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房裡像是經曆了一場腥風血雨的戰爭。
薑念幾乎喘不上氣了,就快憋死的狀態時,陸聿才不舍的放過她,灼熱的氣息絞在一起,暗沉沉的灶房裡像是將兩個人一並墜入無底的深淵,薑念的心劇烈的跳動,看著陸聿眸底布滿濃稠的、幾近瘋狂的暗色,頓時抿緊唇,嚇得不敢動彈。
“陸聿……”
薑念踢了踢半空中的腿,頭貼著牆儘量遠離陸聿,可他們之間的距離就隻有這麼遠,再避也避到哪去。
“怎麼了?”
陸聿嗓音沙啞,看著薑念的眼神多了些難以自控的衝動。
薑念嚇得繃緊身子:“我說過,我會再想想,我還沒答應你呢!”
陸聿抱著薑念的腰往上托了些,頭埋在她的頸窩,吐著熱氣:“你說你的,我做我的。”
薑念:……
這是什麼道理?
她沒想到陸聿說話不算數,頸窩頻頻傳來熱意,薑念雙手推拒著他:“你在醫院可不是這麼說的,你說過在我沒答應之前,不會對我做逾越的事。”
“抱歉。”
陸聿抱緊薑念,貪婪、無恥的在她頸窩親了親:“我反悔了。”
薑念對他來說就是毒藥,是上癮的毒藥。
一旦沾染一次便一發不可收拾。
昨晚他睡覺時就想了許多,或許在帶她來部隊的那一天就對她有了心思。
他知道自己卑劣,無恥,偏偏愛上了許成的女人。
陸聿抱緊薑念,恨不得將她鑲嵌在自己身體裡:“薑念,答應我,彆讓我等太久。”
他不想這樣躲躲藏藏,他想讓薑念光明正大的站在他身邊。
他甚至想要牽著她出去,告訴所有人,這是他妻子,不是他嫂嫂。
頸窩處、粗重的呼吸讓薑念不得已答應:“好,你先放開我。”
薑念雙腳落地後,身子差點癱軟在地上。
她貼著牆壁,看著近在咫尺,身形高大的陸聿,咬了咬唇,說:“你以後不要再這樣了。”
她剛剛真是嚇到了,萬一有人來家裡看到這一幕,傳出去怎麼辦?
他有沒有想過這些後果?
陸聿道:“我知道你在顧慮什麼,這些對我來說都不是問題。”
薑念低下頭不想再談這個話題。
是,她和陸聿之前不是親叔嫂,但對外一直是叔嫂的身份,如果他們兩另一層關係告知眾人,就算大家嘴上不說,背地裡指不定怎麼戳他們的脊梁骨。
她不在意,這些閒言碎語她可以不理會。
可她不能看著陸聿被人背後說閒話,如果這個端午節過後是陸聿升職調職的時候,那更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出問題,要是被有心人拿著當話柄捅到上麵去,保不齊會影響到他呢?
她不想拖累陸聿,更不想在他光輝的人生裡添上一筆墨漬。
“陸聿。”
宋白的聲
音從外麵傳來。
薑念回過神,從旁邊挪過去轉身麵朝著櫃子,低聲對陸聿說:“我再想想。”
宋白站在院裡:“陸聿,我哥叫你,團裡開會。”
“知道了。”
陸聿回了一句。
他看了眼薑念單薄的背影:“我晚上回來。”
一直到外麵的腳步聲逐漸消失後薑念才鬆了口氣。
其實她昨晚也想了許多,她忽視不了自己對陸聿的心思,但在陸聿的調令沒下來之前,她不敢給陸聿任何承諾和希望,她不能拿陸聿的名聲和前途去冒險,隻能等陸聿的調指令下來以後再決定。
至少在這之前,她不能對陸聿說。
不然她一個家屬院的家屬對軍職調令的事這麼清楚該怎麼解釋?
陸聿走後,薑念回到屋裡趕繡圖,中午的時候警務兵來家屬院說有她的電話,薑念過去接上電話,那邊傳來葛梅的聲音:“這幾天怎麼樣?”
薑念笑道:“挺好的。”
葛梅說:“我快走了。”
薑念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高興道:“你要去原市任職了嗎?”
“嗯。”
葛梅說:“原本定在二個月後走的,但原市那邊的主任提前走了,我必須要過去接手,薑念,等我走了,會有新的主任過來跟你交接繡圖的事。”
薑念有些舍不得葛梅,葛梅說:“我走之前去找你,咱兩出去吃個飯。”
薑念握緊電話:“好。”
掛了電話,薑念走出警務室,忽然間對未來生出一些迷茫。
一直以來都是她在跟葛梅合作,她忽然間走了,總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薑念回去的時候,遇見了意想不到的兩個人,唐澤和孫瑩。
兩人的方向是從家屬院裡出來,孫瑩手裡拎著一袋粽子,兩人有說有笑的,當然唐澤說的多,笑的也多,倒是孫瑩隻是附和著笑著。
“弟妹。”
唐澤看見薑念,打了個招呼。
薑念朝唐澤點點頭,看了眼孫瑩,孫瑩冷著臉看向彆處,唐澤有些尷尬的圓場:“弟妹乾什麼去了?”
