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有32萬,加你的54萬,連100萬都不到...”李秋塵和霍許在咖啡館,拿著兩張銀行存折對著上麵的數字。
李秋塵咬了咬牙後,繼續說道:“要不我和我爸媽說一下,應該還能...”
“不行,老倆口能有多少老底子?你讓他倆陪著我們都不過日子了啊?”霍許搖了搖頭,堅決不同意:“這事就是我們仨兄弟的事,不要再把其他不相乾的人拖進來了。”
“那還能怎麼辦?”李秋塵也理解霍許的想法,但當前形勢比人強。
“再去問問有沒有什麼能撈快錢的活吧,”霍許低著頭,歎了口氣說道:“可能...真的得讓老郭多等些日子了。”
霍許此時真得感覺曾經的自己和這倆哥哥活得有多麼的天真。
他原先對於錢並不在意或者說錢的多少對他來說並不重要,倆個哥哥隨遇而安和執著追求藝術的態度影響他很深,他因此也沾染了比較重的文青病。
這些年他跟著倆哥哥偶爾也能掙到錢,但都是持著隨緣的態度,攢的錢夠吃喝就行了如果恰好也夠他拍短片,就更讓他心滿意足了。
他從來沒想到他竟然會有一天被錢逼到如此狼狽的境地。
這一刻霍許才真正了解到,所謂的自由與快樂,詩與遠方都是有代價的,而且代價不菲。
手機鈴聲突兀的響起,總是像命運的預告或者警示一般,接起前你永遠不知道通話的那方要說的究竟是喜訊或是噩耗。
霍許拿起v70看了眼屏幕,是一個陌生的手機號碼,接起手機:“喂,哪位?”
“霍許?”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女生綿糯柔軟的小奶音,讓人感覺渾身酥酥的。
“嗯,請問你是?”
“你好,我是劉怡霏。”
霍許聽到電話裡的名字後有些詫異的看了眼旁邊的李秋塵,然後客氣的回複到:“師姐你好,請問有什麼事嗎?”
“嗯...昨天聽雅聞說了郭導演的事,想著或許能幫得上忙就和公司的人說了,他們挺願意提供幫助的,你願意來我公司和他們談談嗎?”
霍許先沉默著想了會,劉怡霏似乎也在等待他的答案,並沒有打擾他。
“好,師姐,你看什麼時間方便?”霍許終於下了決定,回複道。
“都可以啊,這幾天我都有空。”劉怡霏在電話裡的聲音明顯開朗了許多,似乎她的情緒一下子就愉悅了起來。
“那師姐,貴公司的地址是?”
“我一會短信發給你。”
“那我和秋塵一會就過來,麻煩師姐了,謝謝。”
“好的,我等你。”
霍許繼續客氣了一句後,將電話掛斷。
“小龍女?神仙姐姐?”李秋塵指著霍許手裡的手機問道:“劉怡霏?”
“嗯。”霍許點了點頭確定道。
李秋塵皺起眉頭問道:“她淌這渾水乾嘛?我們和她可攀不上什麼交情。”
“不知道,說是聽朱雅聞說的,她公司好像有什麼想法。”霍許瞅了眼李秋塵,慢慢吐了口氣後說道:“反正也沒彆的法子了,就去看看再說吧。”
“行吧。”李秋塵也歎了口氣,有氣無力的答應著。
倆人按著劉怡霏給的地址,一路開車到了朝陽區朝外大街,紅星塢的公司樓下。
霍許先給劉怡霏打了個電話告知自己已經抵達,劉怡霏電話裡讓他直接上九樓,霍許說了句謝謝後就和李秋塵一起登上了電梯。
電梯抵達後,就看看見劉怡霏正巧笑倩兮的等在電梯門邊。
她的身高約170公分上下,標誌的鵝蛋臉,皮膚白皙,飽滿緊致。
稍顯英氣的眉毛下是一雙丹鳳眼,美目流盼間波光瀲灩,高挺的駝峰鼻,略顯不足的可能就是那有些厚實而外翻的嘴唇吧。
“你好,霍許,我是劉怡霏。”劉怡霏對霍許伸出右手笑道:“還沒有機會當麵感謝你給我寫得《借我》和《青鳥》呢,真的寫得太好了,我很喜歡。”
霍許禮貌的握了下她1/3的手掌後立刻鬆開,客氣道:“過獎了,師姐喜歡就好。”
“並沒有過獎哦,薛忠銘老師都說你寫的歌都是金曲級彆的呢,《青鳥》更被日本索尼的製作人推崇為經典歌曲。”劉怡霏還是讚不絕口的認真誇著霍許的兩首歌。
