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時瓷碰了下,轎子裡那座石像沒有反應。
好像真的隻是普通的石像,也許跟什麼婚俗有關,所以被放進了轎子裡。
時瓷頓了頓,沒有收回手,順著石像的表麵摸索。
轎子裡當然沒有點燈,簾子放下後密不透光,以他現在的眼睛就更看不見什麼了。
冰涼的石頭。
形狀似乎是人型。
時瓷摸到疑似對方喉結的地方時,手指輕顫,見這東西依舊沒有任何反應,最後還是自己忍不住先收回了手。
正常村民上山至少都需要一個小時,但時瓷被外麵的聲音告知已經到達時,才感覺沒過去多久。
客觀上沒過去多久。
但主觀上度秒如年。
轎子一落地,少年就起身,往記憶中的方向伸手去掀簾子。
動作看起來很是迫不及待。
好像一秒都不想多待。
身後的塑像靜默,外表看起來倒是依舊安寧。
但時瓷伸手,沒掀動。
那塊不重的布好像吸飽了水,最下方還有石頭墜著,愣是推不開。
“……”
沒推開,時瓷也沒說話。
最後是外麵久等的中年男人,疑惑之下上前,想幫著拉開簾子。
藤蔓這才有了動靜。
先他一步掀開了簾子。
擔心黑暗中晃眼睛,之前收斂的翠綠色光芒又像開燈一樣打開。
光芒引路,令旁人都不敢相信,這些一圈能絞死一頭老虎的藤蔓居然還有這麼伏低做小討好的一麵。
甚至有些狗腿。
中年男人臉上同樣流露出不敢置信,但一秒收斂,知道自己剛才的舉動多餘了。
少年從轎子裡出來,天氣依舊很好,隻是高大的樹木層層掩映,遮蔽了天空,顯得有些陰沉甚至陰森。
神廟就坐落在這種地方。
時瓷看不清,隻能看見遠處有突出的色塊,應該是牌匾。
中年男人猶豫地看著沒有後續動靜的轎子內。
就在此時,少年問:“你們接親……有在轎子裡放石像的習俗嗎?”
放石像?
轎子裡坐的當然是那位。
他眼看著進去的,怎麼會是石像?
中年男人差點疑惑得反問出聲,反應過來馬上噤聲,額頭冒冷汗,隻說:“是……是的。”
這又是哪一出。
主人沒讓夫人知道自己的存在?為什麼?
他是不是知道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一會兒離開不會被滅口吧。
中年男人絕地求生:“外麵風大,山上也涼,您先進去吧。”
進去了,裡麵那位裝石頭的才好出來。
看到緊繃的藤蔓略有鬆動,他就知道自己說對了。
時瓷看向他所在的方向,麵露為難。
中年男人
馬上道:“我姓程,您叫我……”
主人不願意暴露身份的行為讓他也有些猶豫,不知道該怎麼介紹自己。
好在少年聽完他的介紹,按照他的聲音推測:“我叫您程叔吧。我接下來要去哪裡?”
過了會兒,時瓷才聽見程叔說話。
這次語氣順暢了許多,沒之前摸著石頭過河一般的不安。
“我直接帶您去住所,您好好休息。”
“我不是來結婚的嗎?”
程叔:“是,但情況特殊……您的丈夫想等您身體恢複一些,精神好一些再進行正式的婚禮。”
“山下的環境太雜亂,不適合您修養,山上的環境很好,也很安全,您可以放心在這裡住下,不會有任何無關人打擾您。”
時瓷聽明白了。
好像是想等他自願,先培養感情的意思。可怎麼就已經變成丈夫了。
這其實有點出乎時瓷的預料。
他以為自己被接上來,下一步就是直接拜堂。
引路的藤蔓在前麵帶著少年往住處去。
程叔看了眼不動如山的轎子,邁步跟上。
附近的香客早就已經被清走,一路上一個人都沒有,很清淨。
一邊走,程叔一邊為時瓷介紹他居住的地方。
東西都齊全,還有溫泉。
程叔:“如果您需要幫助,或者需要什麼東西,直接告訴這些藤蔓就可以了。”
他已經徹底確定,少年不是強裝鎮定掩蓋惶恐,又或者沒看清這些古怪的藤蔓不知者不畏。
時瓷就是知道,但並不意外,甚至表現得比他還適應這些奇妙的事情。
在此之前,程叔也不知道這些固定守護著某個地方的荊棘藤蔓居然能做到這種程度。
他當然好奇。
但完全沒膽子具體去過問少年過往的經曆,探究原因。
程叔恭敬道:“再走幾步就到了。”
時瓷卻說:“我可以住其他地方嗎?”
程叔:“當然可以。您有什麼挑選條件嗎,或者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住處都可以調整。”
時瓷眼睫一顫,斂眸:“不用了,我擔心……觸怒神明,這裡畢竟是神廟,不用為我大費周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