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禪院悠依引誘入這層結界之中——如若她能站在那法陣上,一切便已經可以落在帷幕了。
他們甚至通過那位大人的能力設置了一個虛假的“束縛”,目的在讓她覺得她的心臟被把握在手中……事實上是並沒有的,隻是那痛感也足夠讓她認為確實如此了。
禪院甚一以為一切已經塵埃落定,他笑起來的樣子又瘋又顛,隻是搭配那張扭曲的臉,根本就沒有自己弟弟的萬分之一好看。
這會兒的甚一又想起來那禪院直哉臭小子說過的,他這張臉比起甚爾根本毫無可取之處的話就氣的牙癢癢。
料理完了那個老頭……之後便輪到那個臭小子……
禪院甚一的心裡正打著盤算呢,然而煙塵散去之時,他並未看到設想之中禪院悠依已經被他的強化版本術式,打到了東一塊西一塊的場麵。
“……”
他的嘴巴怯懦的動了幾下,明明已經擁有了來自“邪神”
的力量,卻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_[(,先從氣勢上就輸給了來人半截。
那是一位身材高大纖長的棕發金瞳男子。
他身著一襲鎏金色外袍,衣擺行走間有龍鱗浮現,方才的少女這會兒從青年的懷中緩緩的俯身而起,她回過頭,目光淡淡的望著他們的方向,而她的手依然輕輕的握著青年的手。
倘若換成更加年少一些的時候,她就會坐在摩拉克斯先生的一邊的臂彎裡,這樣看起來壓迫感更強一些。
不過現在,也還好了。
——壓迫感。
這是所有禪院族人的最為直觀的第一反應,甚至有見過他的在高層的長老們反應了過來,這個男人比許久之前的氣勢還要更加強大了一些。
是帝王君臨天下的壓迫感,也是曾有無邊殺伐之相強大的魔神與生俱來的壓迫感。
“彆!彆過來!”
禪院甚一的嗓子被踩住了咽喉似的,叫的格外嘶啞難聽,他抬手淩空一指:“你再過來,她的心臟就會爆裂而死!”
果然,隨著他的說法,身邊的少女的身形很明顯的搖晃了一些,鐘離的動作稍顯遲疑。
悠依的唇角咬出了一絲血來,她咬牙切齒的輕輕擦了擦:“真要爆的話早就爆了,隻是有些疼罷了,根本算不了什麼。”
於是鐘離又是欣慰,又是心疼,他用更加壓抑的目光望向了麵前的這群烏合之眾。
“我似乎曾說過。”他緩緩的抬起手:“倘若你們在為難於她,我定然會毫不猶豫的出手。”
刹那間,狹長的金光撕裂了黑灰色的天空,而破開了天際的則是一道由遠及近的巨大星隕。
禪院家的族人們想跑,可他們的周圍卻劈裡啪啦咣咣釘死了一圈岩脊,直叫人退無可退。
“大人!大人!”
悠依聽到有人在其中撕心裂肺的喊:“救命啊!大人!”
又補充了一句:“其實陣法已經好了!離拿下那禪院悠依隻有一隅之隔了!”
果然,隨著那話音剛落,有一側的岩脊破開,一群禪院族人們,使勁的你推我搡著,這會兒身為咒術師的十八般武藝倒是都一並使了出來,也不管加強的力量有沒有打到自己人了。
所有人都想從這場源自神明的審判之中活下來,他們這個時候才絕望的意識到了自身能力的渺小,還有格外怨憎的望著那邊完全處於岩神庇護之下的少女。
“該死的!彆碰老子!”
“我可是家族長老!”
“老東西,舊時代的遺物早該去死了!振興禪院的任務應該留給我們這些年輕血液!”
