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前,她拉住銀鉤,在她耳畔窸窸窣窣說了些什麼,銀鉤點了點頭道:“奴婢知道了,定將姑娘囑咐的事情辦好。”
碧蕪笑了笑,這才安心地離開。
這所皇家彆院建在半山腰上,再往東便是圍場。彆院雅致,這花園雖沒有皇宮禦花園大,但也是姹紫嫣紅,花團錦簇,風景極美。
趙如繡、碧蕪同蘇嬋三人趕到時,園中語笑喧闐,除卻幾位皇子公主,還有不少世家公子與貴女,煞是熱鬨。
空處正擺著幾張桌椅,眾人或坐一塊兒談笑風生,或圍在棋桌前默默觀棋。
六公主喻澄寅遠遠瞧見蘇嬋行來,原因輸棋而耷拉下來的嘴角頓時高揚,迫不及待地小跑到蘇嬋蘇嬋麵前,“阿嬋姐姐,你總算來了,快來下一局,替我出口氣!”
說罷,不由分說地將蘇嬋拉了過去。
碧蕪與趙如繡對視一眼,抿唇笑了笑,提步也往那廂去了。
坐在喻澄寅對頭的正是十三皇子喻景煒,見他這位妹妹拉著蘇嬋過來,眼神憤憤,一副要向他報仇的模樣,喻景煒哭笑不得,“怎的回事,怎還帶拉人幫忙的,你自己下不過我,就讓彆人來同我下,不是耍賴是什麼!這麼想贏我,你怎不找六哥呢。”
喻澄寅冷哼了一聲,“找六哥?就你這棋藝,找六哥不是在羞辱你,而是在羞辱六哥!你無論如何都贏不了六哥的!”
她這斬釘截鐵語氣倒是讓喻景煒頓生了幾分好勝心,他一拍桌子站起身,直勾勾盯著喻澄寅的眼睛道:“誰說我贏不了六哥的,若我贏了又如何,敢不敢同我賭一局!”
在一旁看著的十一皇子喻景彥聞言忍不住笑起來,“十三,彆跟個市井混子一般,張口閉口就是賭賭賭,若讓父皇聽見了,怕是要重罰你。”
喻景煒卻是渾不在意,反理所當然道:“本就是嘛,沒有賭注,光看輸贏有何意思。”
他轉而看向負手站在一側的譽王道:“你說是不是,六哥?”
譽王唇間卻沒甚笑意,反劍眉微蹙,沉聲道:“還賭?你倆是不是忘了上回踏青的教訓!”
一臉肅色的譽王沒了往日的溫柔,反突顯出為人兄長的威儀,令喻景煒心下不免生出幾分心虛。
他吞了吞唾沫,但到底是少年心性,說出口的話不肯輕易收回去。
“這回不賭活物……”他結結巴巴道,“就賭,賭……賭我若是輸了的話,回京後就再去演武場上待一個月。”
他說罷,微昂起腦袋看向喻澄寅,像是在激她。
喻澄寅哪裡受得了被人這般挑釁,想都沒想,脫口而出道:“好,若是你真贏了六哥,我便在殿內連做一個月的女紅!”
為了這場賭局,兩人可都下了最大的賭注,喻景煒一咬牙道:“一言為定,這麼多人聽著呢,你可莫要反悔。”
“才不會反悔呢。”喻澄寅忙拉著譽王在梳背椅上坐下,信心滿滿道,“六哥,快給他點顏色看看,教他說大話,這下得去演武場受一個月的苦了吧。”
譽王低歎了口氣,無奈地看了看這兩個還如孩童一般的弟妹,兀自將裝著黑子的棋盤挪到自己麵前,風清雲淡道:“十三,想讓我讓你幾個子?”
“誒,六哥,我可沒說就我一人同你下啊。”喻景煒抬首看向站在一邊的蘇嬋道,“蘇姑娘,要不要隨我一塊兒跟六哥下棋?”
蘇嬋稍愣了一下,還未作答,卻聽喻景彥驀然道:“十三,你這便過分了,兩人對一人,可不公平!”
“誰說是兩人對一人。”喻景煒挑眉道。
他早就想過了,以尋常的方法根本贏不了他這位棋藝高超的六哥,畢竟他六哥的棋藝是能同大昭第一國手都戰得旗鼓相當的水平,若他貿然對局,豈不是以卵擊石,自不量力嘛。
要想贏,隻能另辟蹊徑。
他兩眼一提溜道:“六哥也可像我一般再尋一人對弈啊,不過那人棋藝不能太高,不然你們強強聯手可就是欺負我們了。”
譽王聞言雙眸微眯,似是看出了什麼,旋即抿唇笑了笑,“哦?那你覺得我和誰一道合適?要不……就和十一吧。”
“那可不行!”喻景煒忙阻止,“十一哥的棋藝可是與蘇姑娘相當。”
他倆一塊兒,他實在看不出還能有什麼勝算。
“那……便選寅兒吧。”譽王似笑非笑地看著喻景煒,“左右是她同你打的賭。”
“寅兒……也不行!”喻景煒麵露難色,少頃,終是將心中想法脫口而出,“六哥你一人便能抵我們十個,若真要公平,與六哥你一塊兒的,頂多隻能懂個皮毛。”
眾人聞言一時有些茫然。
在場的世家公子和貴女們自小接觸的無非就是琴棋詩書之類,長期浸潤於此,對於下棋最多也就是不擅長,怎也不可能隻懂皮毛。
碧蕪默默站在一旁,原隻是當個熱鬨瞧,誰知,卻倏然覺得脊背一涼。
抬首看去,便見眾人的目光不知何時都聚集在了她的身上。
她懵了懵,下一刻便驀然意識過來。
他們眼中,最符合十三皇子所說的那人,可不就是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