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城呆了一晚,蔣毅鑫便騎快馬趕回七俠鎮。剛過了小湯山,便見前麵有三位鏢師打扮的大漢的人正在追著一位貴公子。那位貴公子穿著華麗,胯下的那匹駿馬比平常的馬大上許多,跑著跑著身上還流出許多血紅的汗水,不一會兒便將後麵那三人甩開了。
那貴公子笑道,“你們快回去吧,追不上我的。”他正得意間,沒留神前麵的大樹上拐出一個虯髯大漢,這人施展輕功,一躍便跳到他的馬背上,一拉韁繩,那匹寶馬便停了下來。後麵那三人也催馬趕來。
貴公子連忙掙紮,哪裡掙脫得開,他見前麵走來一位官差,連忙大喊道,“官爺救命啊!有人搶劫!”
這位官差自然是蔣毅鑫。他在後麵見四人都是武林中人,那位貴公子穿著打扮又與常人不同,更兼胯下那匹汗血馬,更是少見。於是,他也拍馬趕了上來。四位鏢師見他上來,其中一位稍年長的急忙抱拳道,“這位捕頭,我們是威武鏢局的,有人托我們將這位公子帶回去。”
那貴公子急忙道,“彆聽他的,我根本不認識他們。”後背那人連忙捂住他的嘴。蔣毅鑫見這四人舉止怪異,笑道,“四位朋友,這位公子說了不認識你們,你們不要強人所難。”
那年長鏢師又道,“實在對不住,我們是受人之托。”那貴公子一口咬住虯髯大漢,那大漢急忙鬆手,貴公子喊道,“這位捕頭,你一定要救救我。”
蔣毅鑫見狀急道,“你們快把人放開!”四位鏢師對視了一眼,對方是官府的人,他們已經自報家門,對方還是不依不饒,反正人已經抓到了,不必惹麻煩。四人再不答話,催馬便走。
蔣毅鑫怒道,“好啊,光天化日搶人,還有沒有王法!”也趕緊拍馬追了上去。那年長的鏢師急忙道,“老吳,你馬快,帶人先走。”那虯髯大漢應了聲,便催動汗血馬很快便跑得沒影了。
三位鏢師攔住蔣毅鑫,抱拳道,“這位捕頭,我們也是受人之托,多有得罪。”蔣毅鑫見人在他眼皮底下被虜走,怒極反笑道,“好啊,既然人跑了,我就先抓你們三個!”
“給臉不要臉!”
兩位年輕的鏢師年輕氣盛,威武鏢局也是北方有名的鏢局,自己人數占優,卻幾次三番忍讓,不料對方卻開口就要擒拿他們,如何咽得下這口氣。兩人便自使出兵器,一人用的是銀槍,一人用的卻是雙刀。
蔣毅鑫見對方兩人攻來,也不害怕,身子往後一趟,躲過兩人的兵器,又拔出官刀,就在馬上雙戰威武鏢局的鏢師。那年長的鏢師見已經交上手,本想著以二敵以,已經勝之不武,因此並不出手。不料三十招後,對方卻越戰越勇,己方的兩人很快便被打飛兵器,踢下了馬。
他急忙也從馬背上取出單鞭,打向蔣毅鑫。蔣毅鑫打贏了兩人,士氣正旺,又和他鏖戰起來。雙方的兵器一交手,都暗道對方力氣真大。轉眼過了三十級招,年長的鏢師見戰他不下,急道,“少歇!”
蔣毅鑫便停住官刀,那鏢師喘著氣道,“這位捕頭,你武藝高強,我們甘拜下風。隻是我們真是受人之托,就算到了衙門,我們也沒有半分錯處。人已經我兄弟帶走了,抓我們也沒用。”
蔣毅鑫沉思了許久,自己要急著回去,確實沒有功夫耽擱。年長的鏢師見他沉默不語,心下高興,便帶著那兩位鏢師騎馬去追前麵的老吳。
蔣毅鑫蒙蒙不樂地走了一段,突然聽到有人大喊,“等等我!”蔣毅鑫回頭一看,隻見那位貴公子不知何時又騎著那匹汗血馬追了上來。蔣毅鑫連忙拉住韁繩,奇怪道,“你不是被抓走了嗎?”
