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蘭德斯的臉上沒有了冷漠,他看著烏蘇酒時的眼神像是在等待什麼許可。
烏蘇酒明白過來,道:“報複已經完成了,踐踏組織尊嚴的人會死去,我們沒有任何理由去幫助日本警察。”
“有的,”亞蘭德斯似乎有所猶豫,卻還是堅定地說道,“因為青鳥狩會去那麼做。”這個名字忽然冒出來,在場除了櫻原綾音以外的人忽然全都愣住了。
鬆田陣平沉聲道:“亞蘭德斯……果然是你嗎?!”
亞蘭德斯就是商場救人的那個人。
櫻原綾音抓著亞蘭的手臂,困惑道:“青鳥狩是誰啊?”
她看著四周的人,那邊的兩個警察氣氛很沉重,工藤新一也低下了頭,烏蘇酒更是整個人僵立在原地,手將對講機捏的嘎啦作響。
“他是、嗯,是個警察,”亞蘭垂眸看著櫻原綾音,神色溫柔道,“咳,他走的有,點兒早。”
櫻原綾音忽然反應了過來:“是殉職了嗎?”
那麼也是為了救人啊。
【啊我去沒想到,先生又要經曆一次這種狀況???不會吧!】
【亞蘭我的亞蘭你不能出事啊,你出事我怎麼活啊啊啊】
【狩的死是先生的逆鱗,可是這個理由完全就是朝著他心臟上紮了一刀啊!】
【先生的表情……不行我看不下去了我要吸氧】
“這種情況,”萩原研二捂著眼睛長歎一聲,“我完全沒辦法找出來狩不會去救人的理由,真該死啊。”
青鳥狩的力氣遠超常人,他經常去乾那些掙命的事情,彆人想做也完不成。
例如說在商場跑出去扔炸彈、例如說在高速行駛的貨車上一腳踹開車門抱著降穀零和司機一起跳出去……這種時候要是無動於衷就不是他了。
真是難以置信,死了那麼久的人,在這種時候還能聽見名字。
看來他不光是遲鈍的不行,還惹了不少債務啊。
烏蘇酒看著亞蘭德斯,卻沒有說什麼不許去的話。
“那不是理由,彆在這種時候和我提他。”烏蘇酒直接將對講機捏出裂紋,臉色陰沉下來,“亞蘭德斯,說你自己的事情。”
亞蘭德斯上前幾步,扣住烏蘇酒的肩膀,製止了他用力氣太大將傷口崩開。
“我知道在您心裡我永遠比不過他,他走的太早了,他是為了保護市民而死的,我想過要是我能夠有一天為了您死去會不會……”亞蘭德斯的話忽然停住,他注視著烏蘇酒的眼睛,沒有了陰霾的紅眸裡滿是看不清楚的情緒,“不過您讓我自己思考,我想過了。”
“我不是為了殺戮而生的,我應該去保護……保護一些東西,保護您。”
“我是為了您才活著的,但是我想用您重新賦予我的這條命,您教我的一切,去做一些事情。”
吵鬨的環境仿佛一下子變得很安靜。
無心野獸長出了心臟。
這個身體沒有來處,隻有一個名為烏蘇酒的歸途。
人造殺戮機器的瘋狂隱藏在枷鎖之下,原本隻待撕裂一切甚至是自我的那天到來。
可是他長出了一顆血肉之心。
在那樣的組織裡,在烏蘇酒的身後。
烏蘇酒沉默的垂下眼簾,看了看亞蘭德斯搭在他肩膀上的手。
工藤新一這時才反應過來,黑衣男人的神色除了提到青鳥狩時,一直都沒什麼太大的變化——哪怕近在咫尺的人的決議都抵不過早已死去的人?
工藤新一其實也有些理解烏蘇酒,這些年他在哪裡的新聞看到有什麼救人的事跡,什麼警察辦成了什麼案子,他第一個想起來的都是青鳥狩。
什麼都抵不過死人似乎是一切的定律,青鳥狩確實死的太早了,沒來得及讓人多知曉一些他的言行,似乎一切都成了他人口中的轉述,可是帶著對死人的光環濾鏡說出來的事情又有幾分可信誰也不知道,生命的消逝就變成了死循環。
烏蘇酒將肩膀上的手拿下,道:“你也說了,是你的決定。”
“想做什麼就做吧,之後要是……送新一他們回去也好。”
亞蘭德斯像看著長發男人後退一步轉過身,下意識伸出了手,卻還是收了回來。
亞蘭德斯並沒有完全變成正常人,但是烏蘇酒給了他選擇的機會,如果他真的想去光明的地方,烏蘇酒和工藤優作的頭腦加起來,總該能想到一個辦法。
“你想著的事情不太可能的,”鬆田陣平忽然對亞蘭德斯道,“這不是安不安全的問題,哪怕你堪比超人,可是那上麵現在塌的樓梯都不全,你怎麼去?”
佐佐木英治這種家夥,要是真的無可奈何的死了也沒有多麼令人惋惜,但是那上麵還有兩個小孩子。
無論是新一還是萩原研二他們,想到了這個問題的人都沒有開口。
看著生命即將在眼前消失卻沒有辦法,而他們如果說了什麼,可能會演變成催促另一個生命踏入危險的鑰匙。
怎麼又是這種選擇題!
