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靜悄悄的,村裡偶爾響起幾聲犬吠,有風徐徐吹過,白日裡的燥熱似乎還留有餘溫,風一吹就迎麵撲來。
樹葉發出沙沙輕響,反應過來謝孤懸在聽什麼,沈修瑾窘困不已。
他微抿了唇,最後實在看不下去,伸手捂住了謝孤懸雙耳。
從旁邊伸過來的手捂住耳朵,溫熱手掌覆有靈力,將聲音隔絕在外,謝孤懸轉頭看過來,眼中依舊是一派天真無邪。
被這麼看著,沈修瑾無奈至極,偏偏又無法說,這種事怎麼能說得出口,更彆提還要解釋他的疑惑。
兩人無聲對視,就在他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時候,就看到謝孤懸緩緩伸手,也捂住了他耳朵。
師兄。
不用去聽,隻看嘴型就知道謝孤懸在說什麼,也能想出那個語氣,他笑得彎起那雙桃花眼,笑吟吟的,像是從這舉動中得了樂趣。
耳朵上是溫熱的手掌,保持著這樣彆扭卻顯親密的動作好一會兒,沈修瑾才想起來,隨即就布下結界,將農戶人家發生的事情隔絕在外。
他收回手,這下就再聽不到那種聲響,然而謝孤懸卻沒鬆開。
身旁人緩緩往他懷裡靠,他被迫低頭,和湊上來的人吻在一起。
月色正好,樹影照在地麵,風一吹樹影也在搖晃。
“師兄。”謝孤懸橫著坐在他懷裡,摟著脖子軟聲叫道。
“嗯。”沈修瑾淡淡應道,殷紅薄唇隱在黑暗中,下唇被吸允咬痛的感受在逐漸淡去。
“師兄你說,剛才那女人為何會那樣叫?”沒忘了之前的問題,謝孤懸語氣裡都是疑惑,他說道:“之前蕭師兄給我看的玉簡裡,分明不是這樣叫的。”
原本還因為這種事難以啟齒,後麵又聽他說起蕭元徵,沈修瑾立刻就皺起眉,蕭元徵那廝根本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算算時日,被關進冰牢三年的蕭元徵再過不久就要出來了。
“往後不要再與他來往,他也不配這一聲師兄。”
言語間都是冷意,說起蕭元徵,沈修瑾腦海中隻有一個詞,禽獸不如,對著同門師弟都能下毒手,心術屬實不正。
謝孤懸見他生氣,討好地湊過去在他唇角親了親。
“師兄彆生氣,我會記住的,以後不會跟蕭師……”說到這裡,他及時改了口,道:“不會跟蕭元徵往來。”
氣不是對他來的,沈修瑾很快就收斂平息了。
而慣會撒嬌的人坐在他懷裡,又是一陣親親密密,良久兩人才喘勻了氣,他唇齒間都是謝孤懸身上的暖香味道。
“師兄,我還是想知道……”
“此為夫妻間的床笫之事,不可亂聽,也不可亂傳。”沈修瑾及時打斷他的話。
要知道謝孤懸性情純真,就連說起這些事都是天真的,可見他並不知道這種事意味著什麼,說得坦蕩自然,然而落在旁人耳中卻並非如此,如此私密之事,怎麼能隨口就來。
“夫妻?”
謝孤懸神情懵懂,他問道:“那既然是夫妻,為何妻子要受這般痛楚?她丈夫怎會如此苛待她?”
話又轉回這裡,沈修瑾啞然。
可他也沒成過親,又如何知道其中緣由。
不免苦惱起來,他皺眉思索,卻無法說出任何話。
過了一會兒,謝孤懸等來了回答。
“並非苛待,可能隻是……”沈修瑾沉吟一下才想到合適的詞,說道:“隻是情難自禁,他夫妻二人感情甚好。”
他說完後就提著心等謝孤懸再次的問話,或許又是他無法回答的事情。
一想就有些頭疼。
然而謝孤懸沉默一小會兒,竟是悄聲問他:“師兄,你剛才是不是又偷聽了?”
“不然師兄怎麼知道人家感情甚好。”他這樣說著,像是找到了證據,又道:“我之前也聽到他們說悄悄話,還摟在一起親,就跟我和師兄一樣,想來必然不會相看兩厭,可我就是聽到這些後才不明白,為何感情甚好,還會待妻子這般。”
沈修瑾瞬間默然,原本儘量維持的冷靜一下就破了,耳朵上的熱意迅速蔓延,連懷裡人的視線都避開。
“師兄就不一樣了,師兄沒聽到他們咬耳朵,隻聽到淒慘聲,所以定然是自己又偷聽了,聽到人家說悄悄話。”
謝孤懸說得頭頭是道,還越說越得意。
看著回避視線的人,他笑道:“師兄,我不笨的。”
向來都知道他隻是天真,沒有將他當成蠢笨之人,可從未在意過這些,也沒想到他會將這股聰明勁用到今天。
靠在沈修瑾肩膀上,他一手撫上那張俊臉,笑著說道:“好了師兄,我不問就是了,這是床笫之事,不能亂說,也不能隨便聽。”
末了謝孤懸不再為難,老老實實待著,唯有手上小動作不斷。
他倆獨處時,沈修瑾向來縱容他,隻是摸臉而已,就隨他去了,況且又這樣懂事,認真記下了他剛才說的話。
夜風吹拂。
今天的事情辦完了,不著急回去。
謝孤懸說,夫妻和他們一樣,相擁親吻。
乍一聽到時並無感觸,可當靜下心來再回想的時候,就一直縈繞在腦海中。
夫妻。
可他們並非道侶。
若非今日發覺,他根本沒有想到,這種隱秘的事情,是成親後的夫妻才能做的。
是不是從一開始就錯了,不該縱容。
但如今木已成舟,他完全能想到如果推拒了,謝孤懸會用什麼樣的哀傷神情看他。
木已成舟。
謝孤懸確實長大了,但他心性依舊如從前,不諳世事,坐在他懷裡就可以待一天,什麼都不做,連修煉都能忘在腦後,想來也不會考慮這些。
不該做的做了,推責卸任這種事他辦不到。
再過三個月就到了謝孤懸十九歲生辰,已不是兩年前那個年歲尚小的人。
與夫妻不同,他倆沒有任何名分,哪怕彆人都知道他們之間關係密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