那貴公子一拍胯下寶馬笑道,“多虧了這匹赤龍。我吹一聲口哨,它就使勁跑,將那人顛了下去。”赤龍聽到在誇獎它,高興地叫了一聲。
貴公子繼續道,“剛才多謝你出手相救。鄙人杜俊,這位兄弟如何稱呼啊?”蔣毅鑫也通報了姓名。杜俊又問他要往何處去,聽說是關中七俠鎮,便說什麼也要跟著去。蔣毅鑫隻好帶著他一起趕路。
這邊威武鏢局的三位鏢師在前麵的一棵大樹下發現虯髯大漢。虯髯大漢捂著自己的背部,大叫道,“他跑了,咱們怎麼辦?”三人都看向年長的鏢師,那鏢師仔細查看了地上的馬蹄印,沉思了一會道,“再往北就要出關了,他一定是在故布疑陣。咱們先通知薑夫人!”說著便從馬上的袋子裡取出一隻信鴿,將事情簡單寫了一遍,塞到信鴿上麵的竹筒裡,放飛。四人便又快馬往南追去。
蔣毅鑫帶著杜俊很快便進了河南境內,災情更加嚴重了。官府在各要道派駐官軍把守,禁止災民四處逃散。米價則漲到一鬥六百文錢,蔣毅鑫將崔英豪給的兩千兩銀子全買了米,可是遍地都是災民,又能救得多少人。杜俊也拿出身上的所有銀票,足足有五千兩,也換了米。
到了最後,蔣毅鑫無奈將自己的馬也送了出去。他用手合上馬的眼睛,狠心一刀捅進它的脖子,馬兒慘叫幾聲,當即斃命。蔣毅鑫和杜俊跟著災民也吃了幾口馬肉。
杜俊歎道,“以前聽彆人說人活著有多麼苦,我還不信。看到這些災民,我總算是明白了。”
蔣毅鑫喝了口馬肉湯,沒好氣道,“杜兄弟錦衣玉食的時候,還是要想想天下還有多少人吃不起飯,穿不起衣服呢。”
“唉。”杜俊放下手中的碗,歎道,“蔣兄弟,你知道他們要抓我回去嗎?我是逃婚出來的,我還以為自己很勇敢。看到你這些日子的幫助災民,我才知道啥叫勇敢。”
“杯水車薪。”
蔣毅鑫咽下最後一口湯,往地上一躺,“我睡了,看著點你的馬。”杜俊這匹汗血馬一路在災民眼裡是行動的肉團,這些日子他不得不小心盯著,才沒有被人盜走吃掉。
第二天,兩人剛走出幾裡地,便見前麵有大隊人馬趕來,打著杜字旗號。兩人人馬排開,足足有四十幾好人,中間一兩裝飾華麗的轎子,旁邊還站著一個清秀的婢女。杜俊一見那轎子便大驚道,“蔣兄弟,咱們快走!”說著便催著赤龍便走。
第三天,那對人馬中卻有一人在馬上吹了幾聲口哨,赤龍反倒回來了。杜俊急忙催動赤龍,赤龍卻不聽他的號令。蔣毅鑫乾脆拎著他下了馬。一位管家模樣的人走到轎子麵前,輕聲說了幾句。轎子裡便傳來一個中氣十足的女人的聲音,“俊兒,還不快過來!”
杜俊急忙躲在蔣毅鑫背後,喊道,“娘,你不逼我娶玲瓏,我就跟你回去。”蔣毅鑫見他們是母子,也就不好再插手,勸道,“杜兄弟,我是外人,告辭了。”任憑杜俊如何勸說,他隻是轉身直走。
然而,那對人裡卻又有三人催馬攔住他。蔣毅鑫抱拳道,“幾位兄弟,有何見教啊?”
一人喝道,“你打傷我們威武鏢局的人,輕易就想離開嗎?”蔣毅鑫沉聲道,“我是朝廷的捕頭,他們光天化日搶人,被我教訓了一番。”
“哼!好大的官威。”三人不再答話,掄起武器便向蔣毅鑫攻來。蔣毅鑫不想和他們糾纏,飛起一腳將其中一人踢下馬去,翻身上馬,便要奪路而逃。另外兩人哪裡能讓他逃走,雙方過了幾招。
蔣毅鑫擔心其餘的人都圍上來,連忙使出葵花點穴手,將三人都點住了。那位管家一見他的手法,大驚道,“葵花點穴手!”轎子裡那老婦人沉聲道,“拿下他!”一聽這話,又走了五人。
蔣毅鑫隻得拔出官刀,這五人也不多說話,隻是揮刀攻去。蔣毅鑫被五人圍在中間,硬生生被逼下馬去。借著輕功,勉強看出破綻,才將五人一一點住,早已經是氣喘籲籲。
那轎子的婦人冷笑道,“好手段!”便從轎子飛身揮掌攻向蔣毅鑫,蔣毅鑫急忙揮掌對抗。兩掌相對,蔣毅鑫連退五步,吐出一口鮮血,對方卻紋絲不動。這婦人大概五十幾歲,頭上微微有些發白,卻身形矯健,她負手冷笑道,“你師父是不是姓白?”
