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黎寧做了一個夢。
她剛開始不知道自己身在夢中,破落的街邊是如恒州一般的汙穢,空氣中傳來隱隱的臭味,百姓閉門不出,或是有一些人乾脆坐在街邊等死。
一晃神就聽到一群人拉扯的聲音,她轉頭凝神一聽,一個府宅麵前聚集了三三兩兩的人。
“薛懷瑾!你說你薛家無糧?我不信,兄弟們給我衝進去搜!”
薛懷瑾?
她想起白日裡薛懷瑾對自己說的話,輕啊了一聲。
她抬腳走向那個掛著薛府牌匾的門前,黎寧從未想過會有這樣的一段路,走的這麼漫長,這麼寸步難行。
她艱難的在薛府跪著的人麵前站定,腳下似有萬鈞重。
這是少年時期的薛懷瑾。
她從未想過薛懷瑾會有這麼瘦弱的時候,他的臉上甚至帶著鞋印,雙手不自然的垂了下來,他的一條腿受了傷,因為沒有及時處理遲遲結不了痂,傷口上隱隱的傳來腥臭的味道。
“薛懷瑾?”
他沒有聽見,黎寧意識到自己身在夢中,想要傾身觸碰他都成了奢侈。
黎寧乾脆坐在地上看著薛懷瑾,兩人僅有半臂的距離,這個少年人的眼神空洞,讓黎寧的心裡泛起絲絲的疼。
他不該是這樣的。
另外幾個二十多歲但是身著破舊的青年走了出來,看到薛懷瑾對著他吐了一口口水:“呸,還真什麼都沒有,你不會偷偷把糧食藏起來了吧?”
薛懷瑾沒有說話,其中一個青年眼睛轉了一圈,對他的同伴說:“來來來,搜身,我倒要看看他藏沒藏糧食。”
黎寧像是自虐般的看著這一幕,因為在夢中,竟然連流眼淚都不能,她轉過身去不願再看。
她猜到了,也許這是薛懷瑾那段不願意被提起的過去。
少年薛懷瑾衣衫儘褪,露出青紫斑駁的身體,他沒有反抗,隻是定定的看著幾人。
最後幾人也沒有找到什麼吃的,隻是一邊罵罵咧咧的一邊抬腳走了,走之前隨手扔下了什麼東西。
是一個牌位,上麵寫了薛仁的名字。
黎寧甚至感覺自己的血液已經停止流動了,她呼了口氣咬緊牙關。
牌位扔到地上發出沉悶的響聲,剛才那個神情空洞的少年睜大眼睛起身撲了過來,又因為雙手無力支撐摔倒在地上,他艱難的抬手將牌位護在身前,麵無表情的把自己脫臼的雙手接好,起身跌跌撞撞的走進了府裡。
府中的人已經沒的七七八八,除了一個得了疫病把自己關在房間裡苟活的老管家就剩下了一個薛懷瑾。
他的走進自家的靈堂把牌位放在裡麵,磕了個用力的響頭,又去後院的水井旁拽了下旁邊散落的繩子,繩子從水井裡抽出,拽上來一袋子的玉米麵。
黎寧見到他把玉米麵熬成粥放在管家的門口敲了敲門,隨後又默不作聲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房子裡的東西被拿的拿,摔的摔,床上甚至連個被子都沒有了。
薛懷瑾麵色如常的躺在床上,不知是因為傷口發炎還是什麼,發起了高燒,隨後就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係統突然出聲:[終於能聯係到你了,剛才和你的信號突然被屏蔽了。]
黎寧嗯了一聲詢問:“能不能給我一些傷藥還有退燒藥。”
係統也看到了薛懷瑾的樣子,它靜了一會小心翼翼的說:[可以,但是宿主這是薛懷瑾的過去,是已經經曆過的,你就算給他上了藥也改變不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