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裡頭頓時響起鎖納聲,聽這調子不正是百鳥朝鳳嗎。
百鳥朝鳳有兩個譜,一是辦白事的,一是辦紅事的。
本該悠揚喜慶的樂曲,此刻聽上去格外的蕭瑟,宛如幽冥陰婚。
不多時,天上的雲層黑壓壓的,越來越底,風越來越大,吹得林木蕭瑟,天仿又將要降下一場磅砣大雨。
我正藏在狗兒莊外的一顆大樹上,混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死人的味道,夾著一股墳地陳土腥味,一摸肌膚,能讓人感到陰寒透心。
穢土化屍替生術,讓我活人化屍,時限隻有十二個時辰,若不能解開此法重新化人,裝永遠成為一條活人行屍。
天色也因此越來越暗,不多時,狗兒莊外陸地幔續續有賓客來了。
仔細一看,這都是什麼賓客?
不遠處隱隱傳來低沉的嗷嗷聲,就像有一群野獸來了,其實是一群走路東倒西歪的行屍。
此村應該在玄武山的東麵,山腳下就是白雲湖的一個水灣。
從山坡高處順著往下看,還能隱隱看見水下
有什麼東西爬上來。
不用問,一定是水中成妖的老屍上岸作客道賀了。
除了有水中的老屍,還有葬在山中的不腐老屍也陸陸續續破土而出,身上還帶著腐臭的爛泥巴。
一時間,狗兒莊萬屍來賀,若是天黑,應當萬鬼賀婚了。
除了萬屍來賀,還偶爾有些山中野獸前來。
不,準確來說應該是得了道的‘仙家’。
其中有白大仙、胡大仙…猴兒仙、猞猁仙…
細細一數,來的仙家少說也有二十餘,這白雲湖果真是個靈秀之湖,讓附近的山頭都沾了靈氣,不少野獸妖物都修成了山中野仙。
“白雲湖錢大爺到。”
村頭一個四十來歲,身材頗為韻的婦人扯著嗓子吆喝道。
一個混身濕漉漉,衣服長滿水藻的老屍嗷嗷地低沉叫著,仰頭朝天,東倒西歪地走進了狗兒村。
隨後又聽聞另一婦人說:“去去去,敢請就
是剛從亂葬綱的爛泥裡爬出來的爛燉肉,不但臭哄哄的,還滿身是泥,哪像湖裡的大爺,乾乾淨淨的,還穿著水藻綠衣裳。”
從亂葬崗裡爬出來的老屍被幾桶清水當頭倒下,衝得乾乾淨淨,露出一身的爛肉,還有蛆蛆從眼窩裡爬出來。
村頭迎賓的倀鬼婦人連忙擺手:“快快快,快進去,彆惡心到我了,真後悔一年前沒讓大王把你給先吃了,剩得你餓死變成一堆惡心的爛肉。”
這屍體搖搖擺擺地進村了。
“喲,這不是南山頭的貓仙爺麼?快請。”
一隻體形肥碩的猞猁‘喵’的一聲厲叫後,也走進了村裡。
陸續又有其它野仙兒來賀。
就在此時,聽聞一聲妖嬈的搭話聲:“喲,這不是西山頭的黑二爺麼,快請裡邊坐,大王在裡頭恭賀多時。”
一個約模三十來歲、身穿花衣服、長相姣好、身子頗豐的女人將一隻黑色狐狸接進了狗兒村。
這隻黑狐身形比尋常黑狐大兩倍,眉頭已有些發白,一看就知道是隻上了年頭的胡家老仙,至少也有千年道行。
是來的一眾野仙中,道行當數最高的。聽上去,應該是這山頭的二把頭、小妖王。
我心裡對那隻虎妖的實力有了估算,其道行應該有一千二三百年的樣子。
彆的都好說,這兩隻老妖才是最難對付的。
心裡正盤算著,估然感到身子一陣冰寒,心道:不好,被發現了。
那隻黑狐走進村裡後,突然擰回頭盯著我所藏身的樹後。
那婦人頓時衝著我這邊厲喝一聲:哪路死鬼藏在那,給老娘出來。
我立即像條行屍似的搖搖晃晃地走出去。
黑狐嗅了嗅鼻子,頓時沒了興趣,擰頭進村去。
那中年婦人往我身上嗅了嗅,喲的一聲,有些花招枝展地說:“喲,好重的怨氣和穢土泥腥味,
仙家在哪方山頭陰宅裡修行,大王前些天剛好賞了奴家相陰之術,可屍鬼相修,看仙家這身板兒,一定很經折騰,讓我好生滋補。”
這女人生前一定是個騷寡.婦,不然被虎妖吃掉變成倀鬼後還如此的騷。
這相陰之術是門邪法,在彌生道妙錄裡有‘相陰采伐十二術’。
相陰之術就是人與陰魂邪妖相修、或是陰魂與老屍相修的邪法。陰魂與老屍相陰,若是一方霸道點,能讓對方迅速凝集陰氣。
若是邪道術修行此術,能將陰魂或是屍體內體的陰怨之氣榨乾!當然,也可以以此術相修,互增互補,就如狐鬼仙人,與那五隻狐鬼修練的就是相陰之術。
世上相陰之術有許多種,皆為用心歹邪之物所修。
當下我打了個哆嗦,想必這倀鬼婦人,死後已不知乾涸了多久,連一具爛屍體都要動主意。
更可惡的是,她竟然對我下手。
此時我不能泄露半點活人的反應,像個永恒沒有表情的死人,麵孔朝天,兩眼無神地朝天看著,感受著那隻冷冰冰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