對視,既沒有驚訝也沒有感到冒犯,隻是幅度很小地點了下下巴,似乎認識他一般,側身讓出一點距離,讓三人可以通行。

擦身而過的瞬間,陳建功臉色難看到無法描述,他轉回身,“談先生。”

談玉琢停住腳步,先仰頭看梁頌年,見梁頌年沒有什麼表情,便回頭警惕地看著麵前的中年男人。

陳建功試了幾次,才找到自己的聲音,“很抱歉早上讓您有不愉快的經曆,我能為您做點什麼,可以讓您取消投訴?”

談玉琢神色鬆了幾分,不欲多做糾纏,拉了拉梁頌年的衣袖。

“沒關係,沒事的話不要打擾我們。”梁頌年客氣地代談玉琢開口。

兩人繼續往前走,梁頌年狀似想起什麼,回過頭對著還站在原地的陳建功說:“我們房間還有垃圾,你幫忙扔一下。”

陳建功勉強扯起嘴角笑,邁步跟在他們身後,梁頌年用房卡刷開門,他就等在門口。

過了一會,虛掩的房門被打開,梁頌年遞出來一個黑色塑料袋。

陳建功接過,他沒有拽緊袋子,露出一角,低頭便看見幾根零散的黑色細蕾絲布條躺在垃圾袋裡。

他腦子“轟隆”一聲,再沒掩飾自己的目光,看向門內。

談玉琢沒什麼事情做地歪靠在玄關,有點站不住,也沒有多少耐心,看了他們一會,就光著腳往裡間走。

梁頌年扶住門,擋住他過於明顯的目光,低頭看了一眼他胸前的牌子,“陳先生。”

陳建功沒有反應過來,以為他還有什麼事情,梁頌年卻直白地問:“為什麼特地在電梯口等玉琢?”

陳建功虛虛笑,還沒有說出準備好的理由,梁頌年便繼續說:“你和玉琢媽媽離婚那麼久,作為父親來關心他不合適。”

“既然之前躲那麼遠了,不應該躲得更徹底一點嗎?”

陳建功窘迫地愣了一瞬,身體本能地下了冷汗,他無暇去想對方是怎麼知道自己身份的,隻來得及乾澀地開口解釋:“你誤會了……”

梁頌年鬆開門板,“玉琢不是小孩子,他清楚自己的性向,我和他是正當的關係,你不用擔心。”

他的態度看上去很溫和,卻透著一股不容人質疑的強勢,陳建功被他打亂了節奏,壓迫之下竟不知要說什麼。

“這樣……不好……”陳建功隻會講這句話,但至於哪裡不好,他講不出來。

“哦,我知道了。”梁頌年說,“你恐同。”

陳建功睜著眼睛,眨也不眨,驟然被指責的冒犯讓他心頭猛地竄上一團火,在梁頌年的盯視下,又飛快地滅了。

“你也不是關心玉琢,隻是想看他過得不好,借著教育的名義打擊他。”梁頌年思路清晰,不留情麵,“你的自尊不值錢,不要白費力氣。”

說完,梁頌年做了一個製止的手勢,關上了門。

梁頌年走到內間,談玉琢在洗澡,浴室裡水聲響了半晌,停了一會,他走過去敲門。

“玉琢。”他叫談玉琢的名字,裡麵沒有聲音回應,很快水聲又響了起來。

梁頌年試探性擰了下門把手,門沒有鎖,水汽彌漫出來,他往裡走了幾步。

談玉琢沒有穿衣服,頭發被淋得很濕,眼睛睜不太開,看見他就把水龍頭關了,略微拘謹地站著,“你進來乾什麼?”

梁頌年打開浴缸的水龍頭,調好水溫,“想和你一起洗。”

談玉琢走到他旁邊,全身都是水,就這樣壓在了他背上,把他衣服弄濕。

“和你洗有什麼意思呀,你就隻能看。”

談玉琢濕漉漉的長發垂下來,有幾縷碰到了梁頌年的臉頰,他微微抬頭,迷蒙的霧氣中,談玉琢眼尾連著臉頰都是紅的,肩膀下麵的胸口更是紅了一大片。

“看看不也好嗎?”梁頌年笑,談玉琢便也跟著笑,濕黑的睫毛低垂。

梁頌年怕他冷,把他抱進浴缸裡,看了他一會問:“玉琢,誰教你抽煙的?”