亞蘭德斯道:“你幾天前,才、才為了摩天輪上的炸彈……”
“是啊,那是警察的工作,”鬆田陣平掏出一根煙點燃,“剛才沒想到那裡還有小孩子是失誤啊,果然還是……”
“警察的工作,”亞蘭德斯打斷他,業務不熟練的重複說著,“警察的工作,到此為止了。”
高空中劈裡啪啦傳來的爆裂聲裡,眉眼溫潤的白發青年緩緩道:“力所能及的範圍內,不該再有第二個青鳥狩。”
愣住的警察反應過來,萩原研二無奈笑道:“這可不是你能決定的事情。”
亞蘭德斯道:“我會的。”
烏蘇酒沒有再對那個名字有什麼反應,淌著水在往外走,像是亞蘭德斯的一切都和他毫無關係。
腐爛的外殼和血肉裡,好不容易扒拉出來,烏蘇酒刻著“樂子”倆字的骨頭旁邊躺著個鐵石做的心臟。
頓了頓,他道:“記得去哪個出口彙合嗎?”
亞蘭德斯點了點頭:“記得。”
話音剛落,他猛地一個踢腿的動作,將海水高高踢起。
海水在重力加持下變得沉重無比,一下子就全打在了還想去救人的兩個警察身上。
這還沒完,亞蘭德斯又是一下,把工藤新一也給放倒了。
“等……等等……噗哇!”鹹腥的海水一下子灌進嘴裡,新一說不出話了。
“謝謝,工藤新一……小偵探……”
“謝謝”這個詞的意義還是工藤新一教給亞蘭德斯的。
至於小偵探這個稱呼,工藤新一一下子想起了青鳥狩。
亞蘭德斯拔腿就要朝著大廈內跑,卻還是被攔住了。
好歹也能徒手劈西瓜的櫻原綾音死死抓著他的手臂,流淚的眼睛裡充斥著恐懼和擔憂。她什麼都不用說,也就什麼都說了。
她隻是個想找到親人的普通女孩兒罷了,她也想救人,可是比起那些陌生人,她自然更在意“弟弟”。
亞蘭德斯抬手摸了摸櫻原綾音的頭——像是烏蘇酒在剛撿到他時,安撫暴走後被電過的他。
“我不會說再見的,我會回來,”亞蘭德斯柔聲道,“因為我也希望我是你在找的那個人。”
掙脫一個女孩兒的手臂還是很簡單的。
“亞蘭德斯!!!”
白發青年衝進了大廈。
【回去了——他真的回去了啊啊啊啊啊×N】
【這是什麼,我真的不是砧板,官方你這什麼險惡用心啊!】
【沒事的,讓我們深呼吸,彆忘了這是劇場版,重要人物在劇場版沒了開什麼玩笑】
【深呼吸+10086】
【亞蘭,你是最好的嗚嗚】
【柯學世界裡的這些人,不管是狩還是亞蘭,哪怕是剛才也想去救人的鬆田新一他們……都在閃閃發光啊,這麼好的人肯定有好報對吧對吧!】
樓梯斷了也沒關係,著著大火也簡單,那被實驗賦予的身手靈活無比的讓他在危險中自由穿梭。
被人類傷害賦予的能力,倒是也能用在保護人類上麵。
無論被傷害了多少次,哪怕身體都被重新塑造過,人格都被摧毀過,心底的那點點星光還是頑強的不肯褪去。
亞蘭德斯以能打破吉尼斯紀錄的成績,跑到頂層踹開了天台大門。
大門打開的那一刻,一顆子彈迎麵飛來。
亞蘭一歪頭避開,頸圈卻正正好好的被子彈擦過。
亞蘭聽到“滋啦”一聲,不是頸圈功能損壞的聲音,而是皮革裂開的聲音。
頸圈的設定裡如果損壞的話,那麼會在最後的那一刻集所有電流給他來上最後一下的,可是這次沒有。
【想起來了,之前鋼筋穿過去的時候烏蘇酒摸著亞蘭的臉,好像順手也摸了下頸圈……那個時候就關了嗎?】
斷裂的頸圈掉落在地。
紅眸抬起看著遠處瘋狂的男人。
那兩個孩子的哭泣聲環繞在頂層,佐佐木英治抓著他的兩個孩子,一手持槍指著亞蘭德斯。
男人靠在天台邊緣,手臂勒著孩子的力度,讓他們哭都是有氣無力的。
佐佐木英治喊道:“媽的你還想乾什麼?!我隻是想帶著我最重要的東西去死!”
“不是……你的!”亞蘭德斯惱怒的盯著男人。
他手中已經沒有長刀了,卻依舊堅定地朝著男人走去。
“爸爸”的聲音一直回蕩著。
亞蘭德斯深吸一口氣,腳下猛地發力,在男人還沒反應過來之前,瞬間就來到了他身前。
像是之前擊敗男人時那樣,亞蘭德斯一拳正中他麵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