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鬼投胎
張漢卿正要開口說什麼,突然暗河上吹來一陣陰風,頓時水氣逼人。掛在一旁的鬼燈籠頓時被濕氣打熄。
我正要去點火時,便發現張漢卿手裡提著一個飯盒狀的物事,裡麵射出一道強光,頓時將附近十來丈照了個通亮。
就在此時,十幾個人歪歪邪邪的從暗河上爬了上來,身後跟著一道白影。
正是那隻小辣椒張懷姍,她像丟了魂似的,掂著腳走了過來,不一會,我和張漢卿就被包圍了。
看見自家妹子這個樣子,張漢卿不禁緊張起來,問道:“胡小爺,我妹怎麼了。”
我瞄了一眼四周,低聲道:“你妹沒事,和眼前這些人一樣,都被邪祟附了體,這都不足為懼,該小心的是彆的東西。”
“彆的東西?”張漢卿警覺地張望四周,忽然一團白影頭頂上撲了下來。
“小爺等的就是你!”我老早就知道頭頂上有個洞,直通李敬山的臥室,當下仰頭一看,竟是一張無比熟釋的臉,不但跟外江女長得一模一樣,那氣質也跟山道觀掛著的那張畫相裡的女人絲毫不差,仿如她就是從畫裡走出來的幽魂。
管他是人是鬼,先吃我一勾子再說。
弧光一閃,眼看就要勾住她的腦袋,卻被她躲了過去,如幽靈般飄落在張懷姍身邊,一爪子扣在了她的脖子上。
張漢卿軍閥出身,一身殺氣,本不怕鬼魅,但這幾天所遇到的事情也不輪到他不怕,況然剛才在上麵還著了道差點跳了下來粉身碎骨。
此刻麵對如此詭異狀況,額頭也不禁滲了一層冷汗,卻又不能讓這鬼東西傷到自家妹子,不禁殺氣騰騰地喝道:“放開她,若我妹妹有半點閃失,定讓你連鬼都做不成。”
一陣淒慘的笑聲在溶洞裡回燙著:“哈哈哈…我都被這些畜牲害死了,還怕再死一次嗎?天理昭昭,卻無我怨曲申訴之地,好不容易等到今天,卻被
你們給破壞了。我饒了她,誰又饒過我…”
這聲音中透著一股暴戾殺意,隻要她稍一用力,這小辣椒的命兒就這麼結了。
遲那時快,我抓起張漢卿的手,將他手中的‘食盒’一提,裡麵的強光瞬間射在張雅容的眼睛上,頓時引來一聲尖叫。
不等她反應過來,我已將她撲到在地,一勾子勾脖子,盯著她臉上的一道血痕,說道:“鬼會受傷流血的嗎?我知道你是誰,你妻子早已屍身化泥了,彆再自欺欺人,繼續玩這種鬼把戲了!逝者已逝,一了百了,留在這世界的浮雲,你又何必執著,該死的人已經死了,收手吧。”
隨後我一手抓在他的臉頰上,大聲喝道:“讓我來還你真麵目吧,你不是山鬼道人,也不是張雅容,而是李敬山!敢參加太平天國和義和團,有著一腔熱血與俠義之心的李敬山!”
說罷,用力一扯,將他臉上那張人皮麵具扯了下來,露出一張死氣沉沉、無比衰老的臉。
天人五衰已讓他的兩隻眼睛化膿,鼻子也爛
成了一個窩子,臉上的皮肉一碰就掉。
這就是山鬼道人為布絕陣報仇而害命無數招來的報應。
他心裡早已沒有了心生,此刻不禁哭嚎了起來,無助得讓我不忍心殺他,不禁退後了幾步。
“雅容、慧月,是我窩囊沒用,這世道如此,我還講什麼道義呢!”
李敬山是回來了,人間的傳奇之事做儘了,世間的苦也償儘了,但天下間的惡也做儘了。
哭嚎得無助之後,卻又笑得絕望。
就在此時,陰森的陰河上竟傳來一聲輕歎:唉…
這一刹那,我不由得頭皮發麻,這聲音並不是耳朵裡聽見的,而是在腦子裡響起的。
是誰在輕歎!
李敬山卻似瘋了似的大叫道:雅容,你終於回來了,雅容,等等我,等等我…
他一邊叫著一邊蹌踉滾爬離去,一個布包從腰間掉了下來,滾出一事物,走近一看,竟然是外江
女的人頭。
那半張絕美的臉讓人歎息,而被打爛的那半張臉卻讓人心痛。看著瘋癲離去的李敬山,我知道一切都該結束了。
張漢卿正想追上去,我卻將他攔了回來,說道:“彆追了,他已天人五衰回光返照,此去是黃泉,彆把你也給搭上了。”
張漢卿看了一眼正像具行屍走肉般搖搖晃晃的妹妹,焦急地問道:“那邪道逃了,我妹怎麼辦。”
不就是被邪祟附身了麼,我嘿嘿一笑道:“你妹好救,其它人我就無能為力。”
張漢卿不禁問道:“為什麼?”
“因為李敬山不忍濫殺無辜,隻留了你妹一命。”
說罷,我便抓起攝魂鈴,大喝一聲“滾!”,同時手起鈴落,啪的一下砸在張懷姍的骷頂上,‘哐’的一聲鈴聲如鐘,將附在她身上及其餘屍體上的邪祟給震散了。
俗話說鬼怕惡人吼,剛這一招是老輩傳下來的鎮邪之招,並不需法力,隻要你叫得夠凶,氣勢夠惡就能震跑邪祟了。
邪祟是震跑了,可這小辣椒的瓢也開花了,血濺了我一臉。
這下可將張漢卿看呆了,不禁摸了一下自己的腦袋,在上麵我也這麼砸了他一瓢兒開花,估計現在還痛著。
張漢卿將妹妹摟在懷裡,眼神異樣地看著我,試探著問道:“胡小爺,我見彆的老道長驅邪回魂用的不是這個招,不是有符水之類的麼。”
符水?是有這麼些驅邪的招,可誰叫她將我的寶貝木牌當爛木頭給扔了呢?君子報仇,隔夜都遲,這麼個好機會又怎能放過,既救了人又報了仇。
她還檢回了一條小命,一點都不算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