談玉琢含糊地說:“自己就會了。”

“是周時嗎?”

梁頌年的聲音聽上去像是在笑,談玉琢隔著霧氣看他,卻覺得又想哭了。

他的病實際上好了很多,沒那麼莫名其妙就要掉眼淚,但是可能,他的身體無法擺脫激素的控製,仍舊記得許多年許多年前夏天午後的醫務室。

他經常歎息,想問梁頌年,你為什麼不能真的多愛我一點呢?

如果沒有那麼喜歡的話,可不可以不要做得那麼好?

但實際上很無理取鬨,談玉琢就憋著了,搖頭說不是。

抽煙確實是他無師自通學會的,梁頌年不喜歡,他以後不抽就是了。

第17章 煙盒

水很快就漫過談玉琢的胸膛,他趴在浴缸邊,兩頰被水汽蒸得濕紅,濕透的發絲垂在雪白的頸側,不知道又在分神想什麼,一副心不在焉又很悶的樣子。

梁頌年俯身關上水龍頭,以為他還在為被沒收煙的事情而煩悶,“可以稍微抽幾根,但不要過量。”

談玉琢往下坐了坐,水漫過他的肩膀,“我煙癮沒有那麼大。”

他隻有在很鬱悶的時候才會想要抽煙,他的情緒需要排解,隻是結婚後,周家不喜歡他拋頭露麵,於是能唾手可得供他排解的東西便很少,隻有煙酒類非常容易得到且足夠充裕。

談玉琢有意控製過,但很難,雖然癮不大,可一旦起了念頭,很容易過度。

“現在想抽嗎?”梁頌年問。

談玉琢偏過頭看他,有點疑惑,但是看表情還是想抽的,也誠實地點了點頭:“有點想。”

梁頌年沒有說什麼,站起身走出去,回來的時候帶來了剛剛從談玉琢身上拿走的煙和打火機。

煙是紅色殼子的哈德門,很便宜,打火機也是塑料材質的,談玉琢等售貨員找錢的時候,隨手從櫃台上拿的。

梁頌年把煙的包裝拆了,抽了一根出來叼在自己嘴裡,用打火機點燃了煙。

橙黃色的火光一閃,照亮梁頌年鼻梁附近一小塊皮膚,讓他臉部的線條輪廓變得更為深刻,爾後就滅了,細細的煙從他手指間飄出。

他又抽了一根遞給談玉琢,談玉琢手濕漉漉的,還在往下滴水,就接過了煙,夾在食指和中指之間,卷煙紙很快就被水沾濕。

談玉琢湊過去,從梁頌年叼在嘴邊的煙借了火,因為煙卷受了潮,有點難以點燃,為此他多等了一段時間。

煙霧模糊了梁頌年一部分臉,談玉琢吸了口煙,任由帶著廉價焦油味的尼古丁味道充斥自己的肺部。

“這麼便宜的煙,你應該抽不慣。”談玉琢吸了兩三口就不吸了,把煙從自己嘴邊拿下來,手臂伸出浴缸外。

梁頌年想了想回答:“還好。”

他從不對這類東西上癮,貴價亦或是平價,對他來說感覺都差不多。

隻有談玉琢,他容易受到誘惑,輕易深陷其中,把自己弄得一團糟。

浴室裡的味道一時變得難以形容,沐浴露香氛的味道混著煙草味,談玉琢感到有點悶,便從水裡直起點身子,燒成灰的煙隨著他的動作簌簌地往下落。

在尼古丁和熱水的作用下,談玉琢沒有那麼重的心理負擔,不再像一開始那麼緊繃,他說:“我還是很討厭陳建功。”

