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會支持還幽王清白,甚至還會想方設法為殷懷璽續命,重用殷懷璽。
幽王一事,皇帝已經不相信朝臣了,他隻會相信,能給他帶來利益的臣子,而殷懷璽就是那個能給他帶來利益的人。
此言一出,場中有人老神在在,事不關已,有人幸災樂禍,看熱鬨,也有人聞之而色變,當場就發起抖來。
虞宗慎一指了窗外:“最近京裡頭有關殷懷璽的傳言,想必你們都聽說過了,京裡頭的風向,往往代表天下的風向,殷懷璽勢如中天,有百姓保駕護航,三司會審勢必要查個水落石出,屆時皇上順意民意,是仁德大義之舉,你們若是百般阻撓,就是不忠不義,罔顧綱常,失德之人,不配掌權。”
流言就是一把尖刀,可笑的是,這把刀已經架到脖子上了,這些人還猶未察覺,多年來的爭權奪利,已經腐蝕了他們的良知,以及頭腦。
區區賤民又如何能放在眼裡?
殊不知,水可載舟,亦可覆舟,現如今一切都晚了。
底下有人事不關已,也有人麵色巨變。
也終於明白了,今兒夏閣老請他們過來議事,不是真的議事,議的是他們的項上人頭。
夏言生輕瞌了眼目,半晌才道:“該舍棄的,還是早做了斷,把當年北地的人事,都處理乾淨了,幽王要平反,也要快刀斬亂麻,平乾淨了,隻有這事過了,咱們項上人頭,才能保得住,”說到這裡,他微微一歎:“造了的孽的,也自己想辦法,想不出辦法,就自己奉人頭,我會想辦法保住你們九族性命。”
淡淡的一句話隻表達了一個意思,能活的就活,不能活的就死。
不甘去死的人,就死九族。
甘心死的,隻死一人。
但是,這世間哪有人會心甘情願的去送死呢?
虞宗慎端起茶杯,低頭喝茶:“看看寧遠侯現在的下場,你們真以為,這一切不在殷懷璽的算計之內?你們難道真以為,殷懷璽會傻傻的搞不清仇人是誰,對付的隻有長興侯?”
“當初他才十二歲,就已經能搞得你們一個個大失方寸,想出了迫害皇族這一昏招,如今安穩了幾年,就以為能高枕無憂?”
場中靜得落針可聞!
虞宗慎淡淡道:“你們要想清楚,之前你們借了殷懷璽的刀排除異己,你們是刀俎,但是這把刀,是借來的,殷懷璽才是這把刀的主人,換而言之,在殷懷璽進京的那一天起,他為成俎,你們為人肉,這是不爭的事實。”
場中依然一片死寂——
沒有死到臨頭,這世間又有誰能甘心去死呢?
虞宗慎繼續道:“最好的獵人,往往都是以獵物的形象,出現在獵人眼裡,從殷懷璽進京的那一刻起,他就是偽裝成獵物的完美獵人,殺與被殺已然定論。”
殷懷璽不光有刀,他還是一個精通圍獵的獵人。
便在這時,門外傳來敲門的聲音:“老太爺,宮裡來人了,說是皇上宣您進宮。”
夏言生睜了眼睛:“山東的仗還沒打完,皇上已經迫不及待地要恩賞殷懷璽,想來三司會審不日也該定論了。”
說完了,他顫巍著蒼老的身子起身。
這一句話,是在提醒一些人,已經死到臨頭了。
不想死,也該去死了。
夏言生一邊抖索著身子往門外走,一邊歎:“人老囉,到底比不上年輕人厲害,一張字條,就在決定朝臣生死,操控朝中大局,這哪裡是惡狼,分明是一條,”他深吸了一口氣,慢悠悠地籲出來:“惡龍!”
最後兩個字,他說得又輕又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