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蘭德斯的名字沒有太特殊的意義,是從試驗編號的英文字母延伸來的。
到頭來也還是不知道這個身體究竟是不是孤身一人,可那也不要緊,有人真心實意的把他當成重要的人,血緣都不沒關係了。
他也不是孤身一人,他的身邊從來都有那個人的影子。
那是他的歸處。
誰又能想到“無心野獸”的死因?
在漫長的時光後,他終於又變回了人類。
下墜的過程一瞬間似乎漫長了起來,睜大紅色的眼睛,能看到那塊巨石在眼中一點點擴大。
可是那都無所謂了,亞蘭德斯看不到彆的,的眼睛裡隻有一個人的影子。
頭一次流下的淚水模糊了透澈的血紅色雙眼。
白發青年做的最後的舉動,是用手抓住了左胸口被刺穿的那個洞。
那裡有他和先生的血。
起碼在這一刻他都能清楚的知道,自己在這為數不多的數年時光裡,有護著那個人走去他追尋的路。
那就是生的意義。
幾百噸樓體儘數砸進了大海裡,這附近的淺海很少,幾乎都是那種往前遊幾米就能一下子掉入海溝的崎嶇地形,因此樓體的廢墟有許多都結結實實的填入了海水以下。
濺起的水花足有十幾米,它們像是要朝著太陽進發,最後卻依然無力的墜回深海。
【亞蘭德斯啊啊啊啊啊!】
【彆啊彆啊,我的亞蘭啊啊嗚嗚嗚】
【彆讓大樓砸在他身上——】
青鳥狩眼睜睜看著彈幕刷屏,哪怕透明80%模式都阻止不了。
亞蘭德斯的性格是一開始青鳥狩不熟練時摸索出來的,從幾乎少有自己的思維,一點點在與人相處中進步,最後幾乎要變回正常人了。
可惜也隻是幾乎。
這次不一樣了……他連幾句話的遺言也沒有,因為確實除了先生,他就沒什麼牽絆的事情。
【app人物狀態更新
目標人物:鬆田陣平,摩天輪事件死亡劇情取消,死亡狀態已取消。】
【檢測到使用者馬甲損壞……】
烏蘇酒從另外的道路離開遊樂場,朝著那個出口進發時,忽然回過了頭。
他本來打定主意一步也不會回頭看的。
這裡距離大樓很遠,不使用望遠鏡根本就看不清楚那麼高的地方。
那雙看不出情緒的藍黑色眼睛顫了顫,目睹著大樓在巨響中分崩離析的場景。
“等等,是你?!”
旁邊又跌跌撞撞的跑出一個渾身是傷的人,是佐佐木英治的一個部下,他看到孤身一人的烏蘇酒,頓時憤怒的拔出了槍:“那個白發頭的不在,你——”
“砰!”
他話還沒說完,烏蘇酒的斜後方飛來一顆子彈,正中他的眉心。
烏蘇酒像是沒看到這個人,他仿佛被釘在原地,哪怕大樓上的巨石因為撞擊彈飛出來,大大小小的碎塊都砸落在他身邊了,也還是沒有動彈。
背後猛地伸出一隻手,在那塊巨石砸中烏蘇酒之前,一把將他拽走。
“咚”的一聲,石頭將地麵砸出了大坑。
烏蘇酒還沒回頭,就聞到了香煙的味道。
琴酒手裡拿著剛開過的槍,拽著他的領子繼續後退:“烏蘇,你要是想死的話我現在就可以幫忙崩了你,用不著這麼費勁。”
烏蘇酒沒有抬頭看他,朝著坍塌的大樓遙望時,喃喃道:“儘皆亡於高樓了……”
“什麼?”
“你看過哈利·波特嗎?高樓和高塔是差不多的東西吧?”
琴酒:“……”
【是的,先生啊,你愛的和愛你的都在高樓上了……殺瘋了嗚嗚嗚】
彈幕代替沉默的琴酒說出了這段話的完美解析。
烏蘇酒忽然回過神,那雙眼睛終於有了點反應,他從琴酒的手下自己站起來,與琴酒一起離開了這個過度危險的地方。
烏蘇酒沒有問本該在外麵等著自己的琴酒怎麼會進來,他隻是靜靜的道:“沒什麼,剛才我在想後續的事情,放心,我的死應該麻煩不到你。”
琴酒冷笑一聲:“我可是已經期待很久了。”
來到離遊樂場完全之外的停車場,烏蘇酒看到了組織在這裡的所有人。
琴酒和伏特加,騎著摩托的貝爾摩德,威士忌三人組,甚至是滿臉擔憂的城野五郎。
眾人看到烏蘇酒一個人時,都同時愣了愣。
他們完全沒想過亞蘭德斯不在烏蘇酒身邊的場景。
還是口快的城野五郎衝過去檢查烏蘇酒的傷勢時,順口問道:“先生,亞蘭沒和你一起嗎?”