談玉琢討厭他到連叫他“叔叔”的次數都很少,大多數時候都是直呼其名。

梁頌年掐滅了煙,安靜地注視談玉琢。

他抽煙,兩頰薄紅,煙氣從兩瓣潮/紅的嘴唇間飄出,嫋嫋消散在眉眼處,讓他的五官變得不真切起來。

他沒有一件衣物蔽體,水又把他打得那麼濕,隻剩下柔軟的、容易被人傷害的赤/裸身軀。

談玉琢很少能自己掌控什麼東西,時常受感情裹挾,在梁頌年麵前總是顯得可憐。

梁頌年並不是一個同情心泛濫的人,如果放在幾年前,他或許會說:“玉琢,我已經給過你解決方法。”

但這樣說既沒有意義隻會讓談玉琢傷心,實際上他應該更早地明白,談玉琢需要更多的耐心和寬容,寬容他的不夠理智和不夠聰明。

“你需要我幫忙嗎?”梁頌年問。

他說完,就有點後悔,因為看談玉琢的表情,他好像又說錯了話。

談玉琢錯愕得直發愣,一言不發地盯著梁頌年,過了一會才說:“我沒想報複他……”

談玉琢經常會忽略掉梁頌年本質上不是個好人這件事,因為他方方麵麵都毫無錯漏,溫柔妥帖,知節知禮,偶爾在他麵前暴露,談玉琢都會因為反差過於強烈感覺有點緩不過來。

之前,他不止一次在梁頌年麵前表露過不喜歡自己的繼父,當時的梁頌年提出拿一筆錢讓陳建功徹底遠離他們。

“他意誌心薄弱,稍微花點錢就能動搖,等他離開之後,我會想辦法讓他在外市不再回來。”

梁頌年說話的表情很輕鬆,仿佛在說一件很日常的小事。

談玉琢吃驚地拒絕:“不要,我媽媽很喜歡他,這樣媽媽會傷心的。”

梁頌年困惑了一瞬,他在談玉琢麵前總是很坦誠,這次也一樣,“為什麼要在意你媽媽的感受,現在難受的不是你嗎?”

談玉琢不知道怎麼回答,他可以花時間和梁頌年說媽媽單身一人帶自己多麼不容易,他們母子二人如何在陌生的城市裡相依為命,又覺得沒有必要,因為梁頌年是無法理解的。

在梁頌年眼裡,他媽媽的情感需求根本不重要,因為他隻把談玉琢劃進了自己的範圍,隻需要滿足談玉琢的需求。

談玉琢怕他真的乾出什麼來,陳建功隻是人比較窩囊,其餘錯事沒有做,離開之前還給他們留了十萬,算是仁至義儘,便不放心地重複一遍:“我真的沒有那種心思,你不要亂來。”

梁頌年沒有立馬答應,談玉琢懷疑他現在非常不認同自己的想法,但最後他還是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談玉琢把早已熄滅的煙灰抖落,放進嘴裡吸了一口,叼著煙嘴咬了一會,覺得無聊,還想要再抽一根。

但煙盒在梁頌年身上,他不敢再要,便一直看著梁頌年。

談玉琢放下煙,嘴裡太空,心思就跑到了彆的地方,伸手臂搭在了梁頌年的肩膀上。

談玉琢像是一個沉默不語亟待安慰的人,梁頌年抱住他,他身上的水把他衣服打濕,溫熱的皮肉像是某種無措的,迷茫的訊號。

梁頌年俯下身,談玉琢受力向後倒了些,浴缸裡的水漫出來順著缸壁往下流。

談玉琢不說話,眼裡水光因為光線的變化閃爍,他很輕地叫了一聲,然後叫他的名字,叫他頌年,一聲一聲的。

梁頌年的手臂穿過他單薄的後背,手掌捏住他的肩膀,談玉琢半闔著眼睛,感受對方一點點把他的嘴唇吻濕,舌尖緩慢地探進唇齒,填充他的口腔。

吻了許久,談玉琢感覺自己有點喘不過氣,梁頌年依舊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手往下滑,抵住他的胸膛,細細地/喘/氣。

梁頌年放開了他,談玉琢缺氧有點發蒙,但總算沒有那麼憋悶了。

浴缸開著恒溫,所以水一直都是熱的,梁頌年揉了揉他的後勁,等他緩過來點,簡單地給他衝洗了一下,那浴巾裹住他抱回床上,自己再回到浴室裡洗澡。

房間裡的溫度也剛剛好,梁頌年在的地方,談玉琢什麼東西都是正好的。

這種久遠的熟悉感給談玉琢帶來了與此前不同的安全感,他從來沒有想過這方麵的事情,可能也是因為周時的馬虎,他才發現原來自己生活裡那麼多細小的東西,是需要有人注意才能一切都剛剛好。

