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周六(2 / 2)

他回來的時候,演員已經退場,現場卻是一片哭聲。

他在這種氛圍裡直顯得格格不入,轉著輪椅,儘量安靜地、不被人注意到地又溜回第一排。坐在龍殞的身邊,才舒了口氣,對龍殞道:“神明大人,這是怎麼了?怎麼大家都……哭……了……”

聲音逐漸降低。

因為他看到龍殞正在狂哭。

眼淚瘋狂掉落的那種。

林辭一時不知道該做什麼表情。

而隨著他的狂哭,外麵開始瘋狂下雨,電閃雷鳴。

龍殞看了林辭一眼,還是西裝暴徒的一張臉,眼神中也儘是殺氣,他一邊擦著眼淚一邊說:“那個法海是什麼人?我現在就要去殺了他!”

林辭:……

林辭:………………

林辭一時之間,不知道這種時候他應該做出什麼樣的舉動。

給boss擦眼淚嗎?伸不出手。

安慰boss嗎?說不出口。

陪boss一起哭嗎?哭不出來。

什麼都不做嗎?好尷尬啊!

最後他隻能將千言萬語彙成了一句話。他默默地說:“Boss,您要坐輪椅嗎?”

龍殞一邊擦著眼淚一邊皺著眉頭說:“你腦子沒事吧?”

說著就站了起來:“我去找鬱九初。”

林辭下意識地跟上。

龍殞:“你跟著我乾嘛。你沒有自己的老婆嗎。”

林辭:……

而在這一瞬間,他腦海裡還真浮現出了一個人影。

和一張倒黴催的“嗬有趣”臉。

“我沒有!”他斬釘截鐵地說。

龍殞又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心想自己這個最得力的信徒是怎麼回事,最近奇奇怪怪的。

但也沒多說什麼,就起身去後台,找鬱九初去了。

鬱九初和季辭州都換好了衣服,季辭州走路還習慣性地一扭一扭的,這時候很興奮,對著鬱九初說著一些“鬱兄的演技竟然恐怖如斯”這樣的話,鬱九初就,“承讓承認,季兄根骨奇佳,絕對是天賦流選手”雲雲,兩人互吹了一波。

正說著話,鬱九初就看到了龍殞。

那張西裝暴徒、隨時準備手撕個人的臉上,搭配了一雙紅得兔子一樣的眼睛。

季辭州也看了過去,瞬間倒吸一口涼氣:“哇,九初,你老板絕對是晉江穿書辦派來的,他都已經在上演紅眼文學了!馬上就要掐腰壁咚,然後命都給你了!你們現在就要按牆上親嗎?快快,我幫你看著點兒不讓人經過。兄弟隻能幫你到這裡了。”

龍殞皺眉道:“你在說些什麼亂七八糟的,他老板也能聽到好嗎。”之前表演裡那兩人極是親密,龍殞現在看季辭州不順眼極了。

他又抽了下鼻子,甕聲甕氣地說:“可以按牆上的嗎?”

鬱九初:“你確定?那之後就要命都給我了啊。”

龍殞心想,也不是不可以。

鬱九初笑著拍了拍季辭州的肩膀:“小季,你先回去啦,我跟我老板說幾句話。”

季辭州先走了。

鬱九初:“彆扭。”

季辭州挺直著腰板先走了。

龍殞還在琢磨呢:“他在說什麼啊?什麼紅眼文學?我來探班的,探班就可以把你推牆上親嗎?”

他最近狂看同人文,對pwp、NC17、DS甚至mpreg一類術語都如數家珍,對“紅眼文學”這種古早梗知之甚少。偏科嚴重。

鬱九初給他遞了張紙巾:“淵總怎麼哭了啊。”

龍殞瞬間又變得殺氣四溢,憤恨道:“都怪那個法海!我遇到他,我一定殺了他!”

鬱九初失笑:“是假的。”

龍殞煩躁道:“我當然知道是假的。可是……可是你死了。”

鬱九初心多跳了一下。

演點悲情戲讓人流淚這點太簡單了,但他覺得這一刻不一樣。

尚來不及仔細琢磨自己的心緒,便聽到有工作人員在叫:“鬱老師,等下要錄您單人的采訪呢,要來補個妝。”

鬱九初提高聲音道:“來啦!“

又對龍殞說:“我今天會錄到很晚,你不要等我了,先回去。”

龍殞道:“嗯。”

話是這麼說,他還是想等時間差不多了,就來接鬱九初回去。

他們可以一起去頂樓,再把金幣都鋪滿整個房間,然後一起躺在金幣裡。金幣和鬱九初,想想就覺得好開心哦。

他手裡攥著鬱九初剛剛給他的那張紙巾,把它放到了混沌之海,和所有自己收藏的珍寶們放在一起。

這是鬱九初送他的第一樣東西呢。

.

