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理驚訝的話音蓋過了他。
她猛然朝對方所在的方向扭過頭,將信將疑,頭一次真正忽視那團張揚的蒼青色,與白發少年對視,仔細去看對方那雙特殊的眼睛。
“五條悟”的人物輪廓此時逐漸於她眼中變得清晰。
“差不多吧,這雙眼睛能看到最細微的咒力操作。”
五條悟把墨鏡整個摘下來,夾在兩指之間,然後讓墨鏡因為引力停滯在空中,“解釋起來好麻煩,不過說到底,所有東西都可以被分解成更加微小的個體,你就是強行破壞了其中最根本層級的鏈接,然後抽走了什麼東西……對吧?”
正確。
雖然並非與她的視野完全一致,但是對方確實說出了其中十分本質的東西。
他能理解?
他能……看見?
真理忍不住湊上前,兩手並用連連比劃。
“那你覺得那個……如何?”
“啊?這什麼啊,好好笑!”
“還有這個呢?”
“哦……這不就是那什麼嘛。”
“對吧!我也覺得……”
兩個問題兒童湊在一起說著旁人難以聽懂的對話,一時間聊得興起。
兩人旁若無人,交頭接耳,連說帶比劃,說到最後,真理當場改換了對同學的稱呼,大有要將人引為知己的意思。
“早知道幾年前遇見你就應該留個聯係方式的!”
她大為扼腕。
“他們兩今年幾歲?如果不超過五歲,那我覺得這場麵看起來還挺可愛的。”
家入硝子懶散地靠在一邊,涼涼地吐槽,“這是什麼小學生對話,夏油,你聽得懂嗎?”
夏油傑神色複雜。
他隔了一會才回話:“這樣挺好的。真理因為能力原因,很少能有這樣和人溝通的機會。”
答非所問。
家入硝子懶得理他,隻是小學生組合看得她忽然有點想抽煙,於是難得主動舉起手。
“夜蛾老師——既然都結束了,我們可以走了嗎?”
早已看不下去的夜蛾沒好氣地擺手。
都走都走,學生都是討債鬼,這一屆的幾個比尋常學生更甚!
他織了月餘的咒骸,就這麼一會功夫就給他們都玩報廢了。
“今天就到這裡,明天開始早上準時到教室上課,聽到沒有!”
他抱著損壞的咒骸轉身離開,背影在一眾一瘸一拐的咒骸的擁簇下顯得有些悲涼。
使他生氣的小討債鬼們並不怎麼能體會夜蛾心中的複雜情緒。
第一天的授課草草結束,剩下的時間還很充裕,家入硝子說要去抽根煙,剩下三人就在吸煙室外頭等她一起出來吃飯。
一年級一共才四個人,因為人少,同進同出反而變得十分理所當然。
五條悟等了一會便有些不耐煩,說是要找個自動販賣機買飲料,話音未落人就已經大步衝了出去。他一邊走還一邊回頭揮手,嘴裡喊:
“要給你們也帶一瓶嗎——”
然後根本也不等兩人回答,又自顧自地扭過頭,身影一閃就消失在了建築的轉角處。
夏油傑對此有些無語:“他到底有沒有打算給我們帶?”
“應該是會帶的吧。”
真理合理推測,“不過估計是按照他的口味選了,我看他之前一直喝芬達。”
還都是比較甜的果味。
她難得眼角眉梢都帶著笑意,從剛剛起就一直心情大好,一路上嘴角的彎起就沒掉下來過。
夏油傑忍不住側目:“這麼高興嗎?”
“是呀。”真理誠實地點頭。
這實在是一種難以形容的感覺。
有人知道她在做什麼。
有人能理解她的世界。
儘管並不完全……但對方確實在與她交流。
這是真實的嗎?這不會是夢吧?
不。應該不會。
這種夢她好久之前就已經不再做了。
“雖然我之前一直覺得咒術師的很多製度,聽起來都不怎麼合理,那個總監部也很讓人討厭……”
真理不由自主地又露出笑容來,“但是,傑,我現在覺得來咒術高專真好。”
“……是啊。”
夏油傑沉默片刻,而後緩慢地說,“我也這麼認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