他躺在床上,陷在柔軟的床褥間,難得很快就困了,眨了幾下眼睛便睡了過去。

第18章 梧桐

早上十點,談玉琢在睡夢中被梁頌年晃醒。

屋內拉著窗簾,光線不算強烈,依舊在適宜睡覺的環境裡。

“起來吃點東西。”梁頌年坐在床邊,已經穿戴整齊,“等會我們就回去了。”

談玉琢睡了很久,卻依舊困到不行,勉強眯著眼睛看他。

梁頌年看了一會,不知道又因為什麼被逗樂了,很輕地笑了一聲,伸手蓋在他的眼睛上,談玉琢沒有掙紮就閉上了眼睛。

談玉琢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樣的,也摸不清梁頌年的喜好,隻覺得梁頌年真的很愛他這張臉,讓事事苛求完美的一個人居然會容忍處處是瑕疵的他。

“再睡十分鐘。”梁頌年收回手,寬容地為他留了賴床時間。

談玉琢不睡了,不清醒地從床上起身,摸到梁頌年的臉,嘴唇貼上去,皺眉含糊地抱怨:“下次不要把行程安排在早上。”

他沒有停留多久,因為梁頌年有潔癖,他睡醒還沒來得及洗漱,怕梁頌年討厭。

十點半,兩人吃完早餐,坐電梯下到酒店地下停車場,王勤已經坐在駕駛座內。

談玉琢沒什麼精氣神,套著一件不符合他身形過大的外套,懶洋洋地和王勤打了個招呼,慢騰騰爬上車後座坐到窗邊,垂下頭沒有了聲息。

跟在他身後的梁頌年氣質清爽,打開後備箱,單手橫提行李箱架入車內,對王勤笑了笑,問他這幾天在H市玩得怎麼樣。

去機場的路上談玉琢一直歪著頭補覺,梁頌年轉頭看他頭靠在車窗玻璃上的樣子,懷疑自己昨天晚上對他做了什麼,讓他如此疲憊。

幾個紅燈的間隙裡,王勤擔心談玉琢暈車,也轉過頭看了一眼,確認人隻是困了沒有什麼其他不良發應,把車速提了點上去。

在飛機上,談玉琢短暫地清醒了一段時間,王勤遞給他一杯咖啡,叫他打起點精神。

談玉琢咬開咖啡蓋,仰頭喝了幾口,不是很合他的口味,便隻咬著杯子。

他不怎麼說話,全程都是梁頌年和王勤在交談,他偶爾附和幾聲。

墊在身下的毯子很厚實,談玉琢坐了一會,逐漸開始走神,耳邊兩人的交談聲變得模糊,像某種潮漲潮落的水浪,時而遠離時而接近。

談玉琢以為自己坐得很端正,被梁頌年叫了一聲名字,他莫名緊張了一瞬,手一晃,咖啡從杯子的邊緣溢出,流到了他的手背上。

談玉琢下意識就想抬手去舔,梁頌年製止了他,抽了幾張濕紙巾蓋在他手上。

談玉琢依舊沒有回過多少神,他實際上一直都不算清醒,整個人像是被籠罩在一層透明的隔膜裡,周圍的一切都無法真切地接觸到他,即使梁頌年的手正貼著他的皮膚。

“還很困嗎?”梁頌年抬起頭問。

談玉琢揉了揉眼睛,不知道怎麼回答,他感覺梁頌年似乎不希望他睡那麼久,但他困得那麼明顯,又不能直接說謊。

好在梁頌年並沒有為此生氣或者不悅,隻是站起身,把紙巾塞進紙袋裡,爾後轉過身,接過他手裡的咖啡紙杯放到桌子上。

“躺下再睡一會。”梁頌年手沒有用力地摁在肩膀上,談玉琢沒有力氣,順著力道躺下了。

他側臉壓在毛毯上,緩慢地眨了幾下眼睛,像是在確定什麼,問:“我現在能睡嗎?”

