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啊!”郝峰手指著其中一頁說道,“這幾句。”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幾行字映入顧川眼中。
人魂所聚,以掌燈之名,牽引亡者踏入歸途,奈何橋畔,聽聞故人呢喃之時,切莫回頭,往生之地,忘卻前塵,莫回頭,莫回頭,極樂極樂,亡者永生。
顧川默念完,忽得眉頭緊皺,隱約察覺出一絲不對。
原本早已空蕩蕩的廣場卻莫名傳出嘈雜人聲,大片大片詭異的灰色霧氣從地底鑽出。
它們漂浮於半空,逐漸向周圍擴散,見那霧氣之中又冒出無數影子。
它們或走或跑,或跳,十分模糊,呈現出灰蒙蒙的一片。
隻是顧川此刻的注意力完全不在這裡。
“是巧合嗎?”
郝峰手指的這幾句文字,他曾在一本書中讀過。
當初兩本書都被老爹拿來墊了床腳。
一本《十三惡鬼經》
另一本則是手寫的殘書,紙張泛黃,文字幾乎被歲月抹去。
注解符號又晦澀難懂,叫人難以琢磨。
可顧川仍舊記得那本手記—《冥河掌燈人》。
他的神情變幻莫測,用驚訝已經無法來形容。
還是一抹紅光將他喚醒,竟然是吊墜,它蛇尾隱現的光晃了他眼睛一道。
注意到墜子異常,他這才抬頭看向四周,察覺這些東西越來越多,而且逐漸朝他們聚攏。
顧川把目光轉向郝峰,“走,先回市裡,此地不宜久留。”
郝峰一臉不明所以。
看他一臉茫然,顧川也沒搭理。
如果同他解釋怕是要費大量口舌,今早出門是沒看黃曆還是怎麼,見那二貨還傻站在原地,他心下一來氣,說道,“咋的,趕著投胎?想死何必拽上我。”
隻有他知道,這些灰色人影,都是由剛死者所化,不具人形,如果七日尚存,那麼就會生怨,成為怨靈。
他經常看見。
那些無數呼喊,嗬斥,哭泣,憤怒的聲音,宛如魔音,每每聽來他都覺得心裡打顫,更彆說這裡聚集成群,這種情況還是第一次遇見。
隻能儘量不去招惹它們,走為上策。
“想投胎的又不是我,是他們才對。”郝峰莫名其妙的被說,這才忍不住嘀咕。
顧川腳下一停,不可思議道,“你說什麼?”
見他擺手,“沒什麼。”
“你真當我聾?分明聽你說他們趕著投胎?你看得見?”
“看不見……等等。”,郝峰剛想否認,腦子卻反應過來,一臉懵逼的望向顧川。“你——莫非也看得見?”
兩人麵麵相覷。
顧川掃了一眼四周,頗為不耐煩道“算了,咱換個地方說。”
還是先離開這裡為好。
等到他回家,進了門,心裡吊著的那口氣才總算放下來。
自從郝峰進門到現在,他的好奇心就沒停過。
好歹是第一次到彆人家,也不知道收斂點,非要顧川盯著他,才不至於讓他到處亂碰。
至於那本書,這人一進門就把它放到茶幾上,完全忘了他來找自己的目的。
“哥,這你家啊?”郝峰語氣顯得極為興奮,一雙眼睛在屋子裡到處望,這裡瞧瞧,那裡看看。
本以為這家裡會擺滿許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如今一看,與普通人也彆無二致,而且還亂。
郝峰打量完便開始小聲嘀咕,視線對上顧川,知道自己口無遮攔,他一心虛,趕緊把視線轉往彆處。
顧川麵上浮起一絲不悅,要是讓他去姑奶奶家,他敢保證,這家夥的好奇心用都用不完。
再說自己帶他回來,也僅僅隻是想避開那些玩意兒,至於眼睛麼。
顧川隨口一問。
郝峰嘻嘻的拿手指了指眼睛,“我奶奶以前是神婆,她從小帶我長大,她說我的這雙眼,乃是天眼,能窺陰陽。”
原是天眼,顧川嘴角一翹,“那你看見的那些東西長什麼樣?”
郝峰沒有察覺他話裡的用意,自信滿滿道:“自然是他們生前模樣。”
顧川哦了一聲,陷入思索。
見顧川久久不語,郝峰這才詢問:“哥,你不是嗎?”
聽見這話。
顧川猛地抬起頭,眼底泛起寒光,神秘兮兮的湊到他跟前,“我啊,能看見另一麵。”。
這個秘密隱藏在他心裡很久。
他曾查閱過無數書籍,也尋遍過大大小小的算命師傅或者神婆亦或是術士。
但直到最後也沒有獲得自己想要的答案,因此他選擇將這個秘密掩藏,也從未打算告知彆人。
郝峰是第一個顧川願意同他講的人,也僅僅隻是提起,其餘的他也不會說。
似乎被顧川突如其來的表情嚇住,郝峰猛然站起身道:“哦對,我想起來家裡還有點事。”
他局促不安的緊握雙手,額上冒出細細汗珠。
“那你回去吧。”見他模樣,顧川眉頭一皺,隨後坐沙發上。
他用手揉著太陽穴,目光緊緊盯著郝峰,剛才說完這番話時,他頭突然像被針紮一樣難受。
一聽他要走,他也不打算攔著。
“那行,哥,明天約個地方見麵再聊。”郝峰扯出一抹笑,揚了揚手機。
臨出門的那一腳,郝峰的一雙眼掃到客廳,黃布罩子上。
眼神疑惑得一停,隨後臉色難看的轉向顧川,眼底浮出一抹驚悚。
他的眼裡赫然映入一張人臉,它緊緊貼著顧川臉旁,它沒有麵孔,宛如一個黑洞。
下到小區門口,郝峰膽顫的回頭望了一眼。
方才正是那張臉,才嚇得他不敢停留。
“哥這家裡莫不是供著什麼?怎麼會見到如此邪的東西。”
郝峰雖說害怕,但也並未細想,畢竟他覺得顧川是個高人,這些事他還是莫要多管。
客廳內,見那家夥急匆匆的跑掉,連書都忘拿,顧川輕笑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