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先生撫了撫胡須,想了一會,說道,“蔣捕頭,你也算是小貝同學的長輩,我又認識邱員外,要不這樣吧。乾脆你們倆坐一起吧,以後不要再鬨了。”邱小冬還想拒絕,見莫小貝正狠狠地瞪著他,趕緊閉嘴,心想,“我得趕快轉學,不然小命難保了!”
蔣毅鑫又叮囑了莫小貝幾句話,明裡暗裡示意回去要告訴佟掌櫃的,又答應給她買糖葫蘆,莫小貝才勉強和邱小冬和解。朱先生帶著二人回講堂上課。
小米見蔣毅鑫出來,連忙問道裡麵出了什麼事。蔣毅鑫將莫小貝打人的消息告訴他,不好意思道,“小米,小貝這孩子你知道的,淘氣。我怕她在書院裡惹事,以後你幫忙多留點神。”小米一口答應下來。
接下來的幾天,蔣毅鑫都請假陪莫小貝上學,就怕她到處惹事。莫小貝見他盯著,也就老老實實的上課,偶爾捏幾下邱小冬的胳膊。邱小冬知道得罪了她沒什麼好處,隻好一味討好莫小貝,這才免去了皮肉之苦。
蔣毅鑫見莫小貝沒做什麼出格的事,衙門裡又走不開,隻好拜托小米幫忙多留心,繼續去巡街。不料,他才走開一天,莫小貝便闖了大禍。
這天,蔣毅鑫正巡街,小米急匆匆跑來報信,說莫小貝把先生給打了!
蔣毅鑫聽了趕緊和小米去書院,小米邊走邊說道,“小蔣,小貝用刀在朱先生的衣服上割了十幾刀,還用火石燒了先生的胡子!現在書院正亂成一團呢!”
蔣毅鑫埋怨道,“小米,你怎麼沒看住她啊!”小米也恨自己沒能製止,自責道,“我就打了會瞌睡,誰想小貝這孩子如此胡鬨!如果不是我攔著她,她連朱先生的藏書都要燒呢!”
莫小貝沒燒書?這倒是一個好消息,那些可是朱先生藏了一輩子的書,裡麵有一本宋代的絕版書,上麵還有王安石的題注呢!
兩人衝進講堂,蔣毅鑫趕緊讓小米扶朱先生去休息,朱先生身上的衣服幾乎要碎成布條,原本的那束美髯早就被燒得稀稀疏疏。莫小貝見是蔣毅鑫,趕緊從先生的位子上站起來,其他學生那日知道這位蔣捕頭的厲害,當下也鴉雀無聲。
蔣毅鑫歎了口氣,千算萬算,還是沒算到莫小貝會如此頑劣,但是眼下最重要的不是教訓莫小貝,而是平息風波。當下嚴肅道,“今天的事到此為止。現在先生不在,邱小冬同學你來教大家背《三字經》!”
邱小冬正躲在人群裡,見蔣毅鑫點他的名,料到躲不過去,隻好乖乖站在先生的位置旁邊,教大家背《三字經》。蔣毅鑫見他字正腔圓,背得無一字錯誤,心裡暗暗佩服,“有點呂秀才的樣子。”
見學生們已經安分下來,蔣毅鑫趕緊去書房看望朱先生。朱先生已經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見胡須已被燒得不成樣子,索性剃光了。說起莫小貝如此頑劣,朱先生搖搖頭,苦笑道,“小貝同學怎麼像變了一個人似的,暴虐成性,頑劣不堪,我……得去和佟掌櫃的商量一下。”蔣毅鑫聽了,在心裡感歎道,“先生你錯了,這才是赤焰狂魔的本來麵目啊!”
這邊講堂裡,莫小貝跟著邱小冬念了幾遍《三字經》,見蔣毅鑫走開了,當即一拍桌子,大聲道,“都彆念了!邱小冬,你給我下來!”
邱小冬知道這時候認慫也得挨打,乾脆硬著頭皮說道,“我決定成立‘四書五經’派,自認掌門,誰都可以參加!”
