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伏黑惠年紀小,但是這並不代表他聽不懂現在的狀況是有人抓走了媽媽,還在用媽媽去威脅姑姑。
如今人質在手,敵人在暗他們在明,明麵上的威脅構不成任何的好處。
“你又有什麼目的?”悠依冷聲問道。
“我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很明顯,悠依小姐就是那個聰明人。”
那個聲音誇獎著她:“與我定下束縛,我所需要的事情就會自動印刻在你的腦海,放心,完成束縛指定的一切之後,伏黑夫人便可安全回歸……”
悠依的衣角被身側的少年用力拽住。
“姑姑!不可以同意他!還是等爸爸……”
等爸爸來找出這家夥然後一拳打的他稀巴爛吧,媽媽一定會沒事的,爸爸很強的,根本不需要悠依姑姑你以身犯險啊。
但是這孩子的嘴巴被散兵捂住了。
確實,這個時候多說一句話都可能會激怒暗處未知的敵人。
伏黑惠仰頭對她拚命的搖頭,男孩子的眼裡閃動著淚花,而散兵也是一臉欲言又止的模樣。
直到玄關另一側的電視機大屏閃了閃,浮現出了這樣的一副場景。
麵色蒼白,已經失去意識的女子被唯一細細的繩索懸停在半空中,而再往下看,便是一道結界之內,一群扭曲的如同在養蠱的咒靈,它們已經感受到了生者的氣息,迫不及待的想要從【帳】之中破開結界而出。
仿佛下一秒就要將她丟進咒靈堆裡。
而悠依又聽到那個聲音不緊不慢的喊道:“你隻有三秒鐘的考慮時間。”
“我同意。”
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束縛成立。
與此同時,一道無形的桎梏打在了悠依的身上,她清晰的聽到了來自對方的不合理要求。
【請於一小時之內獨自趕到指定地點,完成交接,為伏黑夫人謀求一條生路,在此期間,不能將時間與地點告知任何存在,也不可出手動用自己的任何召喚係能力,否則,心臟迸裂而死。】
一個兩個都奔著她的心臟而來,像是生怕她不知道對方清楚她這裡有寶貝似的。
悠依想,看來在璃月遭遇的毒打還是不夠深刻,這也沒有過多少時間,就養精蓄銳卷土重來了。
雖然她嚴肅懷疑上一次的【帳】也是對麵試探她如今實力的伏筆就是了。
嗯,這一次倒是長記性了,讓她不要動用自己的能力召喚旁人。
看來是生怕她真的在現世將魔神或者降臨者單拎出來。
悠依從善如流,她答應了這束縛的不合理要求——不答應也沒有用,不答應就等著當場心臟迸裂吧。
這似是
一場提前做好的局,就靜靜等待著她的赴約。
而她明明深知這是陷阱,卻毫不猶豫的縱身一躍。
因為她曾經失去過自己的母親,她明白痛失至親究竟會造成怎樣的傷痛。
“我去去就回。”
“那我們一同,然後喊上巴爾澤布和其餘的神明一起……”
這不能將對方打的和死狗一樣?
但是悠依輕輕的搖了搖頭,微笑。
她抬手點了點自己心臟的位置,耐心的解釋:“咒縛不允許,隻說了讓我一人前往。”
“……”
“放心。”她的聲音平和,似乎隻在這時才會明晰的彰顯出她成長的那一麵,她笑的溫暖,像是多年之前踏韝砂上的那個朝夕,她輕輕撫上了少年的麵龐:“相信我。”
—
紙式神立下束縛之後就閱後即焚了,而悠依也依言來到了它所指定的地點。
那是一座已經廢棄的村莊遺跡,如今戲台已經搭好,就靜靜等待著好戲開場。
一陣濃鬱的惡意幾乎將她裹挾在【帳】的其中,說不清道不明那究竟是源自魔神殘穢的汙染,還是咒靈的咒力。
總之,在踏入這場結界的第一刻開始,悠依似乎就明白了方才姐姐她深陷其中,昏迷不醒的原因。
哪怕是她現在的身體來裡麵都會察覺到不適,更彆提尋常人了。
少女穿著一襲咒術高專的製服黑裙,她朗聲道:“我應邀而來交接人質了,還勞煩請放了你們口中的伏黑夫人。”
不知是否是錯覺,從空氣中傳來了一陣又一陣的竊竊私語,就仿佛始作俑者並不止一個那般。
“悠依小姐,恭候多時。”最終,還是那道不男不女的聲音開了口:“現在,還請你上前,站在我們的陣法之上。”
那廣場的陣法可謂是十分顯眼,如此詭譎的花紋與脈絡,一眼就能看出來是火坑陷阱的架勢,但是悠依沒有動彈,她幽幽的開口:“這似乎和束縛說好的不一樣,我也沒能確認到伏黑夫人的安危,為什開始提及之外的要求呢。”
這一次,暗處傳來的討論句變得愈發明顯了一些,悠依可以很清楚的聽到“死到臨頭還在得寸進尺”,“區區女人”諸如此類的話語。
她依舊保持著微笑,隻是呈現出了一副與眾人僵持不下的架勢。
這些遣詞造句實在是分外的耳熟,讓她的內心萌生出了一種可能性,不,不是萌生,是和之前的那些猜想完美重合,如今更是隻需要臨門一腳就足矣確認。
這場陰謀的始作俑者並不止一個,而是“很多”。
雖然背後的真實主使她已經理清楚了大概,但是麵前的那群烏合之眾明顯是對她又充滿敵意又相當厭惡的架勢。
啊啦,應該怎麼形容這種熟悉的感覺呢?
