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園建造起來,占據苗寨附近兩座山頭,村民們時常新奇地繞過去看一看。
顧錦棠在種植方麵非常專業,有些在他看來已是常識的種植技術,在村民眼中簡直是撥雲見日般的開悟。
技術改進帶來實際效果後,苗民差不多把他當自家兄弟一樣看待,十分親熱。
顧錦棠再帶領節省出不少空閒時間的村民把勞動投入到茶園裡,統一修剪、施肥和防治蟲害,打理得有聲有色。
幸好這時代的農民夠能吃苦,即使有一點能改善生活的希望,他們也牢牢抓住。
也有那發牢騷,嫌一個中原人來苗寨瞎折騰的閒漢,不等風言風語傳到顧錦棠耳朵裡,周奚舟就十分霸道仗著首領的權威把人收拾了。
幾個月時間過去,山裡挖來的野茶樹從一開始的枝椏橫生、枝條徒長的粗野模樣,變得乖乖順順,嫩綠色芽葉覆蓋全身,一行行排列在山坡上,整齊而碧綠,一眼望去心曠神怡。
山峰常常籠罩雲霧,山下一梯梯茶樹在濕潤涼爽的天氣裡舒展著,越發翠綠,看起來明年春天可以出好茶。
跟著打理茶園的村民越發有信心起來。
為提高產茶量,顧錦棠將一種現代的複合農業模式運用到古代來,茶園養雞。
雞散養在茶園裡捕蟲食草,樹蔭為雞群遮陽、避雨,如此散養的草雞肉質細嫩鮮美,產蛋美味。雞糞又能作為茶園肥料,節約成本同時增加收益。
這方式一提出來,立刻得到村民的一直同意,大家實在驚奇他如何想出這樣的好點子。
養雞、建雞舍,他們一點不怕辛苦,隻要能多掙些銅錢。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山上養這麼多雞,可要防著山裡的野獸來叼走。
村裡的小孩子便有事做,從牧牛羊變成牧雞。玩耍的地方變成茶園,孩子們晃著棍子清點雞的數量,一來二去,倒是學會算術的皮毛。
看雞的活兒也不難。
雞舍由土牆和草房蓋成,牆壁被顧錦棠用石灰水刷白,大夏天走進去十分涼爽,且有股好聞的中藥味。那是因為他把曬乾的草藥和稻杆混在一起墊雞窩,防止雞群發瘟病。
雞舍內地麵鋪上碎木屑、雜草還有穀殼,踩上去鬆鬆軟軟,還有階梯式的雞棲架,大概是這時代最先進的雞窩了。
顧錦棠又從山上引下冷泉水,給雞舍配備自動飲水的陶水壺,雞一到天黑會自動回籠舍,如此隻用拾撿雞蛋和開關雞舍門就行。
這雞舍豪華到每一個參觀過的村民都要感歎一句:雞住的比人好。
在扛幾十年鋤頭的村民眼中,在茶園放雞是再簡單、輕省不過的活兒。就這樣,顧小郎君還給孩子們買糖當零食哩,美滋滋得叫他們都羨慕。
小孩子跟著大孩子漫山遍野的跑,精力旺盛,能幫衙署裡的顧小郎君乾活,他們高興得很,仿佛得到至高的認可一般自豪。
雞群不負眾望,整日叨蟲啄草,長得肥壯。苗寨裡沒摘上茶葉,倒是先吃上一筐筐雞蛋。
孩子們營養改善,臉蛋肉眼可見地豐腴紅潤起來,倒不大像鄉野裡長大的孩子了。
顧錦棠最近很忙,要把這套種植模式推行到石臨府其他苗寨。
有的寨子小,才十幾戶人家。一個個村寨走下來,才發現石臨寨生活水平算好的,至少頓頓有乾糧吃,有的人家隻能喝稀粥。
這種小寨子,要種茶、種糧食,沒有多餘的人手養雞。再說,彆的寨子沒有周奚舟留下氣味劃分領地,讓野獸不敢闖入,養雞損失風險很大。
所以顧錦棠提出茶柿立體栽培,代替茶園養雞。
茶園采茶主要在春季,柿子能彌補夏秋季節的空白。柿餅對於農家而言製作簡單,是一項不錯的收入來源。
半年時間,石臨府大大小小的苗寨有的建茶園,不宜種茶樹的,則種植林下草藥,顧錦棠的規模化種植在石臨府推廣開來。
……
親自走遍各個苗寨,顧錦棠才對古代的貧窮程度有清晰認知。
山路崎嶇陡峭,一路走下來磨破幾雙鞋底,他腳上冒起幾個水泡。
“痛不痛?”燭燈下,周奚舟用針給他挑水泡。
顧錦棠坐在床上昏昏欲睡,脫了鞋襪的腳被他握在手裡,宛若上好的白玉。隻是有幾塊地方磨得微紅,猶如雪中落下的桃花,令人不忍下重手。
他腳腕纖細,周奚舟一手便能輕鬆扣住,心中忍不住嘀咕怎麼這麼瘦。
“有點疼。”顧錦棠聲音困倦,倚靠著床架輕輕笑了一下,玩笑道,“仙君給我吹一吹就不痛了。”
周奚舟瞥他一眼:“想得美,本仙君怎麼可能吹彆人的腳,有辱身份!”
顧錦棠淺淺的笑容不禁又明顯幾分,都抓在手裡了,難道就不算有辱身份?
銀針被火苗舔舐一下,周奚舟一針穩穩落下去,本想給他個亂說話的教訓,卻在視線觸及嬌嫩肌膚時,不自覺放柔力道。
挑破的水泡擠出液體,用乾淨棉布擦拭掉,周奚舟伸出一根手指往銀罐裡挑出碧綠通透的藥膏,輕柔塗抹到傷口上。
藥膏遇上肌膚便劃開,淡綠色襯得肌膚雪白,如初春茶芽從覆雪中探出嫩尖,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