蔣毅鑫大驚,心想這人難道就是關中首富杜子俊的老娘薑夫人?!杜俊、杜子俊,一定沒錯!
他沉聲道,“晚輩的師父姓刑,並不是姓白。”他暗暗調整呼吸,提防對方再次攻來。那婦人搖頭道,“還敢嘴硬!”又揮掌攻來。
蔣毅鑫憑著肩膀受了她一掌,抬手一招葵花點穴手點在她的胸前大穴上。薑夫人卻冷笑道,“姓白的人教出來的果然都是廢物!”她揮掌打向蔣毅鑫的心臟,杜子俊急忙在後麵喊道,“娘,手下留情!”
薑夫人這才收回手,右腳尖輕輕踢在蔣毅鑫的下巴,蔣毅鑫倒飛出去,躺在地上喘氣。薑夫人對杜子俊喊道,“俊兒,你過來。”
杜子俊正要過去,突然蔣毅鑫從地上爬了起來,擦去嘴角的鮮血冷笑道,“你這個臭婆娘,說誰是廢物呢。”
“哼!你再說一句,我就要廢了你的武功!”
薑夫人實在沒想到他還能站起來,她轉過身去,負手冷笑。蔣毅鑫卻旁若無人地走了上去,薑夫人猛哼一聲,正要揮掌來攻,突然覺得全身癱軟,杜子俊連忙上前扶住。周圍的人都圍拔刀圍了上來,蔣毅鑫連忙上前將刀抵在薑夫人的脖子上。
薑夫人所中的迷藥自然便是百花軟筋散,蔣毅鑫擔心路上出事,因此特意帶在身上防身。
薑夫人大罵道,“小賊,你居然用毒!”蔣毅鑫得意道,“誰讓你武功比我高。放心,等我安全離開,自然會給你解藥。”杜子俊急忙抱拳道,“蔣兄弟,他是我娘,我替她賠禮了,你快把解藥拿出來。”
薑夫人喝道,“俊兒!不準求他!你們都彆管我,儘管拿住他!”眾人麵麵相覷,都不敢上前。薑夫人也知道自己說的不過是氣話,見眾人都被唬住,隻好閉眼不去看蔣毅鑫。
蔣毅鑫這才鬆了一口氣,他讓杜子俊扶起薑夫人,生氣道,“杜兄弟,你瞞得我好苦。你就是關中首富杜子俊吧?令堂就是大名鼎鼎的薑夫人吧?”杜子俊連忙解釋道,“蔣兄弟,我不是故意瞞你的。還請你拿出解藥,我一定保證你安全離開。”
蔣毅鑫看向薑夫人,薑夫人無奈地點了點頭。蔣毅鑫便從懷中拿出另一個小瓶打開,薑夫人聞了那股惡臭,眼睛一睜,立刻又一掌打向蔣毅鑫。虧得她剛剛恢複功力,蔣毅鑫硬接了這一掌,才沒受內傷,隻是吐了一口血。
杜子俊急忙上去扶住他,蔣毅鑫罵道,“你說話不算話!”薑夫人冷笑道,“我是答應要放你走,但是沒答應要讓你全須全尾的走。”
“你!”