悠依隻覺得胸口突突的跳了跳,她的心臟似被一隻無心之手扼住了那般,疼的能讓正常人麵龐發白跪地求饒,可她隻是唇角不著痕跡的顫了顫,仍舊
站在原地。
“果然。”她輕聲感慨道:這是一場並不公平的束縛呢。??[”
咒術師之間的束縛是相當於最為公平公正的契約,因為條件會在印刻下的那一瞬間就規定好,雙方也必須要依言遵循咒縛之中的要求,按照要求行事才不會被束縛反噬。
可是,為何這些家夥,就像是完全脫離了這些要求,能夠用束縛勒令她一般呢?
少女忽然輕盈的騰空而起——隨著她的動作,那些隱藏在濃鬱的魔神殘穢氣息之中的黑袍人間或有些驚慌失措的嚇得跌倒在地,就像是之前遭遇過同類型的驚嚇……
她才懶得管,在他們徹底反應過來之前,就已經目光鎖定到了懸停在半空之中的女子。
萬幸,她的身上除了一些擦傷,以及精神遭受了這個結界的影響之外,其餘倒是並無大礙。
悠依用風元素力裹挾著女子托舉著慢慢放下,又用玉璋護盾將她封印好,果然,在她進入玉璋護盾的一瞬間,蹙起的眉頭也變得緩和了一瞬。
安頓好了如今最重要的人,悠依捂住了自己幾乎要被震碎的心臟,她緩緩的回過頭,望向了那邊已經整理好了儀容,似乎是打算好生訓誡她一番的那群黑袍人們。
不待他們開口,悠依忽然咧齒一笑。
“難道禪院扇的例子還不夠好嗎?甚一哥哥?”
果不其然,隨著她話音剛落,距離她最近的黑袍男人便黑著臉一把摘了鬥篷——他的體型看著也比之前壯碩了許多,倒是有幾分他從小厭惡到大的兄弟的意思了。
“你是從什麼時候看出來的?”他的眉頭抽搐著問道。
果然,他身後那群狼狽為奸的族人們也麵麵相覷著,見領頭這位已經攤牌了,隨後紛紛掀開了鬥篷。
悠依看到了不少的熟麵孔。
有曾經居高臨下的教育過她的家族長老,有曾經因為一碗乾糧就將她往死裡打的後勤人員,有年少時霸淩過她的炳部隊同齡男生……
“上一次【帳】的事件,你們明明距離最近卻又百般理由不進入其中時,我便察覺出來了蛛絲馬跡。”
“……沒辦法啊,實在是太明顯了。”少女垂著眼眸,低低一笑。
“因為,你們讓人作嘔的氣息從頭到尾都沒有改變啊。”她的麵色蒼白,笑容柔美,輕聲的來了一句。
“牙尖嘴利。”禪院甚一評價了一句之後,他的手掌暗暗用力,見少女宛若一副吃痛的模樣狼狽跌倒在地,他不由得心生了一抹快意,那五官也逐漸變得扭曲。
妹妹是同父異母的親生妹妹,他卻從小便厭惡她到大。
年少時,他無比厭惡她的渺小貧弱,等到她再長大一些,他卻又厭惡她的強大,強大到讓人根本無法企及,強大到一同出任務時隻能被她威脅,看著她的背影行事,需要像狗一樣搖尾乞憐的祈求她救命……她能悠哉悠哉的看著自己被咒靈追趕!
禪院甚一憤憤的想著,似乎全然就忘卻了,倘若那日沒有悠依,他們全部都要
折損在即將破殼而出的咒胎手中,死在那裡,他也似乎全然忘了,自己的妹妹曾經險些被霸淩而死時,他隻是蹙著眉頭,恨不得趕緊劃清距離那般。
“可現在,不一樣了。”他笑的狂傲:那位大人給予了我們力量,你看,現在搖尾乞憐的跪在我們麵前的狗變成了你!禪院悠依,我告訴你,像你這樣的女人,生來就應該是侍奉族中前輩大人的存在,卻在獲取了力量之後不好好為家族效力,讓禪院一族成為咒術界的笑柄,今日我便要讓你痛哭流涕的哀嚎求饒,深刻反思……?[(”
他看到麵前少女的肩膀一聳一聳,以為她在痛到流淚抽搐,剛想愉悅,卻看到了女孩完全摁耐不住勾起的一邊唇角。
“……你笑什麼?”禪院甚一蹙眉罵道:“你是不是沒有搞清楚現在的狀況,你的性命完全就被我們拿捏在手中——”
“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同意那個很明顯是陷阱的束縛麼?”
甚一:“……嘖,不就是為了抓緊來救這個甚爾放在心尖尖上的麻瓜女人麼?不過放心,這回你們誰也走不掉!我要讓那家夥活著比死了還痛苦!”
他不屑的回答道,完全將內心晦暗的念頭脫口而出。
“不,不,沒搞清楚狀況的不是我啊。”悠依忽然緩緩的站起身,她的神色如常,就仿佛心臟處從頭到尾都沒有受到過任何的疼痛一般,她不緊不慢的,卻用一種讓在場所有人都毛骨悚然的語氣,緩緩的說道:“同意你們的條件,才可以更好更快的知道你們的確切地址,不是麼?”
“你這家夥到底是什麼……”
“噓。”少女抬起了素白的食指,在這個時候,她笑的癲狂,宛如自己的兄長天與暴君。
“你們驚擾了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