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入硝子挑起眉毛,雙手抱胸。
大概是因為和幾個同級生一起混久了,在涉及自己的專業領域問題時,她態度囂張得隱隱仿佛一個五條悟二號。
反轉術式持有者湊上前去又多看了兩眼,篤定地給出判斷:
“我看看……嗯,沒什麼事,他就是失血有點多,腦子一時半會沒轉過來。”
像是要證明醫生的判斷不會出錯一般,她們麵前的京都校學生忽然低頭捧住腦袋,發出低低的抽氣聲。
再抬起頭時,他眼神已經變得清明許多,麵上的神色也生動起來。
“你終於清醒啦?”
真理欣慰地上前,在對方床邊坐下,“頭還會痛嗎?彆擔心,硝子已經把你治好了。對了
這位同學,可以問你幾個……”關於那隻咒靈的問題嗎?
她的話說到一半,就不得不被迫中斷。
麵前的京都校男生在看清她的瞬間,幾乎像是身下有刺一樣“咻”地竄了起來。
“你、你、你——”
對方舌頭打結,靈魂大震,頭頂再度冒出蘑菇——直到這時候,真理才終於認出對方就是昨天好心說可以帶他們觀光的那個短發男生。
真理:“……?”
她麵露疑惑:“我怎麼了?”
“你、你是東京校的那個……”
男生的聲音越說越小,最後幾近無聲。
他在兩個女生的注視下無聲地漲紅了臉,僵持了片刻,他又用與蹦起時相同的速度飛快坐回病床上,深吸一口氣清清嗓子強作鎮定。
憋了半天,京都校男生終於憋出一句:“……沒什麼。沒事。你、你、我的意思是你挺好的。”
“……我是挺好的……?”
真理迷茫之色更重,隻覺得對方現在看起來就像是根木樁,上麵結出大大小小的蘑菇,竟然還五彩斑斕,看著就感覺……好像不是什麼正經蘑菇。
她搖搖頭甩掉這種奇怪的感覺,也懶得探究這京都校的同學到底是被咒靈砸壞了腦子,還是本身就思維奇特。
拋掉原本準備好的開場白,真理索性直截了當地發問,把自己在意的問題直接丟給對方。
“同學,你還記得自己受傷倒下之前的事情嗎?”
她向前傾身,直入主題,“那隻咒靈是怎麼出現的,當時情況如何,這方麵的事情你都還有印象嗎?”
京都校男生被她逼得後仰,在她的連聲詢問之下微微一愣。
似乎是被她的急迫感染,對方也努力正了正麵色,皺起眉托腮回憶片刻,組織好語言才開口。
他並未直接回答真理的幾個問題,而是從京都校那邊的行動開始說起。
“我們最開始的計劃是分成兩隊行動,搜索場地中的咒靈和咒物。”
男生的敘述簡單易懂,意外地很有條理,“但開場沒多久就遇到你……呃,之後還有六眼和咒靈操術。”
說到這裡,他有點尷尬地摸摸鼻子,抬頭看了真理一眼。
對方明明已經提醒過他們,是他們自己不願意避開另尋他路。
最後他們直接撞上了一路大肆破壞,像是要把地皮都翻一遍的兩個東京校男生,隊伍直接被衝散,他和另一位三年級的前輩結了個伴,懷著碰碰運氣的心態,兩人繼續在林地中搜索。
結果就撞上了那個不知從哪兒鑽出來的咒靈。
剛遇見咒靈時,兩人還一陣興奮。但還沒等他和前輩出手祓除,咒靈就突然暴起,實力節節攀升,把他們打了個措手不及。
兩人陰溝裡翻船,差點把小命都交代了。
京都校男生說著,又扭過頭去看另一張病床上還在昏迷之中的三年級咒術師。
“……不管怎麼說,這次多謝你們。”
他再次轉過頭來,看向真理和硝子的神色變得無比鄭重,竟然就這麼乾脆利落地朝她們低下頭,把腦門嗑在床板上,“算我欠你們一條命……還有前輩,多謝你們救了他。”
家入硝子擺擺手不說話,隻是唇邊露出笑容,顯而易見心情不錯。
真理則在聽了對方的敘述之後一直若有所思。
“一條命太多了。或許你也沒有欠得那麼多。”
她在腦中整理好思路,伸手扶起對方,然後慢吞吞地開口,“你說那隻咒靈是突然冒出來的,在那之前你們都完全沒有察覺是嗎?”
“沒錯。”
京都校男生再度皺眉,語氣中透出幾分困惑,“前輩的術式可以做偵察用,本來我們已經死心,還以為所有咒靈都被你們給祓除乾淨了。”
“嗯……應該是這樣沒錯的。”
真理頗有點惆悵地歎出一口氣,低下頭來自言自語,“但凡這隻咒靈最開始就在我的感知範圍內,它都不應該還能活到吞下咒物的那個時候才對。”
“所以……到底是誰在我清場之後,又將它放進來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