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入硝子被“從天而降”的咒靈兜頭砸中的時候,差點以為是京都校在比賽中輸得太慘終於發瘋,於是打算要拿她這個後勤人員開刀,給她那三位同級生一個下馬威。
不過這種想法隻在腦中一閃而逝,她很快就反應過來。
——天上落下來的兩隻咒靈,她都是見過的。
等到虹龍從鬃毛中抖落出一個眼熟的京都校學生,另一隻咒靈則“嘔嘔”了兩聲,“吐”出了半死不活的另一個,家入硝子便徹底理解了眼下的情況。
她長歎口氣,喊住身邊如臨大敵準備呼喚支援的輔助監督,卷起袖子,反轉術式已然施放,咒力凝聚在掌中泛起熒綠色的光。
“彆愣著,快幫我把他們兩都抬到平整的地方!”
家入硝子一邊將手掌按壓在其中一名學生仍在流血的傷處附近,一邊頭也不抬地指揮輔助監督,“然後去準備輸血道具,對了,我的行李裡麵有工具箱,那個也幫忙拿過來!”
雖然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讓她的好同學們仍滯留在賽場上,隻選擇用咒靈給她送來了兩份“加班任務”。
但既然人被送到她手上時還有一口氣,那她就不允許他們輕易“咽氣”。
把人從三途川邊拉回來。
這是家入硝子最常做的,也是她一定要做的。
等到真理一路小跑竄進京都校的醫務室時,反轉術式持有者已經結束工作,正悠閒地坐在辦公桌配套的轉椅上,翹著腿翻看一本醫學雜誌。
見她一頭闖入,家入硝子轉動了一下椅子,保持懶懶散散的舒服姿勢沒動彈。
“你們那邊結束了?所以突然送過來兩個傷員是怎麼回事?”
她說著說著,忽然察覺出不對勁。家入硝子放下雜誌,站起身朝真理身後望了一眼,“……咦,怎麼隻有真理你一個人?”
“我們遇上一隻吞了特級咒物的咒靈,傑和悟因為這事被京都校的老爺爺抓走詢問了。”
真理儘量簡短地將事情經過向家入硝子說明,“這兩位京都校的同學傷得太重,隻好先送到硝子你這邊來。”
她一邊解釋,一邊看向一旁並排放置的幾張病床。
京都校的兩位傷員此時神色安穩地各占一張床位,兩人雙眼緊閉,身上各處包著繃帶,看上去雖然不能說很好,但至少已經沒有性命之憂。
“緊急的部分我都治療過了。”
家入硝子攤攤手,“剩下的小傷沒必要浪費我的咒力,咒術師的體質和常人有彆,小口子自己舔舔都能痊愈。”
“……咒術師的體質哦。真好。”
真理忍不住鼓起臉頰,說出的話酸溜溜的。
咒術師的體質真是個好東西,能跑能跳能打,恢複力超強,平常甚至都不會生病!
真好啊,她也好想擁有。
“彆羨慕了。”
家入硝子伸手戳戳她鼓起的麵頰,“真理你是特殊情況嘛,這東西
羨慕不來。你不是還經常說咒術師都容易變成肌肉猩猩?你也不想變成猩猩吧?”
“當然不想。”
真理想也不想地回答。她偏頭思考片刻,又從新的角度說服了自己,“你說得也對,我這樣才是正常的……笨蛋才不會感冒,所以咒術師都是笨蛋。”
她得出能讓自己點頭認同的結論,便將對咒術師體質的羨慕丟到一邊,走至病床邊仔細查看兩位傷員的狀態。見床上兩人一時半會都沒有要“識趣地”蘇醒的意思,真理轉過頭,將期待的目光投向家入硝子。
家入硝子會意上前,一個帶著反轉術式的手刀劈在其中一個京都校學生的腦門上。
京都校學生發出一聲呻//吟,終於悠悠轉醒。
天野海鬥感覺自己好像做了一個漫長的夢。
在夢裡,他和三年級的前輩受到咒靈攻擊,前輩被咒靈束縛,而他則負隅頑抗,傷得更重一些,倒在地上無法動彈。
在那一瞬間,他意識到自己或許就將要死在這裡。
像個笑話一樣死在一場“友誼賽”中,被那古怪的咒靈奪去性命。在他的葬禮上,人們甚至無法用上“殉職”一詞。
就在他感到不甘,拚儘力氣掙紮想要做最後一搏時,咒靈的吼叫聲忽然變化,原本籠罩在他周身的重壓與鮮明惡意散去,雜亂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有人朝他跑來,將他扶起。
天野海鬥勉強抬起頭。
在他已然模糊不清的視線中,那扶住他的人看起來異常熟悉。
黑發的女孩扶住他的手臂,麵露關切,就這樣專注而又緊張地注視著他……
……
真理和緩緩蘇醒的京都校學生麵麵相覷。
對方在睜開眼睛之後,就一直神色恍惚,麵帶迷茫,眼中久久聚不起焦距,一副人雖然醒了,魂尚在天外的模樣。
她伸手在對方麵前晃晃,京都校學生眨了一下眼睛,仍然呆呆愣愣。
“硝子,他好像傻掉了。”
真理睜大眼睛,震驚地向家入硝子彙報,“是腦震蕩沒有治好嗎?……該不會是被你剛剛那一下劈出事了吧?”
“你這是在質疑我的治療水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