薑念道:“接電話。”
說完就走了。
想到夢裡孫瑩和吳友山的事,薑念忍不住好奇,書裡麵孫瑩和陸聿沒結婚的話,那劇情最後怎麼走的?
薑念還沒想後續的劇情,就隻是想到陸聿和孫瑩的事,心裡突兀的不舒服。
她憋了口氣,儘量不去想那本書裡的內容。
不然的話,可能會越想越難受。
畢竟那是,和陸聿沒關係,在她看這本書的時候,陸聿在她眼裡不過是個冰冷的紙片人。
回到院裡,薑念進了屋子就開始繡圖,一直繡到中午的時候陸聿還沒回來,她正想去問馮梅的時候才陡然想起陸聿早上走時說他晚上回來。
薑念中午就熱了兩個粽子吃,吃過飯後繼續繡圖,葛梅月底就走了,也
不知道下一個主任是誰。
馮梅和徐燕下午的時候過來了,薑念坐在院裡繡圖,聽著她們兩說家屬院的八卦。
馮梅看向薑念:“你猜我吃過早飯那會去找老宋的時候碰見誰了?”
薑念抬了下頭:“誰呀?”
徐燕也好奇的豎著耳朵聽,馮梅哼笑了下:“碰見唐澤帶了個女人回去了,那個女人我見過,是縣醫院的護士,之前給你紮過針,這次還給向東紮針了,長得是挺漂亮的,但看著人不好接觸,一副城裡人的模樣,傲得很,見了人也不知道問候。”
是孫瑩。
薑念回來的時候遇見了。
徐燕說:“唐澤相看的對象?”
馮梅說:“我覺得八成是了,不然怎麼跟著唐澤回家了?還是端午節?不用想都知道。”
她“咦”了一聲,八卦道:“你們說這護士是不是也是二婚?不然怎麼看上唐澤這個鰥夫?”
薑念聽了後,差點笑出聲。
彆說,馮梅這麼一說到讓她想起之前馮梅使勁撮合她和宋白,於是打趣了一句:“鰥夫又怎麼了?你不是也沒嫌棄我是個寡婦嗎?”
“就你話多。”
馮梅笑著拍了下薑念的肩:“我就是好奇,唐澤咋跟那個女護士認識的。”
這話題說了一會就過去了,今天端午節一過,明天宋向東和劉建業就要上學了,馮梅和徐燕坐了一會就走了,家裡還有一堆事要乾,徐燕說:“我明天得去拔草,地裡還有些草沒拔乾淨。”
薑念想起來自留地的草也還沒拔。
現在菜正在長著,要是不除草,菜就長不好了。
等徐燕她們走後,薑念放下繡圖,換上去年帶來的補丁衣服,帶上小鏟子去了自留地,結果剛到地頭一看,地裡麵乾乾淨淨,一根草都沒有。
薑念:……
不用想,都是陸聿拔的了。
她拿著小鏟子往回走,經過家屬院和團部的交叉口時,看見了一群人,為首的正是陸聿和呂營長,薑念第一次開始在意自己的形象,她低頭看了眼身上黑色的補丁褂子和褲子,有些難為情的悶頭往前走,儘量避免和陸聿他們撞上。
“嫂嫂。”
身後傳來陸聿的聲音,薑念抿了抿唇,呼了一口氣,轉過身看向陸聿和呂營長,有些尷尬的笑:“你們去哪?”
陸聿目光有些複雜的看著薑念,說道:“出去一趟,很快回來。”
身後跟著的士兵見到薑念,都喊了句:“大嫂。”
薑念尷尬的笑了笑,匆匆看了陸聿一眼:“我先回去了。”
說完朝著家屬院直接跑了。
那兩條小腿跑的還挺快。
陸聿眉峰緊皺,薄唇抿成冷硬的線條。
她現在就這麼怕他嗎?
“陸副團,宋團長和政委那邊還等著,我們走吧。”
呂營長說了句。
陸聿收回視線:“走。”
薑念回到家屬院,快速換下身上的補丁衣服,鬆了口氣後,接著繡圖,一直到天麻麻黑的時候才去灶房做飯。
今天端午節,陸聿晚上回來吃飯,薑念打算多炒幾個菜。
一個人生火做飯有點忙不開手腳,切菜配菜,起鍋燒油,昨天買的肉還有,她切了一塊,炒了一盤蔥爆肉,兩個素菜,蒸的米飯,飯做好後陸聿還沒回來,薑念把菜盤放在鍋裡,跑回屋裡,把上次做了一半的衣服拿出來繼續做。
天黑漆漆的,始終不見陸聿回來。
薑念趴到牆角朝著馮梅的院子喊:“馮嫂子,宋團長回來了嗎?”
