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沒事,我才舒了一口氣:“沒事就好,這寨子的人也應該熬過一晚。”
過了半晌,李大錘才緩過神來,搖了搖眼睛道:他大爺的,終於熬到天亮了,老子還活著!
這下可將他樂的。
我見他沒死,還活得好好得,不禁鬆了一口氣。而這傻大個見熬到天亮了,興奮勁上來了,抱著我大呼小叫著:“哈哈,老子終於熬過一晚上,寨子沒事,大夥兒沒事,都平安了…”
他還沒激動完,就嚇到一屁股坐到地上,指著大門頭上,說道:“人人人人頭不見了!”
向著大門頭乍地一看,外江女的人頭真的不見了!隨後又想起了昨晚上迷迷糊糊夢見的那個夢。
本以為已安全渡過了一晚上,此時再想到昨晚夢在水潭下所看見的,背後不禁滲出了一身冷汗:這外江女的人頭不會跑到了水潭下吧。
她到底是自己跑下去的,還是被棺裡的東西勾下去的?這口棺裡又有什麼東西?
我正擔心時,便看見一大群人正閉著眼睛迷迷糊糊地從村東頭了過來,他們仍處地行香狀態,當雄雞叫了第二遍時,天邊一道晨光穿破群山,落在了寨子的屋頂上。
這些人如同失了魂似的倒在地上,不一會才迷迷糊糊地醒過來,竟然不知道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事情。
一群麻匪揉著眼睛,哈欠連連地罵咧道:“他娘的,發生撒子事情,老子怎麼會在這裡躺著?”
除了麻匪,還有寨子裡的老少婦儒,凡是昨晚被怨氣附體的人都跟著繞了一晚上,隻有少數老人回過神來才猜到發生什麼事了,不禁驚惶後怕起來。
就在此時,有兩個人走了過來,正是張漢卿兄妹,看她妹妹睡眼惺忪的樣子,昨晚肯定是躲到哪角落裡睡了一個好覺。
反倒是張漢卿,臉色略顯疲相,雙眼卻仍舊烔烔有神,像這種天生將相的人,殺氣可辟邪,就算殺人無數
也沒有邪祟敢找他尋怨。
難怪昨天晚醒來後沒找到他們,敢情是張漢卿昨夜覺察到不妥,帶著妹妹躲起來了,隻要他不找死自己主動去招惹這些邪祟,外江女的怨魂是不支招惹他的。
好歹也相識一相,出於禮貌關心了他們幾句,順便試探了一下:“雙喜兄,昨晚睡得可好?”
張漢卿拱了拱手道:“托了胡小爺手藝了得,我和舍妹才能安然渡過一宿。”
想來他也知道昨晚發生什麼事了。
隨後張漢卿又有些許敬佩道:“都說民間多奇人,雖然無緣得見胡小爺在陰河下顯的威風,昨晚卻是切身領略了您的詭奇手段,佩服佩服,不知道有沒空到鄙人府上坐坐,有些事情想請教一二。”
張漢卿這頭好話儘似有目的,還不容我答話,他妹妹卻是嘟起小妹哼哼道:“有什麼了不起的,不就是個裝神弄鬼的小神棍而已,能有什麼大本事?”
這話說得有些氣人,估計心裡還惦記著在客棧時我捂著她嘴巴不讓她尖叫出來的那點兒仇。一個佰生男子捂著女孩兒的嘴是顯略輕簿之意,可當時也情非得已,好歹也救了他們一次。
她哥趕忙打圓場給我解圍,可姑娘家的心就跟井
裡的月亮,猜不透摸不著。
若非這姑娘有些蠻橫小姐脾氣,我還真不會去認真打量她:藍上衣、黑裙子、白紗襪、圓布鞋。
就像在巴渝城裡的女學生,好生嬌悄。
彆人家姑娘不喜歡我這號混白事的,懶臉搭訕賠笑臉的事我也做不來,至於張漢卿這種非將才則匪頭子的人物,更不願意招惹他,該提醒的提醒了,離不離開這裡就是他們的事。
清晨太陽初上山頭,寨主將寨子裡的人全都召集在地井前集合起來清點人數,老弱婦孺全都來了。
寨裡昨夜鬨了鬼禍,也不知道除了倒在地井旁邊的這幾個人外還死了誰。
經過這一清點,眾人倒吸一口涼氣,包括李敬山那老東西在內,還差三十人!
李大錘慌張地衝了過來,隔老遠的呼叫道:“不好了,狗子和黑子兩口子吊死在西頭的歪脖子樹上了!”
狗子和黑子兩口子不正是死了孩子那兩家人麼?
他這頭剛吼完,又一個老頭子一拐一拐地衝過來慌張地吼道:“虎剩和三娃家全都吊死在村北頭的老槐樹上了!”
四家十六口,再加上地井前這四個,就是二十條
人命。另外包括李敬山在內還有十幾人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前前後後加起來一共四十幾條人命!
樹北鬥有樹很高的老槐樹,看樣子已經長了二三百年了,樹下還有個神翕,立了一個土地牌位,平時香火還挺盛的。
而現在,樹上卻掛了十二條屍體,沒人想象得出那兩個三歲不到的小孩和那兩個腿腳殘疾的老頭子是怎麼爬得上去吊脖子的。
在樹身上還留有一行血字:債不儘怨不解血不止。
太陽已升上三杆,寨子裡的人卻心如寒霜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