這誇得霍許一下子都不知道該怎麼接她的話了,劉怡霏見霍許有些發窘的樣子後抿嘴淺笑了下,轉首就熱情的和旁邊的李秋塵握手,並相互自我介紹著。
“茜茜,你教父他們都在等著了,讓你的同學趕緊進去吧。”這時紅星塢公司門口,走出一位看起來35-36歲的知性美婦,一張秀麗與嫵媚並存的臉,氣質清幽而出塵。
這位美婦乍一見霍許的樣貌,神情微微一怔後抿嘴笑著瞥了自己女兒一眼。
“你就是霍許吧,我是茜茜的媽媽,劉曉麗。”劉曉麗笑著向霍許介紹著自己。
“阿姨您好,我是霍許,這次給您添麻煩了。”霍許看著眼前的劉曉麗,總覺得她和劉怡霏的眼神之間有什麼貓膩,但還是客氣的應付著。
“你好,阿姨,我是李秋塵。”
“你好。”
劉曉麗和李秋塵握手後就招呼著幾人:“趕緊進去吧,茜茜的教父他們都等了一會了。”
霍許和李秋塵跟著劉怡霏母女倆人一起向著紅星塢公司內走去。
紅星塢公司不知道是買下了還是租下了這一整層樓,作為公司的辦公地點。
內部的整體色調是偏橙紅色,應該是根據公司logo的顏色取得色調,裝潢倒是偏簡歐式風格,簡潔實用,並不令人感到奢華。
接著眾人走進了通道最儘頭的那間辦公室,辦公室內的空間很大,整體是中式設計,地上鋪著厚厚的絲絨地毯。
朝南的那頭有一張木質的大班台,台後的牆上掛著一幅巨大的仿齊白石的《牡丹圖》。
另一邊是一個小型的會客廳,皮質的沙發圍繞著一張長長的茶幾。
主座的沙發上坐著一位個子中等,身材微微發福,頭發的發腳很低,有些謝頂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看見霍許一行人走進來,眯縫著他的三角眼端詳了下霍許後眼睛微微一亮,作勢站起身衝著霍許和李秋塵擺著手笑著說道:“歡迎歡迎,各位快請坐。”
霍許找了離他最遠的一個沙發坐下,李秋塵坐在他的右手邊。
劉怡霏不聲不響的,理了理自己的裙裾後,在霍許左手邊的沙發上坐下。
劉曉麗瞥見後瞪了一眼劉怡霏,看她一臉無動於衷的樣子,也隻能翻了翻白眼聽之由之了。
“小霍導演,你好。我是茜茜的教父,陳勁飛。”陳勁飛拿起茶幾上的茶壺給霍許和李秋塵麵前的茶杯添上茶水後,笑著自我介紹道。
“你好。”霍許不動聲色的回複著,李秋塵在旁邊也客氣了一句。
“哈哈,小霍導演這次蟬聯戛納最佳短片,真是年少有為,為國爭光啊。”陳勁飛嘴裡一邊恭維著霍許,一邊在察看著霍許的神色。
“盛名之下,其實難符,您太過獎了。”霍許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後,淡淡的回複著。
“唉,年輕人不必過謙麼,我雖然對電影圈不熟悉,但能蟬聯短片金棕櫚,天才導演這個名號,你還是擔得起的。”陳金飛繼續笑嗬嗬的捧著霍許。
霍許也隻得打了個哈哈,這話他真不知道該怎麼接。
其實霍許不是一個容易親近的人,他的生活圈子很小,簡單來說就是比較認生,而且對陌生人的防範性很強,這也是緣於他棄嬰的身份。
他本身就很討厭這種商務場上的談話形式,但無奈的是他為了拿回老郭的電影版權,也隻能這樣勉強自己應付下去。
可能看出了霍許的不適,陳勁飛也就沒有再按套路繼續商務吹捧寒暄的那一套。
“昨天,我也聽茜茜和曉麗說了郭源潮導演的事了。我個人覺得很憤慨也很遺憾,這麼好一個導演太可惜了。所以今天邀請你們來呢,是看能不能有幫忙的機會,當然具體幫忙方式我們可以討論。”陳勁飛一看這就是倆雛,繞來繞去還不知道得繞到什麼時候,所以也就打開天窗說亮話了。
“那陳總你看怎麼合作呢?”霍許定了定神,問道。
“就看在小霍導演你和茜茜是同學,又給她寫過大熱的歌曲的份上,我本人當然是想無償提供幫助的,”陳勁飛一臉的為難的對著倆人說道:“但紅星塢不是我一個人的,這公司投資和走賬方麵還得看各個股東的意思。這樣,我們公司法務啊草擬了一份合同你們先看看,如果不合適我們再商量著辦,如何?”
