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煤場的工友們算是有熱鬨瞧了。
一個個端著飯盒,也不嫌天冷,蹲著圍了一圈兒,都在看段成良在中間的空地上忙活著挖坑,又用廢磚自己壘了個灶,而現在正在點火燒煤,準備替老馮修鐵鍬頭。
大家邊吃邊議論紛紛。
“瞅著段成良乾的還有模有樣,說不定還真有那本事。”
“叫我說在這費這功夫,還不如拿回去到焊工車間,讓他們用電焊給戳幾下不就得了嗎?”
“你是嫌你那那張黑臉夠白?人家怎麼那麼好給你戳兩下。你跟焊工車間的人有交情?”
“這鐵鍬焊兩下可不結實,還是容易崩斷,所以我們老年間都是拿到鐵匠鋪,讓打鐵的給重新回爐鍛打一下,才結實,到時候用起來基本上跟新的差不多。”
“這我也知道啊,可是那不得是老鐵匠才有那好手藝?這段成良毛都沒長齊呢,再說了,就靠壘這個土爐子,他能把鐵鍬給鍛打好了?”
……
段成良忙著乾自己的活,根本顧不上聽周圍雜亂的議論聲。
就是聽見他也不在意。他現在隻想著把鐵鍬給補齊了,至於功夫到家不到家,結實不結實不在考慮範圍內。說不定真不結實還是好事呢,到時候又斷了,他又能來一回。要是他那個鐵匠鋪子空間真跟這樣的鍛造行為有關係,那不就賺了嗎?
煤終於燒著了,等火候穩定穩定就能把鐵鍬放到了火上燒紅,燒軟。
看來前身記憶中這點從小乾的活計還沒落下,在鐵匠鋪子裡打打雜算是完全合格的。
要是在鐵匠鋪子裡修鐵鍬那講究多了,但是今天段成良可沒工夫講究那麼多,他現在隻想把鐵鍬燒紅燒軟,然後把斷的那一塊重新給他敲到一塊兒,再順手把裂紋的也給它融到一塊兒,就算完成任務。
至於打鐵最重要的淬火,他根本不準備乾。現在不是講究修好的鐵鍬結實不結實,而是講究修好的時候,它是不是完整。
萬一他不懂淬火瞎顯擺,到時候好不容易修完整的鐵鍬冒著熱氣一進水,掌握不好,涼水一激啪啪都碎了,那才搞笑呢。
記憶中,前身小時候在鐵匠鋪裡見他那個親爹,乾淬火乾的那叫一個瀟灑,那叫寫意。
但是這功夫光看可看不懂,必須得自己體會揣摩,他爹光讓他乾雜活,還沒開始教他呢,所以段成良根本不懂。
鐵匠這個活看起來簡單,真乾起來很難。又講技術又講體力。不管啥時候鐵匠鋪子隨便進,乾活你隨便瞅,但是本事你就是學不走。
打鐵這門手藝,在外人看來,不過是加熱、鍛造……一次次重複直到成型。而在經驗豐富的鐵匠眼中,材料的可鍛性、鍛造的火候、鍛打位置等都是有講究的。
而其中最關鍵的就是對淬火的把控,掌握不好,刃口不是容易崩就是容易卷。堅硬和和韌性達不到一個完美的和諧,那就不是一件好器具。
這裡也沒有什麼鐵砧子,段成良找了一個還算結實的光滑石頭,放在土灶旁邊,手裡掂著錘,甭管真實水平怎麼樣,但是架勢絕對有,畢竟片場混了那麼多年,知道演技的重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