梁頌年說過不喜歡他問蠢問題,談玉琢實際上也不愛提,隻是很多時候,他無法控製自己的大腦,就如同現在這樣,即使清晰知道這副身體的皮囊是他的,他也無法感知到自己的存在,隻能感覺到自己的嗓子在顫動發出聲音。

梁頌年手心貼到他的額頭上,談玉琢心想他不會覺得我有病吧,想到一半,梁頌年把毯子的一角掀起來蓋在他的身上,看著他無奈地笑了一下,“玉琢,睡覺也要和我打報告嗎?”

談玉琢不緊張了,動作幅度很小地翻了個身,背對著梁頌年閉上眼睛。

隔了幾分鐘,梁頌年抬起頭,王勤被迫和他交換了一個眼神,了然地點點頭,表示理解,打開手機把剩下的事情以文字的形式編輯發送過去。

下了飛機,王勤依舊當司機,談玉琢睡了三個小時,人總算清醒了些,他這時低頭才發現自己的手背泛紅,可是他甚至記不起那杯咖啡究竟是燙是涼,灑在手背上的時候有沒有痛。

Z市隻要出了太陽,冬天就不會顯得那麼冷,談玉琢把車窗按下來一半,讓風流動在車廂內,減緩他的腹腔的不適感。

車開過洞府區,過三個紅綠燈轉過十字路口,街道兩邊的樹木密集起來,最後連成一片蔥鬱。

南邊的闊葉林冬天也不落葉,間或夾雜幾顆高大的梧桐,梧桐葉倒是黃了,枯葉落下來鋪滿白色的花園磚,紅色的尖塔狀教學樓頂隱在樹群之後。

談玉琢看見有幾個穿著校服的學生三三兩兩站在校門口,他便想起自己之前也經常請假出校門,站在校門口等自己打的網約車。

不過他大多時候是獨身一人,而且請假的理由也不是那麼美妙,基本都是生病。

談玉琢長著一張不算老實的臉,但他沒有像自己臉那樣看上去精明,他不說謊,特彆在老師麵前,隻有一次撒謊請了假病假。

因為他身體小病不斷,老師沒有懷疑他,在改作業的間隙裡在請假單上簽了字,叮囑他路上注意安全。

當時他剛得知高考前最後一場模擬考試的分數,很不理想,他從沒有考過那麼低的分數。

梁頌年把車停在路邊,按照要求帶來了冰淇淋,但並不允許談玉琢多吃。

車裡開著空調,談玉琢穿著校服短袖,有點冷,他問梁頌年:“大學好玩嗎?”

梁頌年說還行,談玉琢不太滿意這個答案,高考前的生活刻板重複,繁重而沉悶,他迫切需要一些東西來督促自己努力。

不過他也知道從梁頌年那裡聽不到多少具有誘惑力的形容詞,小聲抱怨了一聲便沒有說什麼。

“我想報首都的B大……”談玉琢看梁頌年,小心翼翼地問,“你覺得我可以嗎?”

梁頌年打開車窗,外麵的熱空氣湧進來,談玉琢有點受不了這樣的濕熱,想把車窗重新關上。

“玉琢,B大的分數線對你來說太高了。”梁頌年沒有經過多長時間的思考,冷靜地說,“換一個對你更好。”

談玉琢當然知道將B大作為自己的理想目標對他來說太過於吃力,特彆是在他模擬考又考砸的情況下,他本來想和之前一樣,把梁頌年的話輕輕掀過。

隻是他胸腔內不停冒出莫名的泡泡,充斥滿他每一根血管,在不斷升溫的車內溫度下一個接一個地爆炸。

“怎麼了,八十個誌願我想加一個B大又沒關係。”談玉琢語氣不是很好,但明顯梁頌年沒有注意。

他依舊說:“可以的,但是不建議你把它當目標院校,壓力會很大。”