說著,陳勁飛就走到大班台前,拿起台上的一式兩份的合同,走過來遞給了霍許。
霍許倒是一臉淡然的看著合同,身旁的李秋塵倒是越看越眉頭皺起就要向著陳勁飛開口發問。
“陳叔叔,這好像有點過分了吧?”沒等李秋塵發問,倒是一邊跟著看合同的劉怡霏先指著合同向陳勁飛質問道:“提供300萬的借款給到霍許,用於購買相關的電影版權,卻要霍許簽四年三部電影的導演合約,並要霍許保證每部電影盈利200萬人民幣以上,每部電影還得等票房結算後,再由公司決定是否繼續投資下一部電影,合約時間結束後如果沒有完成合約裡規定的盈利總目標,霍許要賠公司600萬人民幣,是吧?”
劉怡霏有些惱怒的對著陳勁飛冷冷的說道:“這是徹頭徹尾的霸王條款,陳叔叔,你昨天不是這麼說的。”
這時陳勁飛和劉曉麗都一臉詫異的看著劉怡霏,但劉曉麗很快反應過來也對著陳勁飛說道:“老陳,這不合適,你這是在壓榨小霍,我不同意。”
陳勁飛擺出一個既無奈又無所謂的樣子,攤著手說道:“曉麗,茜茜,紅星塢你們也知道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能拿出這份合同,我對著董事會那幫人真是費儘了口舌。如果不合適,那就再討論討論吧,但估計這條件很難再改了。”
劉怡霏這時轉頭看著霍許,嚴肅的說道:“霍許,這合同你不能簽,我們再想彆的辦法。”
霍許捏著手裡的合約,閉著眼睛,腦子裡此時想得全都是有關自己小時候和郭源潮在一起時的那些畫麵:
吃拉麵,郭源潮將他碗裡的牛肉偷偷扒拉進自己的碗裡。
自己任性著要買電吉他,郭源潮雖然嘴上埋怨著,但還是拿出所有積蓄支持他。
那年的冬天很冷,自己發燒39°多,郭源潮沒日沒夜的照顧著自己。
那個夏天,在柔道場邊,吃著聶師傅買的冰棍,那時我們笑得多開心啊...
雖千萬人所阻,某自當前去覓兄,以全你我當年金蘭之義,八拜之交。
霍許用力捏著合同,紅著眼對著陳勁飛用近乎冰冷的口氣說道:“這合同我要加一條。”
李秋塵這時拉了下霍許,剛想對他說什麼,但見到霍許那對令人凍徹寒骨的丹鳳眼後,隻得囁囁著將到口的話又咽了下去。
他知道霍許的脾氣,這個弟弟平時一幅懶懶散散的得過且過的樣,但是他下了決心的事就是天打雷劈,刀山火海,也改不了。
郭源潮和李秋塵,就是霍許願意去抗的天打雷劈,願意去走的刀山火海。
“可以,你說說看。”陳勁飛看著霍許的眼神,饒是他做了難麼多年的生意,也冷不住打了個寒顫,這人好強的氣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