“邱小冬!除了你,他們都是我八大派的人!本掌門命令你們,以後不準跟邱小冬玩!”莫小貝說著便上前要把邱小冬拉下來。邱小冬趕緊大喊,“她連一篇《三字經》都不會背,沒資格當掌門!”
“你!”莫小貝正要動手,卻見其他學生都紛紛站起來。有幾個膽子大的孩子質問道,“莫小貝,你要是會背《三字經》,我們就服你這個掌門。不然我們就入邱先生的‘四書五經’派!”
莫小貝雖然聰明,但是卻不用心,一篇《三字經》背了又忘,隻能死撐道,“誰說我不會背!”其他學生頓時哄堂大笑,莫小貝臉頓時紅了,無奈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這時,正好朱先生回來了。邱小冬趕緊坐回自己的位置上,莫小貝還是一直生氣地瞪著他。邱小冬隻好假裝沒看見,心想,“放學了,我得趕緊跑。明天帶幾根糖葫蘆過來當贖金,不然可就慘了!”
佟掌櫃的在客棧裡左等右等不見小貝回來,正想讓老白去書院看看。朱先生和蔣毅鑫帶著還在生氣的莫小貝回來了。
佟掌櫃的見情況不對,趕緊拉過小貝,請朱先生和蔣毅鑫坐下。老白、秀才、小郭和大嘴也關心地圍了上來。
佟掌櫃的著急詢問道,“先生,小蔣,是不是小貝在書院裡惹事了?她還是個孩子。”
蔣毅鑫搖搖頭道,“掌櫃的,書院的其他孩子可不敢像小貝這樣乾。她今天割了先生的衣服,燒了先生的胡子,要不是發現得早,還要燒書呢!”
呂秀才聽了,著急道,“那本上麵有王安石題注的宋代絕版書沒事吧?”小郭聽了,生氣道,“秀才你怎麼不問人先問書呢?子還曾經曰過,‘傷人乎,不問馬’呢!”
呂秀才不好意思道,“我知道朱先生這樣的人一定能長命百歲的。”佟掌櫃的趕緊打斷道,“先生,小貝隻是無心之失,這次你就原諒她。我等下一定好好教育她!”說著輕輕推了一下莫小貝,催促道,“小貝,還不趕緊跟先生道歉!”莫小貝不情願地開口道,“先生,我錯了,下次不敢了!”
“你!”佟掌櫃的生氣地抬起手,到底是不忍心打下去。朱先生想著要如何開口,伸手去撫胡須,才想起胡須已經被小貝燒光了,當下歎氣道,“佟掌櫃的,先讓小貝同學回去休息吧。”佟掌櫃的知道朱先生不想讓莫小貝在場,隻好趕她回後院。莫小貝生氣地走回屋裡。
朱先生繼續說道,“小貝同學小小年紀,就敢打破常規,顛覆權威,這份膽識和魄力,實屬難得。小貝這孩子聰明,培養好了,沒準兒能成個子——莫子!”
眾人聽了麵麵相覷,莫小貝明明做了錯事,朱先生怎麼反倒誇獎她呢?佟掌櫃的卻高興道,“先生過獎了,這孩子還得您多費心。”
朱先生卻搖搖頭道,“我之前以為要充分釋放孩子的天性,才能充分調動孩子的潛力。但是經過了今天的事,我一想到小貝同學,就隻有一個感覺——生不如死!求求諸位,趕緊把她弄回去吧!”朱先生哭著就要給佟掌櫃的行禮,眾人趕緊扶住他。
佟掌櫃的一個勁地猛搖紈扇,卻扇越氣,手一個沒抓穩,紈扇飛了出去,撞到櫃上的酒壇子上,折斷了。朱先生擦了擦眼淚,繼續說道,“佟掌櫃的,小貝這孩子聰明,但是暴虐成性,頑劣不堪,如果不好好管教,將來怕是會後悔莫及啊!”
蔣毅鑫見眾人都愛護小貝,低著頭不敢接話,隻好開口道,“掌櫃的,小貝是你的小姑子,但也是莫家唯一的傳人。要是教不好她,怎麼對得起她爹娘和她哥!”
