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管阿稞家借的小船因為離商船有些距離,所以仍舊健在。畢竟不是所有人都有燕奕歌這樣的好身手,能夠在這麼遠的距離飛身上船。
燕奕歌沒有理會船上其餘人,直接帶著自己和巫沉凝就落在了漁船上,還順帶將巫沉凝塞到了船艙裡。
她傷得很重。不需要自己告訴自己她氣息微弱,易淮也看得出來。
易淮要弄點水給她清理一下被血汙黏在一起、粘在臉上的頭發,才彎腰,燕奕歌就握住了他的手:“我來。”
一是海水冰涼,二是他見不得自己“服侍”人。
易淮稍頓,心道第二個原因他不也是一樣的嗎?
不過他到底還是把位置讓給了燕奕歌。
畢竟燕奕歌能比他多說出一個理由。
燕奕歌先是一掌渾厚的內力拍出,直接借著海水的力將他們的船推走——無論往哪個方向,先離開才是重點。
不是他掌漿,就難免有些搖晃,所以在蹲下丨身子舀水時,燕奕歌還順便攔住了自己,免得自己受驚。
巫沉凝生得好看,不是那種驚豔又或者濃艷的美,而是靈動的,是十分可愛的長相。
她有一雙很漂亮的大眼睛,臉頰連帶著鼻梁有一片並不密集的淺色雀斑,更添俏皮。
但她現在臉色蒼白,看著都明顯消瘦了許多,一雙眼睛要睜不睜,虛弱至極,眸中也沒有太多光彩。
一身衣裙也看不出原來的色彩,全是血汙。
燕奕歌身上帶了護心丸,還是巫沉凝給他煉製的。
他給她喂了一顆,易淮幫手把巫沉凝扶起來,撐住巫沉凝的身體,燕奕歌便將手抵在巫沉凝的背後,用內力先護住了她的心脈。
巫沉凝晃了晃身形,神思也終於凝聚起來。
她猝不及防看見自己麵前戴著那似笑似哭的素白麵具的易淮,毫不猶豫就偏過頭,將身體裡剛剛催發出來的那口淤血吐在了旁邊,沒弄在易淮身上一點。
易淮望著她,神色有些複雜。
她還記得他有潔癖。
巫沉凝咳了幾聲,燕奕歌沒有要給她拍背順氣的意思,他站起身彎著腰走到了自己身邊,和自己對望了一眼。
巫沉凝緩了一大口氣,嗓子卻還是乾啞的:“……水。”
易淮攤手:“你隻能自己去船邊撈海水喝。”
有總比沒有好,巫沉凝已經幾日未進水了,是不是海水她真不在意。
等到她捧了好幾次海水喝過後,她就翻過身,躺倒在船上,大半發絲浸泡在海水裡,留下淺色的血跡,又徹底被大海吞沒。
巫沉凝仰頭看著天上微弱的日光,被刺得眼睛疼,卻不願意眯眼去看,甚至勾起了唇,嘶啞地笑起來:“哈哈哈哈……”
易淮瞥她,燕奕歌已經去執槳劃船,沒人打斷她比哭還難聽的笑聲。
“……我真沒想到。”
她笑了會兒,眼尾已經噙了些水光
,她喃喃:“我還能活著出來。”
易淮有很多問題想要問她,但看著她這模樣時,最終隻是問:“你傷怎麼樣?”
巫沉凝動動眼睫,勉力偏頭去看易淮:“暫時走不了了。”
燕奕歌淡淡:“那等你養好傷了我再帶你去報仇。”
巫沉凝剛要應下,又覺得不對,她稍頓,看看立在船頭劃槳的燕奕歌,眸中滿是困惑:“……兄長?”
她茫然:“我是出現幻覺了,還是我其實在做夢?怎麼有兩個兄長?”
易淮和燕奕歌同時挑了下眉。
戴著麵具,巫沉凝都認出來了啊。
易淮低歎了口氣,摘下了自己的麵具。
巫沉凝望著他,又看著燕奕歌也摘下了麵具。
巫沉凝:“????”
她遲疑:“兄長…是雙生子?”
老實說,要說易淮和燕奕歌最不想被誤會是什麼關係,那就一定是雙胞胎了。
所以易淮搖頭:“不是。”
巫沉凝深沉地眨了下眼:“兄長去機關道禁閣借了書,把傀儡術修到了這種境地?”
易淮:“……”
燕奕歌涼涼:“我真是該謝謝你沒說偷啊。”
巫沉凝有點無辜:“不然還有什麼可能啊?”
“你就不覺得我們是一個人嗎?”
巫沉凝沉默了。
她勉強背過手去撈了一把海水撲在自己臉上,冰涼濕鹹的味道瞬間就叫她清醒了幾分。
巫沉凝再看看易淮和燕奕歌,誠懇道:“我是覺得像的,但……”
這怎麼可能呢?!
易淮語氣也很誠懇:“你現在感覺你如何?心理承受能力在什麼程度?”
巫沉凝沒太明白,但隱隱感覺易淮可能要與自己說什麼大事了,所以她斟酌了下:“你讓我再緩緩。”
易淮嗯了聲,又說:“其實你不知道更好。”
巫沉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