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 宮廷歲月070(2 / 2)

宮廷悠遊歲月 三春景 9699 字 9個月前

敬畏的,能夠客觀看待《論語》這樣儒家經典禮的內容。

而隻要客觀看待,就能知道孔夫子完全不是士大夫塑造的那個樣子...很難說士大夫們是在騙自己,還是在騙彆人,又或者兩者都有。

對於郭敞的‘責備’,素娥自然是不會回嘴的,她隻會溫溫和和地看著郭敞不說話。

然後郭敞自己就說了:“...不過麼,你這話也不是沒有道理,是真讀了經典,有自己一番思索的人才能說的,這就比不知道多少人強了。”

“再者,也和你性情有關,你的性子一貫就願意替彆人想,好的壞的,想的太多了。也不是說這樣不好,隻怕你日後想的多了,多愁善感,倒教自己不好受。”

郭敞與素娥的談話總是這樣,其實說的東西也不見得多出奇——就算有些趣味,可真要說起來,郭敞找不到口齒伶俐,善於說話逗趣的妃嬪麼?素娥相比起她們,其實還是不如的。

他覺得舒服,一天比一天喜歡的是這種鬆弛的狀態,所以才經常這樣和素娥說話...說著說著,總會越來越溫情,越來越柔軟,都有些不像他了。

這種溫情,還和老夫老妻的默契、熟稔不同。那樣的狀態郭敞也是有過的,他和自己的結發妻子,已故的康皇後就是相敬如賓、和諧默契、一路同行的典範,但也不是這樣的...和康皇後說話時,一切都能預料,整個人都很穩定,

而現在,雖然鬆弛,卻像是乘著風一樣,不知道要飄蕩到哪裡去。

郭敞這一日在素娥這裡吃了內膳房烹飪的茶食,還帶了幾匣子才回福寧殿。而留下的素娥,則是開始為郭敞生日做準備......

再過小半月就是郭敞的生日了,那時也會是一年中最重要的節日‘聖誕節’。嗯,華夏的聖誕節是皇帝的生日,這沒毛病(皇後的生日、太後的生日也是節日,宮裡要放宴的,隻不過沒有聖誕節的規格高)。

郭敞的生日向來是妃嬪們表心意的機會,大家回爭相在這一日送上禮物...雖然天子富有四海,什麼都有,甚至她們這些妃嬪所有也是他給的,但用‘禮物’來表達心意依舊很有必要——送的人十足用心不見得能討好郭敞,可要是不送、不用心,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素娥也很重視這件事,她不是要隨大流,要麼送些貴重的,要麼送自己手作的。那樣固然挑不出錯來,但到底不夠好...她將這樣可以順理成章送禮物的日子當做一個機會,畢竟以她在郭敞麵前的人設,平常是沒法太主動的。

而偶爾和平常不一樣,除了帶來新鮮感,也對培養感情有好處。

素娥準備的禮物是一份笑話集,和她平常表現的樣子很不一樣。但隻要郭敞願意看這本笑話集,並且真的因為這個心情愉快,那就很容易在他心裡構建起‘素娥=笑話集=開心=正麵情緒’這個等式。

這其實還是素娥一以貫之的親密關係構建,以及正麵情緒給予。

到時候送的生日禮物應該還有其他東西,一些說起來也是很有意義、有

價值的東西。相比起那些,反而這本笑話集才像是買一送一的附贈品。但實際上,在素娥的計劃中,這本笑話集才是絕招,其他東西是掩護這招的,顯得不那麼‘經意’。

素娥也不是這天才開始準備笑話的,實際平常就有注意攢笑話了。有些是平常自己想的,有些則是突然回憶起了上輩子看過的某個笑話,修改成適合當下時代的說法後記錄下來...到現在算是完成一多半了。

“你們看看,這個可好笑?”素娥寫完一個笑話後還會讓肖燕燕她們幫忙看看,以免有的笑話她是真覺得好笑,但‘古人們’get不到那個笑點,最後就變成冷笑話了——現在的人們可不那麼欣賞冷笑話。

不過今天這個笑話應該沒問題,並不是來自於‘現代’,是原本曆史上的一個明朝笑話...雖然也是時代不同,但古人和古人的笑點,差彆一樣不是很大。

如今肖燕燕已經認識不少字了,笑話這種小短文也不會佶屈聱牙,用什麼生僻字,當即自告奮勇要替大家念這個笑話。

於是素娥將寫了笑話的紙箋給她,她清了清嗓子便念道:“‘艾子有孫,年十許,慵劣不學,每加榎——這個字?”

