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鬼吃飯
東南牆角下的蠟燭在陰風中閃動跳躍著,隨時都可能熄滅。
八裡香,香飄八裡,引來了越來越多的人皮屍,最後整間屋子都擠滿了這些邪門玩意,一個個圍在燭火前貪婪地吸著香。
這八裡香實在是香,就如老煙鬼吸食大煙膏似的,滿臉的陶醉。
我低聲地說道:“香不能停,大錘,給你個任務,輪流在四個牆角上點煙,不能明火點,要以香續香,火光會吸引這些東西注意。”
李大錘愣了一下,有些不爽,壓低聲音說道:“為什麼。”
我瞄了他一眼,說道:“因為你吞了我的寶貝鮫珠,你現在已經是個半人半妖的大怪物了,就算被發現,這些鬼玩意也不敢招惹你。”
這傻大個也不傻,還指忘著我回去後求四爺救他,隻能醋味濃濃地輕哼一聲,就抓著一把香躲在
牆角下。
若說這裡有誰能最有可能逃得出去,那就是這滾刀肉,蛟珠已經讓他變成了一個半人半妖的怪物,隻要不自己作死,是沒什麼邪祟會主動招惹他。
就這般,李大錘在四個牆解上輪流點香,而東南角的那根蠟燭不能熄,必須在燃儘前重新再熄一根。
有句老話叫人點燭鬼吹燈,還有句話叫有錢能使鬼推魔。在東南角點的白燭叫長明燭,四方牆角點的叫請‘宴鬼’。
鬼吸香火就如人吃飯,人在飯桌上好辦事,鬼也一樣。隻要有飯吃,對我們屋頂上的這些大活人便睜隻眼閉隻眼,隻要香不斷、便不會理會你。
而長明燭則是我們與鬼之間的約定,燭不滅沒事,燭滅人走。
就這般月映西移,時間一點點的熬過去。
張漢卿有個習慣,很喜歡看表。
外麵的天很黑很黑,他又悄悄地打開懷表看了一下,說道:“四點。”
四點即是寅時四刻,正是黎明時分。
我已經有些困意了,但眼下這情況怎敢睡覺?便晃了晃腦袋找些話來說,說道:“快了,隻要熬到寅時五刻陰衰陽生之時,這些人皮鬼就要鑽回櫃子或箱子裡藏好,若到了寅時七刻雞啼還沒藏好,太陽之氣一上山,這些鬼玩意就得被燒成灰燼。”
聽說再撐一撐就能撐過去,張懷姍不禁鬆了一口氣,輕輕拍了拍胡孟陽的手背說道:“妹妹,快熬到天亮了,到時候姐姐帶你奉天,再沒人敢欺付你了。”
經過這近兩個時辰的安撫,胡孟陽的情緒已經穩定下來了,這都是張懷姍的耐心功勞,要換作彆人,早把她當成失心瘋了。
胡孟陽不禁垂落了一眼淚,說道:“懷姍姐,一會天亮後你們趕快離開這,往村頭那條路走或許還有一線生機,千萬彆走往村尾逃,因為村尾後麵是一條大河,河裡有妖怪,好多得被乾爹治了罪的人都扔到水裡喂妖怪了。”
聽這意思,她好像不想走。
提到離開二字,她竟感到一陣迷惘,不知何去何從。張懷姍又怎會扔下她?
她突然發現臉上爬著一隻花生大的蟻螞,驚慌之下正想一臉拍下去時,被我及時製住了,低聲道:“彆拍,你會臉上長草。”
張懷姍一聽這話,不敢亂動了,因為我們都在身上塗了點屍油,這玩意似乎將她當成了死人,就停在臉上舔著爪子。
不,它更像是在用牙齒磨爪子。
我這才嗅了一下,塗在我們身上的屍油已經揮發的差不多,沒什麼味道了。
與此同時張漢卿忽然哎呀一聲,然後輕呼一聲:“我的腿上有東西。”
說著,他將腿縮回來一看,受傷的那條腿竟爬滿了密密麻麻的木蟻!想必是屍沒的氣味揮發掉了,傷腿上的血腥味引來的。
估計已經有木蟻咬穿了傷口上的綁帶,看著爬在腿上的螞蟻,他抄起刀就要手起刀落自斷一條小腿。不然就要有無數草菌孢子就要順著血液流到腦子
裡發芽。
我連忙抓住他的手,咬開牛角水袋的塞子就往他腿上倒。木蟻碰到烈酒就像螞蝗遇上了鹽巴,立即給殺掉了。
但他還是讓木蟻咬了幾口,就像被無數針紮在腿上似的,也幸虧有酒,草菌剛紮根長芽就被這一口烈酒給抑止住了。
張懷姍則在驚慌之中將臉上的木蟻給彈飛了,這就是炸了蟻窩,屋裡頓時傳來噝噝唰唰的聲音,就像有無數的螞蟻在牆上爬著,從四麵八方向我們所以的這根梁子爬來。
屋子內的氣氛頓時詭異緊張起來,下有幾十條人皮屍,上有無數的木蟻。
我輕呼一聲:“快下去。”
說著,我就順著綁在梁子上的繩子滑到底下的桌子上,張漢卿這東北漢子咬著牙忍著痛二話沒說,也順著繩子爬了下來。
至於胡孟陽,這小姑娘的膽子更小,竟然畏高不敢爬下來。
眼看著木蟻就在將她和張懷姍包圍了,她閉上眼往下一跳,正好被張漢卿接住。
可張漢卿腿受傷了,新傷加舊傷,站著都如撕心撕肺一般痛,而且還綁著腳蹺。
啪的一聲,張漢卿一個抱不穩,兩人都摔倒在地上。
我突然感到一絲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