梁頌年放鬆地坐在駕駛座上,手腕上戴著一塊腕表,窗外的陽光照到他的臉上,讓他年輕的臉龐看上去更加俊朗,鼻梁高挺眼睛深邃,讓人很容易動容心軟。

談玉琢不知道說什麼,也不確定梁頌年究竟是否清楚自己要考B大的理由,他大可以如以往一般解釋,卻隻蠕動了幾下嘴唇,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梁頌年抬起手腕看了眼時間,要送談玉琢回學校。

談玉琢說不用,意識混沌地摸到車把手上,試了幾次沒有打開,手指軟到攢不起力道。

他低著頭,看黑色的車內飾,閉上眼睛很慢地說:“我不想異地戀,如果我沒有考上B大,我們就分開吧。”

談玉琢對這段記憶已經很模糊,連同當時的感受也變得陌生,他隻記得梁頌年沉默良久,沒有伸手挽留他,隻說:“我尊重你的選擇。”

談玉琢並不是想要借此威脅梁頌年為他做什麼承諾,他們兩人之間完全不像普通情侶,想要那些承諾或者情話太過於大膽幻想。

高二時候教導主任大抓學生戀愛問題,談玉琢為此偷偷緊張了幾天,可其實他的擔心是很單薄可笑的,因為連梁頌年的朋友都不知道他的存在。

他隻是想要梁頌年安慰一下自己,說一些很沒有保證的“你一定可以”或者“報同地方大學就不算異地了”之類的話,卻隻得到了一句理所當然的“尊重你的選擇”。

談玉琢的選擇一直都表現得很明顯,樁樁件件無一不堅定指向梁頌年。

當事人或許知曉,或許知曉所以當做看不見。

談玉琢覺得自己傻,可能梁頌年早就不想和他繼續了,他倒是上趕著和人吵架。

車開得很快,學校轉瞬就看不見,談玉琢用眼角的餘光偷看梁頌年,沒見他表情有一絲的變化,似乎剛剛過去的隻是一所普通的學校,不是他的母校。

談玉琢唏噓,卻不是在唏噓過往,他唏噓梁頌年陽痿真是遲早的。

作者有話說:

王勤:你們昨天晚上玩那麼大嗎?我這樣看著會不會太冒犯了? o.O

第19章 無秘密

談玉琢得到了酒窖鑰匙,他聯係葡萄園把他的酒運一部分回來。

葡萄園把裝滿冰白的酒箱整齊壘在馬車後座上,特地給談玉琢傳了一段馬車在冰山雪靄間晃晃悠悠下山路的視頻。

酒還沒有運到,周瀟紅的電話先到了。

談玉琢沒有記她的號碼,看到陌生號碼連掛了三回,第四次才察覺號碼有幾分熟悉,被打擾得不厭其煩,便接了起來。

“你把酒動了?”周瀟紅直接問。

談玉琢皺了皺眉,他忘記這批酒當時記在周時的名下,也覺得周家是真的落魄了,幾箱酒都能讓周瀟紅親自打電話過問。

“酒花的是我自己的錢。”談玉琢頓了一下,慢吞吞地說,“而且你賣了也賣不出多少錢。”

周瀟紅在手機另一頭笑了下,意味不明,“我不是向你討酒,隻是你現在有地方放這批酒嗎?”

“沒關係啊,你不用擔心我,換個大點的冰箱我就塞下去了。”談玉琢踢了一腳鞋邊的土豆,土豆骨碌碌滾到酒窖的角落裡,碰到乾癟的白菜後停了下來。

周瀟紅那邊短暫地失去了聲音,她沉默的時間過長,叫談玉琢懷疑她是不是掛了電話,看了眼手機,屏幕上依舊顯示通話中。

“你最近還好嗎?”周瀟紅再次開口,隻是語氣算不上柔和,讓人聽不出關心。

談玉琢在周家很少有機會接觸周瀟紅,隻有在固定的家宴中兩人會互相寒暄幾句。

作為後母,她嫁到周家時候,周時已經十五歲,母子兩人完全培養不起感情,成年後更是互相不來往。

周瀟紅年輕時候演過一些電視劇,談玉琢看過,很難看。劇本拙劣,周瀟紅的演技也一言難儘,唯獨她那張臉有點看頭。

好在他需要打發荒廢自己的時間,再難看的劇情他也看得下去。

周瀟紅發現過一次他看自己演的電視劇,她挑起細細的眉毛,問他:“你品味那麼差嗎?”

