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們三人,則回到貨船上打個鋪睡覺,明天順船回夔門。
回到船上後,李大錘終於忍不住調侃起來,得瑟道:“他娘的,太長威風了,我兄弟居然被人修廟立像封神了,以後咱就有個活神仙兄弟了,這要是傳說出去,那得多威風啊!”
“憑一身神通消鬼禍滅人頭甕救萬民,這可是傳奇般的事跡,天大的功德啊,要是前朝,肯定得受皇帝老兒召見,賞金錠子一百,銀子萬兩,良田千畝,美人一百。”
李大錘說到錢和女人,笑得那個美。
我則瞟了他一眼,說:“兄弟啊,你就彆笑話弟
弟了。活人稱神都得倒黴,叫一聲都倒黴三四天,要是立廟封神,更是受不得。以後喝口水都會塞牙縫。”
我說得認真,李大錘卻是自娛自樂,不理會這套。
貨船已經躺滿了傷員,我們三人隻能將就一下,找一個旮旯角落躺下。
自打回到船上後,張漢卿就一言不發,坐在一旁抽著悶煙。
三人之中,就李大錘神經大條,還能傻笑兮兮的,我跟他調侃了幾句後,也沒心情說話了,在漢卿身旁坐下,沉默了一會,說:“二哥,對不起,我沒能保護好小姍。”
自打拜把子以來,我就沒叫過他一聲二哥。
他拍了拍我的肩,遞給我一張煙紙,和一搓煙絲,說:“卷煙抽完了,這是彪哥給我的土炮,勁頭很大,償償。”
我沾了點口水,卷起一極土煙抽了起來,是挺帶勁的。
兩人肩靠肩的抽了一會煙,又喝了一會悶酒,他問道:“問你個問題,救回小姍之後呢?打算跟我們回奉天麼?以你的本事,讓爹安排個美差給你當不難,但從此
以後,你得和這些神神鬼鬼劃清界線,我不希望以後你們的生活裡充斥著這些。”
說到這,他看著我,說:“我隻想看見小姍能活得好好的。”
“我…”
這個問題很難回答,有句話叫做人在江湖身不由已。
為什麼會身不由已?我不信天上有神仙,卻深信這世上有因果。冥冥之中,有些東西你觸犯到了,結了因果,想逃也逃不掉。
比如我的神仙命劫,什麼時辰生下來、什麼命格,將來擁有什麼樣的命運,那都不是爹娘定的,也不是我定的,可偏偏就是這個時辰生下來,與老天爺結了因果,活該要去渡十六之年的七月命劫。
生辰八字如此,我又招誰惹誰了?想躲,但能躲得過去麼?一路來所發生的一切,都不是我想要發生的,就像冥冥中有隻手有安排著這切。
想找高人鎮命?沒門!我千方百計想躲過這一劫,非但沒躲過卻,反倒越躲越深,劫數超大。
最後連小姍也牽連下去了。
我命數如此,天知道渡過了這一命劫後,後麵還
有什麼運道不好的事情等著?此刻腦子裡浮現起四爺曾經的警告。
李大錘的爹就是最好的例子,甚至,我覺得四爺的師兄‘馬二爺’也是因此觸了黴頭。
馬二爺?此刻腦子裡蹦出了那條妖龍曾對我說過的話,它說我姓馬…
這都是因果,如果命好,誰會乾我們這行當?
是龍就該升天,是狗就該趴著。
腦子裡轉過無數的念頭,最後長吐一口煙,說:“先把小姍救出來再說吧,有可能這一次,我會有去無…”
話還沒說完,張漢卿就伸出手來捂住我的嘴,說:“不吉利的話彆說,都還沒下水跟那些玩意鬥過,怎麼就知道必死無疑?”
說到這,他認真地看著我,說:“你要是死了,救回小姍還有意義嗎?”
我一時啞言,片刻後,說道:“那就讓她把我那份也活好。”
我們兩們又陷入了沉默,最後在不知不覺中睡去。
一覺醒來時,已是第二天早上五點半,被貨船的
汽笛聲給吵醒的。
彪哥拄著拐杖下來通吃我們上去吃早飯,準備開船去磁器口了。
因為晚上不能行船,有百餘人因為傷勢過重,早上已死到冰涼了。
將這百餘具屍體抬下船後,貨船啟航了。
我站在船尾上看著身後漸遠的小鎮,心中有無限感慨,來的時候嗑嗑碰碰,本以為能找到一路老仙家給我鎮命,沒想到現在卻狼狽而回。
最後我緊握著拳頭,對自己說道:“人不自強天必滅,我不需要誰來幫我鎮命!”
我命由我不由天,天真要滅我,不拚一把怎知道活不成?
至於小姍,閻王爺若敢收去,我定殺上閻羅十殿要人。
四個小時匆匆而過,眨眼就到了夔門。
夔門鬼域在白帝廟的右則水域,貨船在白帝廟左側停靠。
隨後船上傳來彪哥的一聲吆喝:“小爺,白帝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