鬱九初和季辭州這段反串版的《青蛇》,已經在很短的時間內,爆發出了極大的熱度。

在《A!》直播間裡,直到幾組節目之後,彈幕都還在說著此前的《青蛇》。

視頻隨後被發到了微博上。

三段剪輯出來不過八分鐘,但是卻能看出完整的劇情,精湛的表演,以及那種讓人深陷其中的感染力。

#鬱九初季辭州青蛇#的詞條很快升到了熱一,打開一看,都是真實用戶的發言,非常真摯:

【嗚嗚嗚嗚誰也擋不住我哭!靠靠靠,原本覺得自己鐵石心腸,刀槍不入的,結果哭了,爆哭。慶,你欠我的眼淚你拿什麼還!】

【完全沒有服化道,沒有特效,沒有BGM,我本來覺得能演到什麼程度啊,搞笑的嗎?結果看完了之後,嗚嗚嗚嗚嗚怎麼這樣,慶你鯊了我吧你不要死啊!慶你回來!】

【慶這叫沒演技?就單說開頭那個扭屁股走,內娛裡誰能走出他那個效果?季嬌嬌表現也很好,小青最後那滴淚他流得也很絕。路人轉粉了。】

【《青蛇》電影我就好愛,本來很擔心毀經典的,結果完全沒有啊!演得很有味道。】

【太短了太短了,就這麼一點兒怎麼夠,希望有機會他們真的能翻拍一版。】

【慶,不要埋沒才華了,也不要唱歌或者做飯或者畫畫了,你是一個演員啊!】

【對對,好想看慶演好多的角色,我覺得他都能駕馭,比如24人格什麼的我隻信慶了。】

【慶演戲之餘也給我們拍個雜誌看看吧!】

【對不起,之前跟風嘲過鬱九初,道歉,已轉粉。他演技真的很好。不能因為他很有綜藝感,就看低他的演技。】

網友熱議越來越多,很快,還有一些業內人士開始發言,最開始的一條是來自一位很出名的編劇兼影評人的:

【《青蛇》改編得很不錯。《A!》最有看頭的一次表演了。說句得罪人的話,這節目裡挺多壓根都算不上是表演吧。早先沒聽過鬱九初唱的歌,也沒怎麼關注過他的畫,我看老陳的微博,還真以為是個營銷咖呢,結果看了《青蛇》這段,完全被他的演技驚豔了一把。這個最難的其實是“反串”。原版深入人心,兩個女子很妖很豔,鏡頭裡絕美,也符合觀眾對“蛇妖”的看法。換成男的,還不是女裝扮相的男人,其實很難。多一分顯得膩歪,不美了,還讓人起雞皮疙瘩;少一分沒那個味兒,不妖不豔了。鬱九初和季辭州兩位年輕演員做得很好。尤其是鬱演員,不知道是不是拿不到好本子才一直泡在綜藝裡啊,我看好他的未來。】

這位資深影評人之後,更多的業內人士開始發言。幾位微博上活躍的導演、編劇或是製片,都給出了很高的評價。

甚至還有位拿獎無數、作品部部經典,沒有一部爛片的大導演,都直接艾特了鬱九初,問他有沒有興趣來客串個角色。

前一天發微博陰陽鬱九初的那位老演員老陳,火速刪了微博,還轉發了《青蛇》的視頻,配了兩個大拇指。

很多初戀姐姐們在這個晚上,根本睡不著:

哥哥的光彩,終於被人看到了。

很替他高興呢。

有人高興,也有人暴怒。

A城的一套高級彆墅裡,一個年輕的男孩子大發脾氣,把書房裡的東西都砸得亂七八糟。

讓鬱九初去演《青蛇》,是早有預謀的。原本一些水軍發稿都準備好了:先截出鬱九初一些gif取笑“這是什麼行為藝術嗎”,再裝成《青蛇》電影粉痛斥鬱九初毀經典,接著水軍鋪“辣眼睛”“演的什麼玩意”,最後所謂的“業內大v”發言,說一說年輕演員的業務能力差事件,足夠把事情定性,把人永遠地釘在恥辱柱上。

可是現在,一切的準備都白費了。

他手下的人甚至截不出鬱九初的一張黑圖。

有句話是“在絕對的實力麵前,一切技巧都是徒勞”,他怎麼也想不到,有朝一日這話能用在自己身上。

他的眼裡儘是惡毒,自言自語道:“是因為有季辭州的參與?天命之子,就真的有這麼強的氣運?我倒要看看你們能得意到幾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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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沌之海上,龍殞正在瘋狂刷新鬱九初的廣場,把誇鬱九初的話看了好多好多遍,越看越得意,覺得好像誇的也是自己。

沒錯,這就是祂的神眷者!