馮梅頭伸出窗外,回了一句:“沒呢,他們這幾天忙,估計回來要很晚了,你先吃你的飯不用等陸副團。”
薑念隻好回屋裡繼續做衣服,一直等到快十二點陸聿也沒回來,薑念索性去灶房隨便吃了點,又燒了點熱水端到屋裡擦洗了一下就睡覺了。
她這一角睡到第二天,醒來的時候頭在床邊搭著,硌的耳朵疼。
薑念翻了個身睡好,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發現天已經亮了,外麵隱隱約約傳來腳步聲,她一下子清醒,翻起來穿好衣服,把頭發梳了梳紮起來,打開屋門的時候就看見陸聿正端著飯放在院裡的桌上。
男人看著她惺忪的眼睛,眉眼裡浮著笑意:“起了?”
薑念點頭:“你昨晚沒回來?”
她走到井邊打水洗漱,聽陸聿說:“昨晚忙到半夜,和宋白在宿舍吃了點玉米餅就睡了,你昨晚沒吃飯嗎?”
薑念刷完牙,說道:“吃了一點。”
陸聿看了眼昨晚的飯菜基本沒怎麼動過,他剛剛熱了一下,等薑念坐在對麵,才遞給她筷子:“多吃點。”
“嗯。”
薑念低著頭小口的吃飯,碗裡多了幾塊肉,對麵是陸聿的聲音:“你太瘦了。”
明明是一句很正常的話,薑念卻紅了臉。
她無端想起昨天早上在灶房的事,頭也沒敢抬一下,陸聿給她夾什麼她就吃什麼,嘴裡塞滿了米飯和肉,含糊不清的應道:“知道了。”
陸聿掀目光,看了眼腦袋都快埋進碗裡的薑念,眉峰皺了皺,最終什麼也沒說,安靜的低頭吃飯,吃過飯後兩人把碗筷收到灶房,薑念見陸聿洗碗,於是就要轉身出去。
“薑念。”
低沉的聲音自身後傳來。
薑念止住腳步,走到灶房門口才轉過身:“怎麼了?”
陸聿冷俊的眉峰似乎一早上就沒舒展過:“不用總躲著我。”
“我沒有。”
薑念說完又意識到自己回答的太快,又急忙解釋:“我沒有躲著你。”
陸聿沒再說什麼,轉身洗碗。
薑念回到屋裡鬆了一口氣,看了眼完成了一小半的繡圖,於是坐在床邊繼續繡圖,外麵有倒水的聲音,腳步聲每一次響起時,薑念都覺得自己的心不受控製的亂跳。
她後知後覺到,自己的情緒好像
一直被陸聿牽引著。
她儘量屏蔽掉外麵的腳步聲,心思剛放在繡圖上,又聽見腳步聲朝這邊來了,扭頭看了眼屋外,冷不丁的撞上男人漆黑的瞳眸,薑念捏著針的手緊了緊,笑了下:“你忙完了?”
陸聿沒說話,隻略一頷首。
他在門外站了一會,然後徑直走向薑念,不等薑念起身,就伸手握住她的手,把她手裡的針取開,以免傷了她。
“你……”
薑念抿著唇,心劇烈跳動。
“我隻想抱你一會。”
陸聿弓背抱住薑念,骨節分明的手掌在她後背輕撫,像是帶著蠱惑人心的力量:“你要是怕被人說閒話,我會等,等到時機成熟,我們再結婚,好不好?”
在薑念心裡,隻有調職離開這裡,才是時機成熟。
她在陸聿懷裡輕輕點頭:“好。”
似乎是她這個‘好’字鼓舞了陸聿,男人抱著她的手臂像是鋼筋般堅石更有力。
“薑念。”
沙啞的聲線在耳廓酥酥麻麻的流連,薑念身子顫了下,剛想問怎麼了,下一刻男人的手就穿過她的發際扣住她的後腦,口勿上她的唇。
灼熱的氣息噴薄在鼻息間,燙的驚人。
腰身緊勒的手臂恨不得將她揉進去,男人米且重的呼吸讓薑念臉紅心跳,院子外隱約傳來腳步聲,薑念又害怕又緊張,一不留神的咬住了什麼。
“薑念。”
“放/木公。”
薑念臉色一紅,腦袋急忙往後仰,同時對麵院子外傳來宋團長的聲音:“陸聿,今天團裡……”
薑念聞言,嚇得一個翻滾就滾到了床的另一邊,然後坐在床腳那邊假裝整理頭發,臉蛋紅撲撲的,一看就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陸聿無聲笑了下,起身整理了下衣服走出屋子。
宋團長看見陸聿出來,說道:“快走走走,這幾天估計忙的要腳不沾地了。”
一刻也不能耽誤。
薑念坐在屋裡,聽見陸聿走的時候說了一句:“我中午不回來吃了。”
隔著一扇窗,薑念回了句:“知道了。”
走到外麵,一塊同行的還有呂營長和其他幾個營長,呂營長看見陸聿臉上的笑意時,愣了一下,跟陸副團共事這些年,他還是頭一次從陸副團臉上看到這種……有點說不上來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