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類課程中,宋一最喜歡的是繪畫課。
畫道是很神奇的一道,無需設陣,就可以將人拖入畫師創造出來的世界。神念越強,畫師所創造的世界越能具現化。以假成真,是每個畫師的必修課。
在新紀元,畫師也是備受青睞的特效師和場景師。
曾經有畫師大能落筆一幅《桃花源》,無數欣賞者看到這幅畫後,如同見到真正的世外桃源,不由沉迷其中不可自拔,成為了畫的一部分。直到一人慨歎,“這裡沒網啊。”
一語驚醒夢中人,眾人紛紛回神,才回到了真實的世界。
當然,初學者肯定是沒有這麼強的技藝的,能將畫具現化都已經很不容易了。
這種樂道、畫道在舊紀元自然也存在,但比較小眾,多半是宗族出來的修士才會修這種道。對普通人而言,沒有基礎,入門太難,前期太弱,沒有一點家學淵源玩不起。
那時候的宋一寧願去學陣法,也不會去學畫道。陣法是實實在在有用的,可畫道用的特殊紙筆都很貴,畫技啥時候才能派上用場就不好說了。運氣差一點,在她學會以畫困人前,她就先涼了。
現在不同,課上老師都會準備通用的紙筆。這部分經費還是由教育部提供。
等學生們真正入了門,再使用特彆定製的紙筆會更好。
既然現在選了這門課,宋一不介意大展拳腳——論神念,她可是很強的。拉鋸式彈琴那種情況必然不會在美術課上出現!
“今天的課程內容就是初步具現。”
老師站在講台上介紹,“繪畫的過程就是傾注神念的過程。畫之道,對初學者來說,最難的就是將神念融入技法、融入畫中……所以今天,請大家畫下讓自己印象最深的、感情最深的人或物。”
這是最容易讓這些小孩融入感情、注入神念的方法。
“畫出來的東西,可以立體化,今天的課就算通過,如果能完全具現,我會在平時分中給高分。”老師補充道。
宋一的臉上露出了自信的笑容,揮動畫筆,潑墨而成。
老師本來想提醒宋一:不用畫太複雜的東西,簡單又有感情的,是最容易成功的。宋一之前去上了劍道課,是半路加入他們美術課的,她擔心宋一的畫技跟不上。
不過看到她心無旁騖又信心滿滿的模樣,老師沒吭聲了,打斷彆人的藝術創作是大忌。
像宋一這樣的天才,自己私下裡多學一些很正常。
隨著一節課即將結束,同學們紛紛展現了自己的成果。
有的很難從畫紙上立起來,被老師要求回去再琢磨琢磨;
有從畫紙上立起來,但很難脫離畫紙的,這已經算初步成功了;
有個同學的畫紙上靈光陣陣,一隻蝴蝶直接從畫紙上飛了出來,在教室裡翩翩起舞,引來同學們的陣陣驚歎。
就像老師說的那樣:簡單而印象深刻的東西是最容易具現。太複雜的東西,無論是畫技還是神念都會跟不上,反而增大具現難度。
而這時,宋一麵前的畫紙上,靈光閃爍,將她的臉都映襯得更亮了一些。
這不容忽視的異象,吸引了老師和同學的注意力。
老師眼裡異彩連連:果然,宋一同學擅長的可不隻是劍道!就衝這個成畫的動靜,這絕對不是一般的“完成品”!宋一同學的畫道,可能就要從此開始了!
眾人凝神看去,三隻黑漆漆的怪物輕鬆地脫紙而出。傾注了宋一足夠多的神念與情感,它們具現化沒啥難度。
同學們驚呼一聲,齊齊往旁邊倒退幾步,宋一周圍再次形成真空圈。
老師倒是鎮定許多,“宋一同學,你畫的,是鬼物嗎?”
她倒是挺能理解宋一的:仇恨也是情感的一種。宋一同學差點死在鬼物手中,在生死一線間,對鬼物的印象深刻,那不是很正常的嗎?
隻是為啥是三隻?老師也有點困惑,不過這些細節不重要。
都說繪畫作品是通往畫師心靈的窗戶。老師有點兒心疼宋一:兩年前宋一死裡逃生後,也接受過心理輔導,沒有發現任何問題,可現在她第一反應就是畫鬼物。
可想而知,她肯定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陰影,隻是沒說出來。
不過從此以後,宋一就能多一位了解她的老師了!
借著畫畫將情緒紓解出來也是好事,不然怎麼說藝術治愈人心呢?
老師勉勵宋一道,“宋一同學無論是畫技還是神念融入都很有天賦。你做的很好,以後不管遇到開心的還是不開心的,都可以通過畫畫表達自我。”
宋一抿直了嘴,小聲說:“老師,我畫的不是鬼物,是我和我的小夥伴。”
空氣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不知道是誰先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然後,就跟連鎖反應一樣,笑聲連成了一片。
對不起,他們也不想笑的,除非實在忍不住。
老師本想摸摸宋一的腦殼,但現在她的手尷尬地停留在在半空,放下去不是,抬起來也不是。
腦補太多,話又說得太早,打得她的臉有點疼。
不能怪老師瞎腦補,因為畫作的具現化,既講畫技,也需要神念配合,達到神形合一的效果。
舉個例子,你畫一朵花,神念認可那是一朵花,才會具現化。但你畫一棵草,神念認可那是一朵花,這本質上是衝突的,幾乎不會具現化成功。
宋一為啥能成功?她當然是靠著強大的神念與充沛的情感,硬生生的彌補了畫技上的不足,實現了“指鹿為馬”。
宋一沒辦法昧著良心說自己畫得很好,她悄悄摸摸地把具現化的“人”收回了畫紙中,又趕緊把畫紙收了起來。
今天這節課,要說宋一沒通過吧,她已經實現具現化了,甚至比一般同學做得都要好。要說她通過了吧,這四不像的畫作,讓老師很難點頭。
下課鈴聲解救了尷尬的老師,“今天的課就先到這裡,下課。”
她又另外叫住了宋一,“咳咳,宋一同學,我這裡有兩套基礎畫技的講解,你回去再琢磨琢磨。”
三年級之後,宋一和雯雯、林則他們選修的課程不同,但基礎文化課當然還是一個班,毫無疑問,林則仍然是宋一的同桌。
看著宋一蔫噠噠地回到位置上,林則難免多看了她一眼。
他沒記錯的話,之前某個小朋友信誓旦旦地表示,自己在畫道上即將嶄露頭角來著?怎麼回來之後都不吹了?
“事實證明,你不太擅長畫畫?”林則問。
“嗬嗬,說起來你可能不信,全班同學都被我驚呆了。”宋一機智地使用了春秋筆法。
說謊是不可能說謊的,但不代表她不會隱藏重要信息。在不知道她畫的是什麼東西前,她確實震撼了全班來著。知道她畫了啥之後,大家就更震撼了。
不過認識宋一這麼久,林則還能不知道她的說話方式嗎?他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垂死掙紮是沒用的,你的事跡用不了多久就會傳遍學校。”
林則不懷疑她震驚同學的能力,但那是哪方麵的震驚,有待商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