除了做任務時,沒看到亞蘭德斯和烏蘇酒在一塊,那都會讓人懷疑是不是世界末日了的。
烏蘇酒並不怎麼關心自己傷勢嚴重的肩膀,反而抓著心口的衣服,臉色蒼白的坐到車後座上,對未關閉的車門外的人道:“他晚來一會兒,去和失憶時認識的小夥伴道彆了吧。”
貝爾摩德詫異道:“道彆?那是亞蘭會做的事情嗎?”
“會吧,”烏蘇酒道,“反正也告訴他在哪裡見麵了。”
貝爾摩德道:“那就好。”
所有人都理所當然認為,以亞蘭的實力和對烏蘇酒的執念,他肯定會來見烏蘇酒。
可是仔細一琢磨,卻又莫名的感覺有哪裡不太對。
烏蘇酒抬頭望著這些人。
劃拉劃拉,除了朗姆和boss,和後續劇情裡死去的人,酒廠的骨乾都在這。
烏蘇酒沉聲道:“走吧,警察很快就搜索過來了,還有,麻煩幫我找個靠譜的醫院。”
“……”
安室透等人默默對視一眼,該上車的上車,該開車的開車。哪怕是琴酒也沒有再說什麼。
安室透隱隱有一種感覺,烏蘇酒這個人的實力比他想象的還要可怕,安室透在剛才那一瞬間,是真的下意識在聽烏蘇酒的命令。
遠處的大樓在煙塵和火焰中哀嚎,做著最後的掙紮。
停車場修築的地勢很高,車子開走之前,諸伏景光最後看了一眼那座大樓。
那個他們都想著如果可以,將他拉回光明裡的青年,現在怎麼樣了呢?
車子離開的時候,恰好和幾輛飛馳而來的警車迎麵擦肩而過。
因為失血,烏蘇酒的意識有些不清楚,他眼前原本模模糊糊的都是白色的影子,卻在聽到警笛聲時下意識睜開了眼睛。
其中一輛車的車窗裡,他看到一個中年人的身影。
是手塚國次郎。
青鳥狩忽然在心中長歎一聲,心想:老爹,結束了,我還是有守住某些東西的,不管失去了什麼。
青鳥狩有的時候也不知道,這一路走來的失去刻骨銘心,於那些原著的人而言,於他和友人而言,究竟是怎麼樣的結局才配得上?
毛利蘭和鈴木園子在工藤新一家裡,和工藤有希子一起等著他們回來。
毛利蘭剛想去倒茶,沒想到茶壺居然一下子裂開了一條縫隙,茶水瞬間就湧了出來。
“啊,糟糕了,彆動我去拿抹布擦乾淨!”工藤有希子連忙站了起來,“你們兩個都彆碰,小心劃傷手!”
毛利蘭連忙跟了上去:“我來幫忙。”
鈴木園子看著裂了的茶壺,擔憂道:“可是這也太不吉利了吧……”
大樓的火勢不是很猛烈,在半個多小時後就熄滅了。
滾滾濃煙終於逐漸開始消失,再加上太陽開始落山,似乎就連被染的灰蒙蒙的天空也隻剩下了橘色。
在儘可能確認安全的前提下,警方先是通過直升機確認了大樓的狀況,再決定派人。
這棟大樓也算是頑強了,三分之二都塌進了海裡,剩餘的部分卻也頑強的佇立在遠處,讓人心裡捏著一把汗。
直升機靠近時,攝像傳來的畫麵令眾人歡呼一聲。
警方布置了方案,將留在天台安全角落裡的孩子救了下來,甚至還有那個佐佐木英治——他掛在延伸出的鋼筋上搖搖欲墜,還廢了不少力氣。
這個無論如何都不想被審判的人還是落入了警方手中,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還有意識卻不繼續掙紮反抗了,隻是盯著空氣喃喃自語。
靠近了他嘴邊,才聽到他在重複著“是奇跡啊”。
新一和櫻原綾音等了很久,久到毛利蘭他們都聽到消息趕了過來。
新一抓著目暮警官的手臂,反反複複道:“真的沒有人了嗎?那白……亞蘭德斯呢?那兩個小孩子走路都困難,被保護的那麼好絕對是亞蘭德斯做的啊!”
那兩個小孩子甚至在這麼恐怖的爆炸聲裡睡著了,他們被一件外套包住,除了一些擦傷外全身上下都好好的,被救援人員抱起來才驚醒。
不知道他們還記不記得是誰救了他們。
他們的耳朵裡塞著的是工藤新一給亞蘭的耳塞。
目暮警官歎了口氣:“新一君,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真的已經找了很多遍了,沒有人影了。”
“往樓下的方向也找了嗎,”旁邊的墨鏡卷毛警官忽然道,“以那小子的實力也有可能……”
“小陣平,”萩原研二歎了口氣,“那個人似乎不是會拋下小孩子自己跑的類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