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花
“走,上二樓找個好位子聽戲文。”四爺說。
我們兩師兄就像個小跟班似的,在後麵跟著走。
二樓也快滿了,繞了一圈找到一張空桌。
“他娘的,這的生意也太好了。可算讓老子逮到張空的。”李大錘正想坐下去時,卻被四爺拉了起來。
“四爺,您拉我乾啥?”李大錘莫名奇妙地問道。
四爺瞄了一眼茶桌上擺著的那杯茶,說:“這有人,剛離開了,一會就回來。”
李大錘不乾了,哪有讓人占著茅坑不拉尿之理。
我輕輕肘了一下他,說:“滾刀肉的,以後在磁器口喝茶,無論是哪家茶館,都得學會規矩。知道那杯茶上放著一盒洋火茶是啥意思麼?”
“啥規矩啥意思?”李大錘不爽地問道。
我說:“這地兒,有哥佬會的堂口,袍哥三十萬同袍兄弟,無論是前清那會,還是現在的袁大頭的軍隊,都得給他們麵子。”
隨後我就跟他說起了在磁器口喝茶的規矩:“看見彆人麵前放杯茶,蓋子半掩,是在等人談事的意思,周
圍得讓出兩三張桌子,以免讓人偷聽了去。要是空位子上放著杯茶,蓋子上放盒火柴,那是人剛有事離開一會,稍後回來,旁人勿占座的意思。”
我正跟大錘說話的時候,一個身穿藍布鞋、長馬褂、戴著副西洋墨鏡的男人來到座位,他認出四爺來了,趕緊讓座。
真是樹的影,人的名。
四爺在彆方名氣都不如磁器口這一帶的大,簡直就是活神仙一般存在。
那人自我介紹起來,他叫劉太奇,看這一身裝扮就是哥佬會的袍哥。
“四爺,頭一次這麼近遇到您,這頓我請。”劉太奇無比豪爽地說道。
四爺嗯的一聲,也不客氣,先要了幾份千層皮、四兩椒鹽花生,上一壺茶慢慢喝著,聽會戲,然後再慢慢上。
“四位爺,茶來了!”
一個夥記搭著條白巾,提著個長嘴銅壺上來,念叨道:“財高八鬥茶香滿樓。”
這是茶館裡的倒茶夥記,也叫‘大茶壺’,都有一手絕活手藝,耍起茶壺來讓人歎為觀止。
好一手財高八鬥,一滴不偏地在兩三尺高的地上倒下來。
壺裡煮的茶,水要沸三沸,不多不少,就三沸。在三尺高的地下倒下來,水在空中冷卻,落到杯中時,剛好不涼不燙,適合喝。
頓時茶香滿樓。
大茶壺們,除了財高八鬥,還有猛龍過江、蜻蜒點水、遊龍戲鳳…倒茶的絕活戲著耍,一套接一套。
在這地兒,茶樓的生意火不火,就算大茶壺們耍的手藝活靈不靈。
劉太奇也是個自來熟的人,說起話來就關不上閘,跟李大錘是一個路子的人。聊起一些詭怪陸離的事,都停不下來了。
他們聊他們的,四爺一邊喝著茶,一邊嗑著椒鹽花生米,而我則想著我的事。
要是以前,出趟活,要離開八九天,回來後第一時間找的人就是小蓮。現在同樣是想起小蓮,卻沒了以前的那種感覺,也就是想一下而已,並沒有要立即卻見她的意思。
倒是掂念著不知道小姍現在去到哪了,還有幾天才能回到奉天,畢竟這裡不是他們家的地盤,想抓他們倆
去邀功勞的大有人在。
不多時,吃的陸續有上。
一頓飯的功夫,也就是一段戲文評完的功夫,下方的朱允炆龍隱白崖場的戲文說完後,我們也吃得差不多了。
茶館不同於飯館,除了有吃的,還有玩的,大多都是喝著茶、聽著戲或蓮花落,然後一邊下棋、打牌。
“地八”
“天九”
就在此時,外麵傳來一陣吆喝:出事了、大碼頭又出事了,快去瞧瞧!
大碼頭出什麼事了?我們正疑惑時,一個同樣穿著藍布鞋、長大褂的人衝了過來,對劉太奇說:“堂主,不好了,又有一船貨船在黃龍洞附近掉了幾個人下水,船上的人不知道那的邪乎,就派人下去撈。結果死人撈上來後,下去撈屍的人就來事了,現在正在船上痛得死去活來,硬是沒人敢靠近,也沒大夫敢治。”
眼前這劉太奇是磁器口哥佬會的堂主?他姓劉?三德樓的老板也姓劉,莫非他就是老掌櫃的兒子,三德樓的新掌櫃?
他也算是個奇人,我隻聽說過這麼一號人,據說
去外法留學了五六年。
劉太奇聽完手下兄弟說的話後,便一拍桌子,說:“走,去看個熱鬨。”
四爺眉到頭挑,看了我一眼,我頓時嗅到些不尋常的味道,也站了起來,說:“走,我們也去瞧瞧。”
李大錘還在那裡胡吃海喝著,極不情願地說道:“有些熱鬨好看的?還讓不讓老子好好的吃頓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