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材料架上並不止一罐鬼仔肉,滿滿的擺了兩排,麵桌下還有十幾個空罐。
我正想將鬼仔肉封好重新放回去時,不知碰到了什麼地方,聽聞哢的一聲微響,隨後就是吱呀一聲同,灶子旁的烤爐自動打開了一條縫,隱隱有一股異香傳出來。
縫隙裡有暗淡的燭光在躍動,還隱隱有些難以辨清的聲響傳出,如同呼呼的風聲,又猶如鬼語竊
竊。
那裡麵還烤著豬麼?
好奇之下,慢慢靠近烤爐,正想打開往裡看時,縫隙後突然出現一隻眼睛在看著我,血絲滿布、瞪得大大的,宛如要從裡麵撲出來吃人,我下意識地後退一步。
爐門竟無風自開,吱呀一聲,在詭寂的廚房裡顯得有些陰森。
爐裡竟掛著四條屍體,屍體的腳指頭被割破,腳心底下各點著一根白蠟燭烘烤著。
一滴滴屍體不斷地滴落在爐底下的腳盤裡,有的盆子已滴了小半盆。
掛在爐中的那四個人全都眼珠鼓漲血絲滿布、嘴巴張大欲要吃人一般,像要吃人一般,而身體則乾巴得不像樣。
有男人,也有女人!
他娘的,八寶樓的廚子竟然使用最歹毒的方法:活煉屍油!
傳說以活人一點點煉出的屍油,是世上最邪、最香的香料。隻需一滴摻在胭脂水粉裡,再醜的女人都擁有勾魂奪魄的能力,而滴在菜裡,隻需一滴,就能讓人把鍋都吃了。
莫非這才是八寶樓保持生意百年不衰的竅門?實乃人神共憤啊!
可仔細一想,又有不對勁的地方,我以前跟著四爺來這吃過,隻要裡邊有半點屍油或邪門的東西都逃不過他那張嘴。
眼下越是往裡深研就越迷糊,到底是怎麼回事?
活煉屍油可是在造孽啊,掌櫃的就不怕遭報應麼?
我一口氣將爐裡的蠟燭吹息,然後將爐門關上,心裡的怒與懼久久不能平熄,心跳撲通撲通的跳得非快,就快要蹦出平了。
昏暗的廚房裡仍不斷地傳來咕嚕咕嚕的聲音,每一聲響都如有無數冤魂在哭泣。
腦子裡回蕩著那夥記說過的話,紅燈堂每天都要往八寶樓送來半頭牛、三百斤豬肉…
恐怕他們送來的是人肉吧!
這年頭,就算是這縣裡最有錢的人也不可能每天往這裡白送半頭牛、三百斤豬肉、十擔穀子!還要從六月初七一直布施到七月初七,就算磁器的大首富也得破產。
如果是人,那還差不多!
紅燈堂都是一群未到芳華之齡的小姑娘,絕對沒有如此邪惡歹毒的手段。且她們隻是一群任辮子會差遺的可憐丫頭。
敢請這一切都是辮子會這群畜牲做的!
布施拉入會、騙取生辰、煮神仙肉、下食屍蛆、活煉屍油,其目的就隻有一個:控製人心!
這就跟當年白蓮教用的路子如出一致!
可目的呢?一縣之地的烏合之眾還想作妖翻天不成?
而且眼下還有一個更詭異的事:子夜唱大戲
給龍王爺媳婦聽,一直唱到七月七唱給龍王爺聽。
這有點欲蓋彌章的意思,他們到底想乾什麼?
咚…咚…肉案還在不斷地撞擊著牆,伴隨著漢子如牛般的喘氣聲。
按裡說,那女人就算被捂住了嘴,也會有些掙紮或是彆的聲響,可看那蠟光映在牆上的影子,一動不動,就連嗚都不嗚一樣。
在昏暗、詭寂、異香彌漫的廚房裡顯得異常詭異。
看著那男人牆上的投影,我胸口的一團火就要爆發出來了!
“畜牲,今天撞上小爺,日子總算到頭了,天不收你,我收你!”
我手裡緊抓著一吧大勺子一步一步地走了過去。
廚房後頭是一個殺豬棚,一隻燈蠟在乎明乎暗地跳動著。我正準備摸進殺豬棚大開殺戒時,突然
聽聞兩聲貓叫。
一張一短,這是張漢卿的暗號:有人來了!
我窩下身子躲好,就聽聞轟的一聲響,廚房門被踢開了,一群紮著長辮子、身穿粗麻布的漢子推著幾個人進來。
這幾人中不正是八寶樓的掌櫃和夥記麼?
“把蒸食、肉食和酒食都搬到戲樓裡,新入夥的弟兄們都餓肉餓到眼珠綠了,都利索點,大戲就快開始了!”一個身穿黃布大衫、紮腿褲、頭綁紅頭巾的漢子推桑道。
幾個夥記挨了鞭子,卻不敢吭半聲,也顧不得蒸籠裡還有冒出騰的蒸氣,能把手燙脫皮,抱起籠子就往外走。
而掌櫃的則撲騰一下,在一個身穿破長褂、手裡抓著一隻鼻煙壺聞的高瘦男人麵前跪下,哀求道:“護法力士,這段時間您交待我做的,都照做了,我女兒呢?求求您將她還給我吧,就看一眼也好,老夫人日夜不眠掂記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