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略失望的收回目光,餘光無意瞥見一抹翠綠,不禁有些疑惑:咦?公子什麼時候戴起手飾了?
銀劍童子則關上房門,特意仔細看過房間,旋即耷拉著臉,情緒肉眼可見的低落起來,真是的,還以為他們這次能有一位夫人呢。
無情將他們的小動作儘收眼底,他全當未知,隻淡淡道:“《禮記》十遍,回京之前交給我。”
金銀劍童一僵,立即跨了臉。銀劍童子忍不住叫出聲:“不是吧,公子——”
“再加五遍。”
“公子不要啊!”
“二十遍。”
金劍童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捂住正欲討價還價的銀劍童子的嘴,“閉嘴吧!”他再說下去他們兩人回京之前就不用乾其他的了!
腕上的阮言打了個冷顫,這個主角竟恐怖如斯,決定一定要老老實實當鐲子。
來到當地的衙門,知州在接見三人後,便去忙公務去了,原是打算讓判官留下陪同,被無情拒絕了,隻留一位師爺以便問詢。
雖然所謂的巡查不過是借口,但無情生性嚴謹細膩,依舊認真地查閱當地的卷宗。
當朝卷宗提倡行文簡潔明了,是以多枯燥無味。阮言瞥了幾眼便不想再瞧,因二人約法三章,她又不能在外人麵前顯示自己的不同,此刻隻得一動不動待在對方手裡當裝飾,無聊地打哈欠,不一會兒腦袋便開始點豆豆。
無情不著痕跡地拉了下衣袖,遮掩住腕間的異狀,隨後繼續翻閱著以往的文書。
忽然,無情翻到一處,動作一頓喚來一旁的師爺,“此案為何被記為懸案?”
師爺是個典型文人樣貌的年輕人,雙手恭敬地接過卷宗,瀏覽後將其放於案上,道:“這名死者年三十,死於毒殺。是位普通的小販,平日靠賣小吃維持生計,父早逝,由母親拉扯長大,娶妻育有一子。其為人親善老實,因此生意不錯,未與人交惡;母慈妻賢子孝,不受家庭紛擾;雖衣食無憂但遠稱不上富貴,無他人奪財可能;因遲遲找不出犯案者殺人動機,因此被列為懸案。”
無情淡淡詢問:“死者當天行程?”
師爺答道:“寅時一刻從家中出發,三刻到達市集擺攤,午膳是自己所帶的乾糧,飲水亦是自帶,中途除如廁外未曾離開其攤位半步,亥時方回。一切與平日無異。”
無情再問:“死者回家途中可有發生?”
“有,他買了一位老婦人的糖炒栗子。”
唰——
無情目光射向師爺,冰冷如刀鋒。金銀劍童亦拔劍出鞘,對方稍有動作便會迎來狂風驟雨般的攻擊。
江湖上窮凶極惡之人若在此,恐嚇得兩股戰戰兢兢。
師爺卻毫無反應,在這般威勢下依舊麵色如常,他甚至抬起了頭,清秀的麵孔褪去了偽裝的恭敬後,散發出的是刻在骨子裡的高傲。
師爺挑起嘴角,露出了一個似是譏諷的笑:“聽說死者是個孝子,或許他是想起了自己的母親。”
因此可憐那個一大把年紀還需要半夜出來謀生的老婦人,可惜他的好心卻成了自己的催命符。
無情眉頭緊蹙,周身冰冷的氣勢愈勝。少頃,他克製住自己內心的憤怒,周身氣勢收斂,示意金銀劍童收起武器後,轉而望向師爺道:“不知閣下名諱?”
“顧惜朝。”
顧惜朝笑了笑,眉眼彎彎,此刻他又變回了之前普普通通的溫和模樣,“不必擔心,真正的師爺此刻在柴房睡得正香。”
“你與死者是何關係?”無情目光炯炯。
“仇人關係。”
銀劍童子驚訝道:“你說什麼?”騙人吧,他裝成師爺進來不就是為了見到公子讓那位死者有機會報仇嗎?仇人會這麼做?
顧惜朝從腰間抽出一把折扇展開,紙扇輕搖,一派風度翩翩:“他在回去路上遇到我,便將糖炒栗子分我一些,我差點被毒死,可不是仇人嗎?”
金劍童子不讚同道:“這怎麼能怪他?”
是啊,世上的人都這麼想。
他們都會說:他是好心,才想要幫助你,他見你可憐,你還不領情……
可是——顧惜朝垂下眼眸,陰影處一片晦澀。他最討厭的,便是彆人的可憐與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