杜子俊跪倒在地,求道,“娘,他是我朋友,你就放他走吧。”薑夫人喝道,“起來!”杜子俊隻得站了起來,薑夫人便命令眾人就地建起營帳。那婢女帶著杜子俊和蔣毅鑫去梳洗。
杜子俊不好意思道,“玲瓏,我……”玲瓏卻搖頭道,“少爺,玲瓏心裡明白。”蔣毅鑫明白了,這女子便是薑夫人要逼杜子俊娶的人。
兩人梳洗完畢,玲瓏領著兩人進了主賬。薑夫人大馬金刀地坐在正坐,玲瓏走過去站在她身邊。杜子俊招呼蔣毅鑫也坐了下去。薑夫人喝了口茶,沉聲道,“你是俊兒的朋友,我饒你不死。明天給你匹馬,送你走。”
這話雖然刺耳,卻是事實。蔣毅鑫無奈道,“夫人果然是信人!”蔣毅鑫見帳篷人裝飾華麗,心想以杜家的財富如果願意賑災,一定能拯救災民,急忙起身抱拳道,“夫人,晚輩有一個不情之請。你們一路走來,也看到了,關東大旱,遍地都是災民。杜家是關中首富,夫人宅心仁厚,如果願意出錢賑災,一定能化解危機。”
薑夫人冷笑道,“彆給我戴高帽。賑災是朝廷的事,我們是商人,擔不起這麼大的責任。”杜子俊卻幫腔道,“娘,咱們就出點錢吧。”
“你知道要花多少銀子嗎?”
薑夫人喝道,“朝廷從國庫裡撥了三百萬兩銀子,還不是打了水漂。這天災加上,誰都救不了。”
蔣毅鑫急道,“可是人命關天,再這樣拖下去,這些人都得死絕了!”
“那就不管我的事了。”
蔣毅鑫想了一會,要想打動薑夫人,一定要有巨大的商業利潤,他咬牙道,“夫人知道一點白嗎?”
玲瓏輕呼了一聲,薑夫人沉聲道,“最近出現的一種胭脂水粉,在市場上很搶手。”
“你給我三百萬兩,我可以給你秘方!”
蔣毅鑫沉聲道,“你比我更清楚一點白的利潤,有了秘方,再憑借你杜家的商鋪,三百萬兩幾年就能賺回來了。”
薑夫人沉思了一會,問道,“你可有成親?”蔣毅鑫急忙搖頭道,“沒有,但是晚輩已經有了心上人。”
“可惜,可惜”。薑夫人擺手道,“你先出去。”蔣毅鑫之後出去等待。薑夫人看向杜子俊,問道,“俊兒,你覺得這個蔣毅鑫怎麼樣?”
杜子俊點頭道,“有勇有謀,古道熱腸。孩兒最近跟他走了一段路,他是真心想為災民做點事。”
“那你覺得這買賣咱們能做嗎?”
“孩兒覺得……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他們都說咱們為富不仁,現在這個時候,咱們出錢賑災,既救了百姓,又讓大家知道咱們銅嶺杜家是行善積德的好人家……”
薑夫人歎道,“好了。你出去跟他說,這件事我答應了。俊兒,娘不逼你娶玲瓏了,這件事交給你來辦,你一定要辦好了,彆讓那些掌櫃的說咱們杜家沒人了!”
杜子俊大聲應道,“娘,你放心!”說完高興地去告訴蔣毅鑫這個消息。
薑夫人看了又氣又歎,玲瓏問道,“夫人,是不讚同少爺的做法嗎?”薑夫人搖頭道,“俊兒心太善,成不了大商人。不過,也因為這片好心,不會惹人忌憚。我跟他爹當年得罪了多少人,等我死了,外人還不知道要如何對付杜家。他這個樣子,將來好歹還能讓杜家延續下去。”
玲瓏似懂非懂,薑夫人握著她的手,不好意思道,“就是對不住你。俊兒沒福,我這個做娘的也沒辦法逼他。”
玲瓏是薑夫人一手養大,本來想著嫁給杜子俊做小妾,哪裡想到杜子俊對她隻有兄妹之情。
玲瓏卻搖頭道,“是玲瓏不好。”
“唉。我看蔣毅鑫這小子也不錯,沒想到他心裡有人了。你放心,老身將來一定為你找一門好親事。”
蔣毅鑫在門外苦等了一會,見杜子俊高興地出來,正要詢問。杜子俊卻先開口道,“我娘答應了。賑災的事,叫給我負責。我立刻傳令下去,讓他們從各地運糧過來。”
“太好了!杜兄弟,我替他們謝謝你了!”
杜子俊吩咐隨性的大夫給幫蔣毅鑫治好了內傷,第二天又將赤龍贈與蔣毅鑫。蔣毅鑫騎著這匹汗血馬,很快便趕回了七俠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