“還好吧。”談玉琢想掛電話了,周瀟紅卻又開口:“談玉琢,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

談玉琢自從生病後,思考變得非常遲緩,他緩慢地想周瀟紅說的是哪件事,他背地裡乾的缺德事太多,一時居然不敢貿然開口詢問。

“我應該知道什麼?”談玉琢很快地決定裝傻。

周瀟紅應該是不相信他,沒有做聲,過了良久才開口:“你不知道周時公司是被梁頌年搞破產的?”

談玉琢心頭一跳,轉瞬脊背起了一層薄汗,幾息過後才想到梁頌年每年不知道要破多少公司的產,正常的商業競爭罷了,還要講究一個舊情因果嗎?

梁頌年不是會把個人私情牽扯進商業活動的人,周時會,他一直對梁頌年的存在耿耿於懷,也可能是他故意往上湊的,誰知道周時犯起蠢來的時候腦子裡想的究竟是什麼。

“……真是太過分了!”談玉琢假惺惺地說,“我一定讓梁頌年去你兒子墓前道歉。”

周瀟紅似乎已經無話可說,“你真不知道就算了,這樣活著也挺好的。”

談玉琢一愣,不明白周瀟紅為什麼突然人身攻擊,明明他才有資格生氣,隻得訕訕地掛了電話,對著地上的土豆費解。

保姆從酒窖裡抱了幾顆白菜和蘿卜出去,她環顧一下四周說:“這裡吊火腿臘肉挺合適的。”

談玉琢可不想,他容忍自己的寶貝酒和一堆土豆待在一起已經是極限,哪裡還能忍受往酒桶上吊火腿。

可梁頌年或許會覺得這是個好主意,談玉琢悄悄對保姆說:“你可不能在梁頌年麵前說這句話。”

保姆力氣很好地回頭對他笑笑,保證不說。

從H市回來之後,梁頌年依舊很忙,談玉琢一周也見不上他幾麵,起初,談玉琢還能保持良好的作息習慣,打卡一般向梁頌年報備。

但他本性難移,並且發現糊弄保姆和梁頌年很簡單,便逐漸放肆了起來。

當他中午趁著保姆上樓打掃的間隙把餐食倒進下水道的時候,放在餐桌上的手機震動起來,談玉琢嚇一跳,碗筷滑落到水池裡,發出巨大聲響。

談玉琢驚魂未定地等了一會,發現樓上並沒有動靜,鬆了口氣,走出去拿起手機。

“剛剛是誰在給你打電話,我一直都打不進來。”許庭知抱怨,“玉琢,你好受歡迎啊。”

談玉琢手攏在嘴邊,時刻注意樓梯的轉角,“怎麼了嗎,突然給我打電話?”

許庭知那邊有破風聲,他的聲音也因此有點模糊不清,“沒什麼啊,掛念你給你打個電話。”

談玉琢沉默了一會,直接問:“你男朋友是不是坐在你副駕駛座上。”

許庭知坐直點身子,偷看了一眼旁邊人的臉,“沒有,你彆誤會,他才不是我男朋友。”

談玉琢有點怕自己下一秒會聽到車子撞到東西的聲音,不由得把手機挪遠了些,“庭知,開車的時候不能分心打電話,很危險。”

許庭知挺吃談玉琢這一套的,他就喜歡長著漂亮臉的人對他不冷不熱,關心又不是那麼關心的調調,“不會,我車技好得很,下次你來坐我副駕駛。”

許庭知說完,發動機轟鳴,車速陡然加快,他瞪了一眼駕駛座的人,暗暗罵了一聲:“乾嘛呢你,怎麼不直接撞電線杆上把我撞死?”

談玉琢沒有聽清,以為他在對自己說話,“啊”了一聲,說自己聽不清楚。

許庭知重新把手機放到耳邊,聲音柔和許多:“頌年和你說過,晚上我們一起吃飯嗎?”

