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2 / 2)

既如此,霍去病成全他。

彎腰躲避之時,左手猛地探出,攥住對方手腕,用力順勢一拉。

“砰!”

對方摔落的瞬間,便被後續而來的鐵蹄踐踏,連聲慘叫都沒發出,就淹沒在滾滾馬蹄下。????霍去病受傷的左臂愈發嚴重,隻是他並不在乎,近了,近了,他已經能看到左賢王那張驚恐的臉!

“刺啦!”

一陣火星四射的碰撞後,霍去病猛吸一口氣,脖頸筋脈暴起,右手奮力一甩,他那把卷了刃的環首刀,打著旋。

驀地飛向瞪大眼睛的左賢王!

說時遲,那時快。

左賢王來不及多想,看見長刀飛來的刹那,他猛地一拉韁繩,馬匹受驚,前蹄高高揚起。

“嗤!”

打轉的環首刀沒有刺中左賢王,也沒有刺中馬匹,而是擦著戰馬後蹄,深深插入泥土。

雖然沒中,但帶給左賢王的驚嚇、帶給匈奴兵卒的驚心,足以讓他們毛骨悚然。

“頭人!?”

“快,擋住那漢人!”

在主將遇襲時,應對措施大同小異,王帳親衛慌忙上前,一部分護住左賢王,一部分徑直朝著霍去病凶狠殺來。

刹那間。

短短十數丈的距離,就成了修羅地獄。

跟著霍去病一路殺穿的漢軍見到先前一幕,士氣大振,縱使身體疲憊不堪,依然榨出最後一絲氣力,瘋狂前突。

鮮血飆射,斷肢橫飛。

撞擊聲、慘嚎聲、骨裂聲、怒吼聲,天地間一切與殺戮相關的場景都在此時上演。

這一刻。

霍去病抽出了那把八麵劍,劍雖窄,不便馬上騎砍,但他這個主將,眼下已無需親自廝殺。

霍去病高高舉起那把寶劍,於這紛亂的戰場上,義無反顧地向前,義無反顧地喊出那句獨屬於大漢的宣言:

“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為漢土!”

“漢家兒郎,衝鋒!”

這句得自太子的話果然起到了一錘定音的功效,霍去病話罷,漢軍將士熱血上湧,嘶聲怒吼。

“衝鋒——!!”

大地好似都在震顫,氣衝雲霄。

一時間,這片千百年來唯有異族胡語的土地上,隻剩下漢家腔調響徹,傳於草原、雪山,落於人心、肝膽。

“撤!”

左賢王麵如死灰,看著近在咫尺的瘋魔漢軍,聲音都止不住的抖,“撤……快往後撤!”

往後撤?

如今撤一步都會敗!

戰場西南麵,已經完全占據上風的句黎湖經麾下提醒,抬眼看向左部……正在大潰逃。

又潰逃!?

“蠢材,左賢王你這個一無是處的蠢材!!”一陣無能狂怒過後,戰場上響起句黎湖憤恨的吼聲:“撤!”

左部大敗,僅憑他一人之力再難成事,隻能趁著漢軍主力還未回神,儘快抽身離去。

然而他們走,霍去病還要追。

誓不罷休!

單於庭外的喊殺聲逐漸停歇,但戰事遠沒有結束,匈奴退走的匆忙,沒法帶走單於庭內所有的輜重。

正好漢軍缺少補給,在補足糧秣、短暫休整後,霍去病點了一萬仍有餘力的騎兵往北追去。

沿途一路走,一路殺。

最後追到餘吾水下遊,發源於狼居胥山的餘吾水,流經單於庭,向北而去,彙集安侯水、郅居水後,流入北海。

北海,又稱瀚海。

在後世,它叫貝加爾湖……

現在已經是季春之月,但在距離大漢邊關數千裡的極北之地——北海,仍舊涼意嗖嗖。

“呼!”

快速拍馬跟上的李敢灌了幾口冷風後,大聲稟報道:“將軍,後隊的騎卒跟不上了!”

委實人困馬乏,乏得厲害,即使人能激發出潛力、士氣,胯下的馬匹也支撐不住數場長途奔襲。

霍去病望向前方倉皇逃竄的匈奴軍,皺了皺眉,“不用強跟,命掉隊者沿途收攏繳獲。”

李敢得令後便要轉身,卻不料霍去病又冷冷補了一句:“記住,隻要馬匹、牛羊,不要人!”

漢軍馬匹損失嚴重,想折返大漢,還得靠匈奴的馬,而牛羊,則是補給。

人……

戰爭很殘酷,對漢軍來說,‘人’是累贅。

除非是匈奴貴族,否則與俘虜、再千裡迢迢帶回大漢相比,一刀砍了要更劃算。

數日後。

霍去病追至河流的儘頭,也就是北海之濱,清風拂過,湖麵蕩起層層漣漪,波浪敲擊水岸,嘩啦作響。

“將軍!”有斥候大聲來報,“匈奴分東西方向逃竄,左賢王向東,右穀蠡王向西,我軍追擊哪一路?”

聞言。

霍去病看了眼遼闊的湖麵,又看了看身側嘴唇乾裂、疲態儘顯的騎卒,刀刻斧鑿般的冷峻麵容,終是鬆軟下來。

“傳令下去,停止追擊!”

籲——

隨著驃騎將軍的話音落下,周遭仿若響起一陣無形的舒緩聲。

“將軍有令,停止追擊!”

“停止追擊!”

一場曆經數日的大追殺終於落下帷幕,期間漢軍拿下了多少首級,他們一時也摸不清楚,隻知道……多,很多。

而停下追擊的一刻,也標誌著大戰進入尾聲。

對於活下來的軍卒們來說,或慶幸、或興奮、或歡呼,但對霍去病來說,卻有一絲遺憾。

出征之前,他曾對陛下說,定手提虜首來獻。

霍去病要失言了。

伊稚斜沒遇到也就罷了,但左賢王、右穀蠡王,卻是一個都沒抓住,未免有些不甘。

霍去病咬牙緊追數日,一來,是為了儘可能的擊殺匈奴有生力量,漢軍來一趟漠北,大不易!

二來,便是為了虜酋首級……

可惜。

世上沒有十全十美的事情,得其一,難得其二。

漢軍沒有在北海逗留太久,確定不再追擊後,收攏繳獲,轉道折返單於庭,在那裡,才能好好休整一番。

倒是南歸途中,經過一座山時,校尉複陸支無意間的一句感慨,引起了霍去病的側目。

“嗬!”

“狼居胥山,以前大單於祭祀天神,我都沒有資格靠近這兒,現在我來了,大單於又在何處。”

霍去病聞言心中微動,挑眉看向那座其貌不揚的山峰。

匈奴祭天的聖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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