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債血償
這道白影似曾熟悉,卻又一時間想不起來在哪見過。
鬼燈籠裡的火苗沒什麼變化,說明那道白影不是鬼魂水鬼之類的邪祟。
當我走近屋子,想看清楚那人是誰時,卻發現屋裡跟本沒有人。
見鬼了,莫非剛才那是幻覺?掃了一眼屋裡,擺滿了孩子的衣服和玩具,那搖籃的床子還在吱呀吱呀的搖動著,這是個嬰兒房。
剛才那歌謠竟然又再次在屋裡隱隱響起!
就在此時,後脖子感到一陣陰涼,身後似有什麼東西靠近,我猛地一轉身,又再次看見那道白影站在對麵的房間門口看著我。
鬼燈籠的火光仍舊沒什麼反應,距離太遠、天又太黑,看不見樣子,那到底是人還是鬼!
我剛衝出門口時,那道白影已經飄進了對麵的房間裡不見了,此刻來不及多想,快步衝到對麵的房門前,硬著頭皮推門而進。
這房子像是一間主臥屋,滿屋子怪味撲麵而來,
就像有無數種藥材與屍臭味混在一起,雖然屍臭味被壓下去了,可這味聞著卻有說不出的惡心感。
這一刻就像鑽進了死人窩似的,簡直臭得不要不要的。
這味道到底是從哪來的?我立即強忍著惡心感在屋子裡搜尋起來。
就在此時,又是一道陰風吹來,那道白影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屋子裡,正坐床邊上抱著個孩子哼著那哼耳的歌謠調子,我正欲看清楚她是誰時,走到床邊卻又不見蹤影了,像是跟本沒出現過似的。
床邊的屍臭味特彆濃,源頭就在這了!我立即掀開被子,在床板上敲了敲,底下竟咚咚作響,隨後便在床沿四處搜尋,竟然尋到了一個機關。
哢嚓一聲就將床板整塊掀了起來,露出一個黑漆漆的大洞,底下傳來呼呼的風聲,就如無數怨魂在訴泣!
又隱隱約約中聽聞叮叮咚咚的聲響,像某種樂器在演奏,這調子實在是熟耳,不但和那女人的歌謠調子相似,還似曾在什麼地方聽過。
突然間靈光一閃,我想起來了,就是扔到陰龍潭下的那隻懷表!
這怎麼會有個地洞?到底通往哪?我正想找工具
下去一探究竟時,然感覺察到身後竄出一道黑影,還沒來得及轉過身去看清楚那是什麼,便聽聞啪的一聲響,後腦勺遭受了重重一擊,眼前一黑便應聲倒地。
也不知過了多久,迷糊之中感覺周圍越來越潮濕,一片陰寒冰冷,似有一團白影在身邊晃動,卻又不敢靠近。
隨後耳邊又出現諸多吵雜的聲音,有婚嫁的吹鼓聲、新房花燭夜的喃呢聲、十月懷胎的喜悅笑聲、準娘撫摸子肚皮迫不及待哼哼著童謠的聲音,也有難產時撕心裂肺的聲音…
漸漸地,感受到一股寒冰徹骨,像掉進了寒潭之中,又再隱隱看見那一口巨大的棺材,叮叮咚咚的音樂聲從棺中傳了出來,耳邊還伴隨著女人的歌謠:嘎兒不殺雞,蟲蟲兒不回去;嘎兒不打蛋,蟲蟲兒不吃飯;嘎兒不殺鵝,蟲蟲兒不過河…蟲兒飛,蟲兒飛,飛到啊姆心肝裡…蟲兒飛…
如此的憂美歌聲中卻透著一絲陰陽相隔的羨淒涼,與那懷表的調子合在一起時,宛如從九幽之下傳上來的招魂曲。
突然聽聞棺中傳來冰冷的呼喚:水好冷…水好冷…
我正欲伸手去推開棺材蓋時,眼前突然出現一顆人頭,那張絕美的臉讓人永生難望。
這刹那,我下意識地抓起閻王勾子就往這腦袋呼過去。
與此同時,這十幾年裡夢到的那雙眼睛似乎就在棺材裡看著我。
突然腦袋一痛,猛然睜開眼坐了起來,山野間回蕩著雄雞打鳴聲:喔喔喔…
雄雞一叫天下白。
眨眼間的功夫,天邊便隱隱發白。
終於熬到早上了!我這才猛然乍醒:“我不是在李敬山家睡著了麼?怎到麼躺在客棧的床上了?莫非昨晚沒出門?”
不對,我連睡覺都彆在腰間的閻王勾子不見了!
隨後又在衣服上聞到一股子濃烈怪味,這不是昨晚在李敬山家聞到的那股味麼!
我確定昨晚一定是躲到李敬山家睡著了!隨後才想到了昨晚做的那個夢,越發覺得我這十幾年做的那個夢和這裡有逃不脫的乾係。
就在此時,我大叫一聲“糟糕。”便直衝出客棧,向著寨門口狂奔而去,不知道李大錘現在怎麼樣了。
天下初白,山野昏暗,卻還能遠遠的看見一個大塊頭坐在地上晃身擺腦地的,走過去一看,正是李大錘。
他眼睛還直直地盯著磚頭上那一小截蠟燭,人卻已鼾聲雷動,輕輕一推,人就倒在地上呼呼大睡起來了。
蠟燭沒滅,紅繩沒斷,另一頭還綁在寨門上。我連忙把李大錘喚醒,估計這滾刀肉昨晚累得夠嗆的,叫了好一會才迷迷糊糊醒來,然後就下意識地到處找紙錢,語無論次道:燒紙錢燒紙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