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京的大家族走失了一名孩子,但是因為一些原因他們不願拜托陰陽寮出手,所以找到了的場家。這次的委托地點在信太森林,算是家族對你獨立出任務的考核,如果能順利完成,今後委托人就可以對你單獨指名。”
須元看著七年間個子竄了一大截的少年,仿佛與他據理力爭的孩子尚在昨日,但靜司已經很久都沒有激烈地表露過他情緒了。
家主大人從書房的暗格裡取出一副弓箭,“這是先祖使用過的弓箭,據說是非常強悍的咒具,但近百年來都無人發掘過他的真實用途……你母親用的大弓是這副弓箭的仿品,現在我將這副真品交給你。”
須元近些年已經不太單獨或親自帶隊接任務了,他的健康狀況有些許不樂觀,據說是早年間落下的病根,何況從透子夫人去世之後他的心情也不大好。
而的場家……近年來出任務的死亡率節節攀升,很難不讓靜司想到晴明說的關於咒靈的詛咒。
靜司早有預感的場家並不知道這柄弓箭彆名計都羅睺之箭,也不知道它其中封印了素盞鳴尊的靈魂。
他接過箭,應下了任務,向須久那辭行之後靜司打包好行囊出發,有了被單獨指名的自由就能不向家族報備出去乾更多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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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太森林自奈良時代起就是咒靈聚集之地。
按照後世的邏輯,越是人煙稀少的地方咒靈越少,但是信太森林並不遵循這一守則,根據探訪過森林陰陽師們所言,平常城鎮中少見的自然形態咒靈此處隨處可見。
現世還沒有對咒靈的種類進行完全的分類,所謂“自然形態的咒靈”,可能就所屬於特級假象咒靈,更通俗一點來說,就是普通人以為的山精海怪。
一路上他遇上了挺多小咒靈,但是沒什麼威脅,靜司也樂得放著不理。
委托人給了可以找到那個孩子的球形咒具,如果感受到那個孩子的咒力,這顆小球就會發光,距離越近亮度越高。
咒具一直指引著靜司往森林的深處前進,越往森林深處陽光帶給靜司的輔助就越小,直到深入森林中央地帶,遮天蔽日的枝葉已經讓人完全失去了方位感和時間感。
靜司很好奇這個小朋友是怎麼一路走到森林深處的,這個路迷得挺有水平。
一直發光發熱的咒具突然啪地一下熄滅了,靜司都不用屏息感受具體方位,因為在滅燈的同一時刻他就感受到一股濃烈的咒力。
往那個方位疾行百米,靜司要找的小孩就被散發鬼麵長角獨臂的咒靈抓在手上!
靜司抬手抽箭彎弓,還是這種作戰方式更符合他的心意,好幾年沒正經碰弓,剛開始上手他卻沒有半點生疏,流利地射出兩箭讓咒靈放手小孩後,靜司果斷拋出一張符紙,結印,這些年他一直在研究這方麵的東西,他有信心比曾經的自己更加精益。
“臨兵鬥者皆陣列在前!”
原本躁狂的咒靈一下被定住了,隨著靜司的手勢向外擴展咒靈的軀體也逐漸膨脹,最後如同氣球“碰”地爆炸。
靜司及時將小孩掠走,以防一些斷肢殘塊濺到他。
委托裡說了是家族旁係的“幼子”,靜司直接默認是七八歲的孩子,但摟在懷裡才發現他同自己好像是差不多年紀。靜司簡要表露了自己的來意,想帶少年離開信太森林。
“你叫什麼名字?”
少年撫了一把胸口穩定心緒:“晴明,安倍晴明。”
靜司知道自己認人的能力向來不好,但還是差點被這個名字嗆到口水。
他們原來這麼早就見過麵?!
成年後晴明狡黠的狐狸笑容和麵前少年清澈的麵容逐漸重合,靜司想起那個結局無奈的愛情故事,試探著問:“你來找……你母親?”
少年詫異對方為什麼會知道這點,他是瞞著所有人離家出走的,他便扭地回答了靜司:“聽說信太森林深處有一座稻荷神社……我想去看看。”
傳說中白狐葛葉就是稻荷神社的神使。
晴明不知道從哪裡得到的信息,指路這間神社位於森林最深處,在靜司的保駕護航下,他們二人結伴,果然看到了一列紅色鳥居。
稻荷神是保佑農耕的神明,雖然在這片土地上神跡隱匿、咒靈猖獗,但是對神明的信仰並沒有絲毫削減。
進入鳥居之後靜司就沒有再陪同晴明了,人家懷念母親他也不好意思跟著。
說起來稻荷神是須佐之男與大山津見(山神)的孩子,而葛葉又是因稻荷神信仰誕生的咒靈,這麼看來靜司和晴明之間好像有隔了不知道多少輩份的姻親關係。
靜司閒逛到神社正殿的時候發現台階上懶洋洋趴著一隻小狐狸,純粹的白色的皮毛絲絨般順滑,任是他再眼拙也看出來了,這不就是小時候的雪姬嗎!
剛從正殿出來的晴明正和靜司迎麵碰上,少年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示意對方不要打擾了小狐狸的午休時光。
毫無戒備的小狐狸甚至在此時翻身打了個哈欠繼續睡,憨態可鞠。
靜司失笑,正要揶揄兩句,抬眼就看到晴明對著小狐狸眼眸中滿是柔情。
離開神社的時候靜司沒忍住問:“你好像很喜歡那隻小狐狸啊,為什麼不帶走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