談玉琢不記得了,他早上太困,根本沒有仔細聽梁頌年的話,但又怕被戳穿,便回答:“說過了。”

“我下午來接你唄,省得頌年再去接你。”許庭知貼心地提議。

談玉琢更加心虛了,他想梁頌年應該不想被任何人知道他們倆關係,支支吾吾地拒絕,“不用,我自己會過來。”

許庭知以為談玉琢是怕被人知道自己的住址,因為他前幾天聽說周家的人在找他,至於為什麼找他則一點消息都沒有放出來。

陳律和他提過一嘴,好像說有什麼事想求談玉琢幫忙。

許庭知感覺這是無稽之談,談玉琢被他們身無分文地趕出家門,這一整個資金鏈漏洞難道還要求他來還嗎?

他沒有放在心上,和陳律笑了幾嘴。

“你不信是吧?”陳律敲了敲杯子,旁邊的應侍生及時地為他倒滿茶水,他施施然地看向許庭知,“你們一個個都著他道。”

許庭知覺得陳律簡直莫名其妙,他可知道陳律高考前一天私底下也給談玉琢塞過紙條,上麵記了自己的聯係方式,隻是等到暑假結束,許庭知也沒見他列表裡多一個人。

他覺得陳律是嫉妒,要是真著道,陳律指定第一個上趕著。

許庭知不急著當麵嗆他,“你就是在後悔那天葬禮你沒去。”

陳律不置可否,抬手叫侍應生,伸手指向坐在對麵的許庭知,“他的單,自己買。”

“那好。”許庭知沒有勉強,“我把地址發給你,我們晚上見。”

許庭知聽談玉琢說好,心情愉悅,又說了一些有的沒的,才掛斷了電話。

談玉琢捏著手機,左右為難,最後隻能到樓上,和保姆說晚上不用做他的飯了。

保姆在拆床單,聞言轉頭看了他一眼,“梁先生早上已經說過了,你們兩個要單獨出去吃,我記著呢。”

談玉琢便有點不好意思,因為他是真的沒記住,要不是許庭知,他可能就準備偷偷在書房睡到第二天。

保姆抱著換下來的床單往洗衣房走,對談玉琢笑:“好好出去約會吧。”

“不是單獨兩個人。”談玉琢跟在她身後解釋,“還有他朋友。”

“那是想讓你認識一下自己的朋友。”保姆彎腰把被子往洗衣機裡塞,“下個月家宴,我要回主宅幫忙,當天很忙,上桌估計也吃不到多少東西,你記得來後廚找我,我會在後廚給你留點心。”

談玉琢搖搖頭,“我不去的。”

“我點心單子都列好了。”保姆沒有什麼心眼地笑,“聽說主宅新聘了個做魯菜的廚師,今年會加新菜式,你多嘗嘗。”

談玉琢想保姆可能很難想他和梁頌年之間單純的金錢關係,便沒有再說什麼,應了下來:“好。”

“談先生,這麼多天了,我一直想問你。”保姆猶豫著,談玉琢做出認真傾聽的姿勢,聽見保姆問:“是我做菜不好吃嗎?你經常把飯菜倒掉。”

談玉琢嚇得呆住,保姆還在等他回答,看他臉色變得厲害,也被嚇到了,連忙說:“我隻是怕我做菜不合你胃口,你太瘦了,這樣下去身體會吃不消。”

“不是不是。”談玉琢羞愧,他以為自己偷摸的動作沒有任何人發現,“不是你做得不好吃。”

保姆看他,談玉琢卻給不出更好的理由,反應過度地臉紅了又白。

“沒事的,談先生。”保姆寬慰他,“過幾天會有新的人來專門照顧你的飲食,你是雇傭我的人,不喜歡可以直接說出來。”

談玉琢擠出一句細微的“不用”。

保姆笑,她身上帶著清洗劑的味道,轉過身在洗衣機上點了點,“我和梁先生說你不吃飯,梁先生叫我不要乾預你,你每天都睡那麼久,我太擔心了,梁先生也說沒事。”

談玉琢徹底僵愣,想要緩緩倒在地上就此再也不起來。

作者有話說:

周小媽:小汁,你以為他衝著誰的,是衝著年過四十依舊風韻猶存的我還是我肥頭大耳便宜兒子?^_^看好你自己的屁股,小心我當護工扇你^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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