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淮他們到岸邊時,萬生煙和江黎初已經到了。
萬生煙還帶人簡單封鎖了一下海岸線。
見到滿身血汙的巫沉凝,江黎初難免哽咽,哪怕她的臉被幕籬的黑紗擋了,也能從聲音中猜到她隻怕是滿臉淚痕。
畢竟她是真的泣不成聲地喊了聲師父,然後撲通一聲跪在了巫沉凝麵前,弄得還在扒拉自己剛剛從海裡撈出來的頭發的巫沉凝直接停住了自己的動作。
“……”
巫沉凝默默放下自己還在和頭發纏鬥的爪子,輕咳了聲:“咳,快起來吧。”
她這會兒已經好多了,畢竟“萬木春”的內力不是擺設,她是沒上高手榜,可這天底下要說將萬木春修煉到極致的人,隻有她;要說醫術第一,也隻有她。
江黎初還沒說什麼,巫沉凝又嘀咕了句:“我也還沒死呢。”
江黎初的眼淚登時就被她卡在了那兒,萬生煙也默了默。
易淮則是彎彎眼,在心裡與自己說:“看樣子公測版她的人設是一點沒改了。”
不過也就是這一句,讓江黎初哭不出來了,在萬生煙的攙扶下站起來。
萬生煙還安排了馬車,兩輛。
她騎馬,所以自然是易淮和自己一輛,巫沉凝和江黎初一輛。她們師徒肯定也有很多話要說。
上了馬車後,易淮就直接摘了麵具,靠在了自己懷裡,然後打了個哈欠閉上眼睛。
燕奕歌甚至還貼心地替他解了發帶,再調整了一下他的姿勢,讓他能睡得舒服些。
易淮這身體就算有自己的遊戲賬號輸送內力走了兩個周天後到現在也隻咳了兩次,但不代表就和正常人一樣了。
他精神頭還是差的,經過剛才那一番折騰,這會兒是真的疲憊,所以一靠進自己懷裡,安定下來後,呼吸就綿長了起來。
燕奕歌看著自己,溫柔地給自己理了理發絲,隨後微微掀起麵具,在自己的額角上印下了一個滾燙的吻,再貼著那塊白皙細嫩的地方摩挲了會兒,才在易淮好像有點察覺,微皺著眉偏偏頭,把半邊臉埋進了他的頸窩裡時,克製地收了小動作。
燕奕歌單臂攬住易淮,另一隻手則是扣住了易淮的手背,指縫交錯,他沒用多大的力,但以他的力氣來說,這點力就牢牢扣緊了易淮。
隻能說真的正如易淮所言,他這個掌控欲,對自己都毫不留情,實在是有些嚇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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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漁船的事,自然也有萬生煙安排。
他們到了天樞院時,一向眠淺的易淮也不知道是實在太累了,還是因為在自己懷裡睡得過於安心,反正沒有醒來。
燕奕歌就幫他把麵具扣上,自己也戴好了麵具,抱著他從馬車上下來。
萬生煙和江黎初這幾日也算是見怪不怪了,巫沉凝戴著江黎初給她準備的幕籬,看著這一幕,人又默了默。
但燕奕歌抱著易淮,是看都沒有看她們一眼,就徑直進入了天樞院
內。
易淮這一覺小小睡了兩個時辰才醒來。
醒來時,他就把整張臉埋進了自己懷裡,汲取著熟悉卻又有些不同的氣息,安心地喟歎:“做了個噩夢。()”
燕奕歌撫著他的後腦勺,聞言皺起了眉:什麼噩夢?()”
知道自己在想什麼,易淮不由覺得好笑:“你不問我還不覺得,你一問……他們說得對,我確實是個容易多想的性格。”
燕奕歌一聽見自己做噩夢了,想的就是是不是和他跟巫沉凝說了遊戲的事有關。
譬如說遭到了什麼警告。
燕奕歌見自己這個反應,便知曉不是他想的那樣了。
所以他把人抱起來一點,讓易淮的肩膀和他的肩膀相抵,腦袋微微抵在他的脖頸上:“那你夢見了什麼?”
“……夢見易寧了。”
易淮任由他動作,額角靠在燕奕歌的頸側,感覺到那一處的熱源。即便是遊戲賬號這具身體,脖子也是脆弱的,薄薄的皮肉底下藏著頸骨,有點硌。
燕奕歌聽到這個名字,便微垂了眼簾,沒有說話。
易淮耷拉著眼皮,看著好似還沒睡醒,嗓音裡也帶著惺忪微沙:“其實也不能完全說是噩夢。”
其實記憶裡的堂妹已經很模糊了。
易淮自認自己不算是個重情誼的人,他的心和血都是半冷的,不然他也不會毫不留情麵地對那些親戚動手。
他跟現實世界裡唯一的好友的關係也是若即若離的,原因在他。
他不是一個喜歡回憶過去的人。
也許是因為他知道這樣會叫自己難過,也許隻是因為他的心總是要比常人要冷硬一些的。
但……
易淮總是會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似乎比自己想象得還要在乎一些。
明白自己的意思,燕奕歌動了動手,寬大的手掌穿過易淮的發絲,貼上易淮的腦袋,將易淮的後腦既是托在了自己掌心裡,也是控製在了自己手中。
易淮被他摩挲得頭皮發麻,脊柱的神經也隱隱散發著異樣感,像是在被一隻小小的螞蟻胡亂爬著啃咬,欲要掙破他的身體而出。
易淮人就坐在燕奕歌懷裡——他睡覺時,燕奕歌沒把他放床上,就抱著他坐在軟榻上,也沒做什麼,隻是單純盯著自己睡覺。
畢竟自己這張臉實在卓越,就這麼看著都看不膩。
“……乾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