他們彼此之間都呈現出了最為醜惡的一麵,且你推我搡,手上的動作不停,一片血肉橫飛,間或者有人在慘叫。
頭頂那極其富有壓迫感的星隕的速度抓緊慢了下來,也同時給了幾乎所有人“興許可以逃走呢”的可悲念頭。
可就在這一刻,有位少年的聲音在他們耳畔輕輕響起。
“欸~~彆想逃開哦。”
那屬於風神的狂風一卷,他們連滾帶爬的統統翻了回去,而“罪魁禍首”其實是一位看起來十分年輕的少年,他悠哉悠哉的在半空中搖晃著雙腿,笑吟吟的瞥著麵前這群人,就和做什麼遊戲似的,一旦有人想要往岩脊外圍爬,便抬手裹挾著颶風一吹。
“溫迪哥哥。”
悠依輕聲喊。
“欸~”溫迪聽起來十分喜歡這個稱呼,顯年輕,像那邊的老友就隻能被喊叔叔的份,他笑的一臉陽光燦爛的對悠依揮手,手上的動作卻沒停。
他又何嘗不知道些許她年少時的遭遇?身為神明的自己總會和少女有著千絲萬縷的憐惜,可隻要是那些許,就足夠的觸目驚心……
悠依為了大局著相,放棄了複仇,可他們偏偏要踩在她的頭上行事,將魔爪伸向了她身邊重要的,沒有力量的家人。
經曆了魔神戰爭且勝出的神明,遠遠沒有表麵看上去的那般純真無暇,宛若懵懂無知的少年。
他不緊不慢的陪同這些披著人皮的魔物玩著貓捉老鼠的遊戲,又回過頭詢問悠依:“這次,不喚她來了麼?”
“她”指的是雷電影。
想必雷電影絕對會非常完美的將這麵前所有魔物都砌進這陣法之中。
悠依搖了搖頭,她忽然輕輕笑了:“不必。”
她上前幾步,拒絕了摩拉克斯先生的攙扶,站定在岩脊之前。
她安靜的望著這群人,他們在星隕的壓迫之中,在岩元素的共鳴之中,掙紮著,慘叫著,恨不得立刻摁死身邊人給自己爭取一條出路,而經曆了魔神殘穢強化的身軀卻又沒有那麼容易丟掉性命,他們在其中跑來跑去,就像倉鼠在滾輪裡跑來跑去。
那裡麵有很多熟悉的麵孔。
比如那邊看起來道貌岸然的長老。
曾經,有些侍女姐姐,也是這樣掙紮著,尖叫著,渾身是血的嘗試逃離,卻又被他們一把抓住,拖回了自己的院落。
還有那邊自己的同齡人。
他們會逼迫她吞咽能夠將喉嚨都紮破的尖銳冰塊,上升到玻璃的時候,被自己的哥哥發現且驅趕,但是小孩子總會有一些千奇百怪的手段的,比如說,往她的身上丟奇奇怪怪的毒蟲,臉上,身上,衣襟裡,束縛住她的手腳,不容許她掙紮,不允許她將它們抖落。
這也是她那樣的畏懼蟲子的真實原因。
明明以為是被後來的幸福填滿且淡忘的記憶了,卻在望著這麼麵龐的時候變得格外清晰。
啊,是啊,其實她沒有一分一秒忘記過自己的仇恨。
……她曾經覺得那樣的仇恨不必奪去他們的性命,也隻是打一頓也就罷了,可是,他們想要殺了她。
因為她那個時候的放過,妄圖改變的禪院直毘人也最終被這個吃人的家族吞噬而下。
禪院甚一仍然在尖叫著發出自己的命令,最後變成了請求:“禪院悠依!我是你的親生兄長!你不能殺了我!”
“悠依,悠依,你聽我說,之後你就是我們禪院的家主,哥哥會無條件支持你,饒了我,饒了——”
一滴眼淚從麵龐滾落而下。
卻不是在為麵前這些看似可憐的地獄羅刹而落淚,隻是為了自己而落淚。
在她抬起雙手長劍的一瞬間,背後的少年抬手捂住了她的眼睛,另一隻手放在了她持劍之手上。
他終究還是趕了過來。
“彆。”
他輕聲的勸:“……不必臟了自己的手。”
女孩輕聲的回答他:“可是我想用自己的方式,和過去好好的告彆。”
這是隻有她才能完成的一切。
在這裡,在這一刻,她要對所有禪院家的族人完成清算。
“你不必擔心咒術界會追究我,按照咒術界的律法,禦三家可以遵照家規行事,禪院直毘人曾將家主之位繼承給我,他給我留了紙質契約,是有效力的,他死後,我就是家主。”
“那麼,身為新任家主,還有禪院家的族法,我有權利對這些暗殺明殺前代家主的家夥們……就地處決。”
她將在此,發出清算。
散兵的手指動作很輕,他溫和的說:“其實,巴爾澤布為我修好了正機之神。”
悠依:“……嗯?”
她一時之間其實沒太聽懂這件事情和麵前的事情之間的關聯性。
散兵:“你便開著它,去處決這群混賬好了,這樣便不會臟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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