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第 86 章(2 / 2)

他隻是故意一次次出現在她身邊,因他一直在等,等她主動告訴他,或是他尋著機會,再提梅園那夜兩人的意外,以負責為名將她娶進門。

可不想等到最後,等來的卻是她對他的唯恐避之不及,和一句堅定的“孩子的父親死了”。

若非如此,他也不至於陪她演這場戲,一演便是近四年。

“朕無意欺瞞皇後,可朕總覺得,若朕道了真相,皇後定會逃得更遠。”他凝視著碧蕪,眸中深情,似要將這顆心剖給她看,“朕從許久以前,便心怡皇後,朕心裡,也始終隻有皇後一人。”

看著那個被萬民奉為天子的男人,蹲在她跟前,與她道著令人麵紅耳赤的情話。碧蕪卻覺腦中亂哄哄的,生不出絲毫感動,隻思及前世種種,越發覺得這些話虛偽可笑起來。

從許久以前便心怡她的人,卻傷她最深。他心怡她,卻還命人奪走她的孩子,不告訴她真相,讓她從始至終都以為他歡喜的是另一個人。

他能有什麼苦衷,以至於瞞她這麼深,是喜歡她卻嫌棄她前世卑賤的出身,還是怕她影響了旭兒的前程,才會隻讓她做旭兒的乳娘?

縱然這一世他對她千般萬般好,可看著這張臉,想起那杯毒酒,她根本釋然不了。

碧蕪隻覺心口似教人攥住,一陣陣絞痛,她強忍下淚意,看著成則帝道:“陛下,若臣妾當初並未認親,始終隻是譽王府一個卑賤的婢子,陛下還會如現在這般待臣妾好嗎?”

成則帝稍愣了一下,旋即定定道:“會!”

碧蕪諷刺地勾了勾唇角,隻在心下重重地吐出兩個字:騙子。

成則帝說的自然是真心話,可眼前的女子顯然沒有絲毫信他,她看著他的眼神陌生而又悲傷,好似在透過他看另一個人。

他心下一咯噔,生出從未有過的慌亂,如今一切明了,她莫不是因他當初為了強留她做的卑鄙之事而寒心失望了。

那種患得患失感再度溢上心頭,他先前的感覺並沒有錯,這個近在咫尺的人,心卻離他越來越遠。

成則帝眸色深了幾分,攥著碧蕪手的力道亦重了重,如強調一般道:“朕並未說謊!”

凝視著他眸中的真摯,碧蕪沉默許久,到底緩緩避開了眼,“陛下登基不久,想是禦書房政事繁多,臣妾便不留陛下了。”

見她冷漠地下了逐客令,成則帝的心愈沉了幾分,他知自己再多言也無益,許久,低低道了句“好”,緩緩起身出了正殿。

銀鈴銀鉤始終守在殿門外聽著,雖聽不清具體說了什麼,卻知道她們主子似乎和陛下起了爭執。

此時見成則帝麵沉如水地推門出來,一時皆站直了身子,垂著腦袋一聲也不敢吭。

須臾,便聽成則帝低沉的聲兒響起,“這幾日外頭天寒地凍的,還是莫讓皇後出去了,好生在裕寧宮待著,若是染了風寒便不好了。”

銀鈴銀鉤怔愣了一瞬,才明白這話中之意,兩人驚詫地對望一眼,遲疑著正欲應下,隻聽一聲奶聲奶氣的“父皇”。

抬眸看去,便見小皇子由薑乳娘和錢嬤嬤跟著,小跑過來。

“嗯。”旭兒點了點頭,“母後在裡麵嗎?”

“你母後她,有些不舒服,旭兒今日還是莫要去擾她了,不若同父皇一塊兒去禦書房坐坐?”成則帝道。

見旭兒聞言乖巧地點了點頭,成則帝索性抱著他,一路往禦書房的方向而去。

走出一段,喻淮旭折首看向裕寧宮的方向,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成則帝方才對銀鈴銀鉤說的話,他儘數聽見了,他到底不是真的三歲稚童,很清楚那話名為關切,實則是他父皇要囚禁母後。

他其實早便來了,隻聽說他父皇與母後正在裡頭說話,就極有眼色地沒進去,但去院子裡玩之前,聽到了殿內傳出來的爭執聲。

他仿佛聽見他母後說了“一直在騙我”這幾個字。

這一世和上一世他父皇騙了他母後什麼,喻淮旭很清楚,倒也不怪他母後如此生氣。

他沉吟半晌,驀然眨著那雙黑溜溜的大眼睛道:“旭兒方才聽見,母後和父皇似乎是在吵架,父皇你,是欺負母後了嗎?”

成則帝步子微滯,側首看向懷中的孩子,一時竟答不了這話。

因他確實是欺負她了。

明知她一直想逃,卻仗著她無力反抗,一次次用卑鄙的手段阻止她逃跑,若非那時他命人假傳了蕭老夫人病重的消息,她也不會急匆匆回了京城,後因太後賜婚,被迫嫁給他。

或許真就在應州偷偷生下孩子,一輩子都不讓人知道。

如今她知曉了真相,他卻還在欺負她,即便看出她對他已然心灰意冷,仍想強硬地留她在身邊。

但她又能跑到哪裡去,他是天子,即便她跑到天涯海角他亦能將她抓回來,更何況,她根本走不了。

她舍不得,因他們之間還有一個孩子。

沒錯,他們還有一個孩子!

喻淮旭見成則帝深深看了他一眼,一瞬間驀然有種脊背發寒之感,下一刻,便見他父皇薄唇微抿,問道。

“旭兒,朕立你為太子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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