何小福湊過去看了一眼,笑著說:“這字念‘假’,是楸樹的彆稱,有隻開花不結果的意思。用在這裡大約是說艾子之孫懶惰頑劣。”

肖燕燕點點頭,這又從頭念起:“‘艾子有孫,年十許,慵劣不學,每加榎楚而不悛。其子僅有是兒,恒恐兒之不勝杖而死也,責必涕泣以請。

艾子怒曰:“吾為若教子不善邪?”

杖之愈峻。其子無如之何。

一旦,雪作,孫摶雪而嬉,艾子見之,褫其衣,使跪雪中,寒戰之色可掬。其子不複敢言,亦脫其衣跪其旁。

艾子驚問曰:“汝兒有罪,應受此罰,汝何與焉?”其子泣曰:“汝凍吾兒,吾亦凍汝兒。”

艾子笑而釋之’。”

笑話讀完,大家都笑了起來。這是出自明代笑話集《艾子後語》裡的笑話,但哪怕是放在‘見多識廣’的現代人眼裡,也是足夠一樂的段子了。

而且也不是純粹好笑,比如何小福,笑過之後就歎:“果然是‘可憐天下父母心’!雖則自來就有‘嚴父慈母’之說,可誰不愛子呢?我家就是慈父嚴母,父親差不多是如此,當初教我們兄弟姐妹識字......”

素娥寫這個笑話,除了因為它好笑,還因為這個笑話郭敞肯定喜歡。郭敞表麵上看屬於嚴父,但素娥總覺得如果他親自養孩子,大概率就是貓爸了。

郭敞平時其實很少接觸兒子,因為說不準什麼時候兒子就夭折了,與其日後傷心,不如現在就保持距離。就算有所接觸,也會表現的非常嚴格,親密是不可能親密的,說話都是端著的。

相比之下,他對公主們倒是要可親的多...這一般被其他人理解為,他對公主沒什麼指望,反正都是女孩兒,將來又不用繼承皇位,隻要做個漂亮的小傻瓜就夠了,所以溺愛一些也無妨

——確實有這方麵的原因,但也暴露出他絕不是個嚴父的事實。

和公主們在一起時,那種溫和父親的做派,並不像單純的期望不同。

到時候郭敞讀到這個笑話,素娥猜他不隻會為其中的幽默發笑,也會下意識理解代入。這種理解代入不算什麼,卻能讓郭敞更喜歡這個小笑話...素娥記下來的每個笑話都質量很高,但她認為能像這個笑話一樣,發笑之餘還有些打動人的,屈指可數。

“真沒想到,才人還這樣會寫笑話。如今市麵上也有不少笑話集,可大多都是些陳舊笑話,老早以前就有了。真想聽笑話,還得叫藝人來戲謔...用這個做禮給官家,官家該多可樂啊!”幫素娥將寫著笑話的紙箋收起來時,何小福還帶著笑意。

笑話集在華夏很早就有了,最早的笑話集《笑林》,據說是三國時期的作品呢!到現在,寫搞笑段子的書更是多了不少,隻是站在時人的角度還是太少,而且很多笑話都是過去笑話集禮摘錄的,就更顯得不足了。

“能得官家一樂就好了。”素娥知道這些笑話並不來源於自己幽默感,實際上她是個沒什麼幽默感的人。

其實素娥還想過寫一些政治笑話,她上輩子那會兒,蘇聯笑話永不過時,甚至套用成美利堅笑話也是‘此時此刻,恰如彼時彼刻’。要是寫下來套用到大燕朝堂,郭敞作為合格的皇帝,一定能完全理解其中的笑點。

但最後素娥放棄了,不是怕寫下來顯得放肆,大不了就不套用到大燕,套用到前朝也是一樣。反正唐朝中後期那個樣子,套進去喜劇性是一樣的——還是人設問題,素娥並不願意郭敞覺得她太懂整治。

那固然可以立一個聰明的標簽,郭敞一直以來似乎也不討厭自己的妃嬪懂些整治。可懂到那種程度,還可以靈活地以笑話來諷刺,難免會讓人覺得有攻擊性。

不管郭敞如今對自己有多麼溫和、信賴,素娥也會記得,一切的來源是自己扮演出來的角色。她是不可能‘自掘墳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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