佟掌櫃的聽了眼淚頓時流了下來,生氣地衝進後院,“莫小貝!我今天就要替你哥打你!”老白趕緊上前把她拉住,秀才和大嘴也一直勸解,小郭擔心小貝聽了傷心,趕緊回屋裡看看。
佟掌櫃的被老白拉住,整個身子頓時無力地癱倒下去,臉上早已是哭得梨花帶雨。蔣毅鑫見掌櫃的哭得如此傷心,趕緊勸朱先生先回去。朱先生也知道自己不好待下去,道了聲告辭便回書院了。
蔣毅鑫歎了口氣,開口道,“掌櫃的,還有各位,都是真心為小貝好,怕她受到一點傷害。但是這次她犯了大錯,毆打先生,擾亂課堂秩序,還差點燒了人家收藏了一輩子的古籍。既然你們都不忍心下手,那我來吧。以後小貝生氣,也隻是恨我一個人。”
佟掌櫃的聽了趕緊拉住蔣毅鑫,央求道,“小蔣,就不能不打嗎?我以後一定好好管教小貝。”
蔣毅鑫搖搖頭道,“掌櫃的,我認識小貝也快兩年了,她是聽不得人勸的。你放心,我下手有輕重的。老白,我隻是稍微點她的檀中穴,上身酸麻一會就沒事了。”
老白知道勸不住蔣毅鑫,何況這事確實是小貝不對,無奈點頭道,“那你可得輕點。”
“白大哥,你彆求他!”莫小貝卻拉開簾子,從後院衝進來,郭芙蓉也跟了進來。莫小貝見佟掌櫃的哭得傷心,也哭了出來,傷心道,“嫂子,這次是我錯了。我一人做事一人當,你不要哭了,小心哭壞身子。”
佟掌櫃的衝上去抱住莫小貝,又嚎啕大哭起來。老白不忍地說道,“小蔣,你真的忍心下手?”郭芙蓉乾脆擺出陣勢,威脅道,“蔣毅鑫你要是敢動,小心我對你不客氣!”
呂秀才沒有開口,但是默默站在郭芙蓉這邊。李大嘴心裡生氣,嚷嚷道,“我回屋去睡了,你們愛咋地咋地!”
蔣毅鑫真想對著眾人大喊,“你們再這樣溺愛下去,莫小貝長大後會變成殺人不眨眼的赤焰狂魔!”但是他不能說,說了也沒人相信。蔣毅鑫第一次體會到了先知的悲哀,人知道得越多,也不見得是一件好事。
蔣毅鑫還是開口了,“小郭,我是七俠鎮的捕頭,白馬書院是本鎮名校,現在小貝有惡意傷人的嫌疑。我不想把這事鬨大,但是你也彆想阻止我!”
“你!排山倒海~”
莫小貝卻把郭芙蓉喊住,“小郭姐姐,這次是我錯了,你讓他來點我,我要是吭一聲,就不是莫小貝!”
佟掌櫃的也從地上站起來,她理了理頭發,歎氣道,“小蔣,還請你手下留情!”說著便走到老白身邊,老白疼惜地摟著她。
蔣毅鑫知道自己是犯了眾怒,當下趕緊施展“葵花點穴手”,“指如疾風,勢如閃電,”一指點在莫小貝的檀中穴上。莫小貝頓時感受到上半身奇癢無比,她的身體開始顫動,又咬著牙忍了下去,愣是一聲不吭。
蔣毅鑫見眾人眼神不善,趕緊道了聲告辭,邊往外走邊喊道,“小貝,你蔣哥哥我今天對不住了,這一個月的糖葫蘆我保你吃個夠!”
赤焰狂魔莫小貝殺人如麻,遇上的人十死無生,危險性遠超公孫烏龍,如同壓在蔣毅鑫頭上的一把達摩克利斯之劍。如果不把莫小貝往正道上引,以她那絕頂的武學天賦和暴虐不堪的性格,要是真變成赤焰狂魔,誰還能製得住她!
蔣毅鑫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教訓了莫小貝,到底是福是禍,但是他問心無愧。隻是,今夜恐怕又是一個不眠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