當然,要是那些人不要再盯著神眷者的屁股看就更好了。

巡視了半天廣場,祂又把776召喚到了混沌之海。

係統最近正在做龍殞的告白方案,前來見領導,便也祭出了自己的最新版工作成果。

776慷慨激昂道:“神明大人,我已經發現了告白的要點,那就是要排場啊,必須排場大!其他裡的主角,告白的時候就要承包所有的廣告大屏,報紙頭版,雜誌封麵,微博熱搜,我們要來個更大的排場,那就是,承包所有小世界的廣告大屏,報紙頭版,雜誌封麵,微博熱搜!如果是古代世界,那也要承包起茶館說書人一個月的說書時間!如果是未來世界,咱就把‘龍殞鬱九初喜結連理’打到星網所有的公屏上!要的就是兩個字,排場!”

龍殞聽著連連點頭,可以說776已經熟練地掌握了領導的喜好了,龍殞的確就是個場麵神。神明道:“不錯不錯,排場什麼的是很主要的。還有嗎?隻有這個嗎?”感覺缺了點什麼啊。

776又道:“現在隻有一個問題了。”

龍殞:“什麼問題?”

776壯著膽子說:“神明大人,問題就是,排場搞得特彆大的話,宿主拒絕了你,你會不會很丟人啊?還是所有小世界一起的那種丟人?到時候你會不會很討厭我?”

是真的壯著膽子說了的。

776覺得自己就像個苦逼的社畜,遵照老板喜好搞出來了一個方案,自己都知道市場不會認可。可回頭這方案要真的上線了,苦逼的還是自己啊!老板會覺得他自己有問題嗎?不可能的。

龍殞聽了這話,無語道:“鬱九初那麼愛我,怎麼可能拒絕我。要拒絕,那也是欲拒還迎。好了你不要擔心這些沒用的。這個方案彆的都挺好,可是總覺得缺了點什麼,你再研究一下。”

776苦逼地說:“哦,好的。”這種“好像缺了點什麼”的意見,社畜最討厭了。

神明揮了揮手,打發了776,又去興致勃勃地刷鬱九初的廣場。

片刻之後,正看得開心的時候,混沌之海上的光,突然閃了一下,仿佛電壓不穩一般。

龍殞皺眉,猛然從祂的神座上站起。

混沌之海那高至無限高、深至無限深的空間裡,所有的黑暗,龍殞所有的力量,在這刻都變得殺氣騰騰。

祂和鬱九初之間的聯結,被切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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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秒,鬱九初今天的錄製終於結束,走進化妝間想去卸個妝,下一秒,他發現自己已經不在那個化妝間裡麵。

他甚至……可能不再在B城。

他在一間套房裡。

是一個豪華酒店的套房,剛剛明明是深夜,這裡卻是正午驕陽。窗外是浩瀚的大海,細膩的沙灘,萬裡晴空,風景非常美。

一個男人就憑空出現在他的麵前,觀察著他的表情,好像這是一件很有意思,值得看上很久的事。

那人穿著一件黑色的偏寬大的風衣,風衣的帶子係得很緊。手上戴著黑色的皮手套,腳上踩著一雙黑色的皮靴。風衣裡麵的襯衫也是黑色,扣子一直扣到了最上麵,脖子上帶著一條圍巾,簡直是把身上所有的地方都遮了起來,隻露了一張臉。

黑發,膚色很白,臉幾乎是完美的,美到毫無瑕疵的程度。眼睛微微眯起,好像不習慣這正午的陽光。

現在,那人就對鬱九初笑了笑,招了招手,說:“你好啊。”

鬱九初:“好像也不是很好。這位大佬,是你綁架我到這裡來的啊?咱得說,綁架犯法。”

那人走到了旁邊,在椅子上坐下,對鬱九初笑著說道:“這不就巧了,我就是法律本身。我所在之處,就是法外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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