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王後(2 / 2)

且尤讓人稱奇的是,在耶律阿保機生死不知的這個關頭,她也仍然儀態端莊,語氣平穩。

“古北口的精銳,是閣下的人?”

蕭硯隻是一笑,不答反問道:“王後認為,如何?”

述裡朵虛眸點頭,“配合默契、士氣強韌,實乃萬裡挑一的鋒銳。中原的部隊若皆是如此,漠北恐隻能一直待在關外。”

“王後確實是識軍的人。”蕭硯並不客氣,飲下一口酒,閉目品鑒片刻後,淡淡道:“中原其他地方,我不知道。但在長城各個關隘,我能皆駐上此等人馬。”

一股說不清的威脅之意,便油然而起。

述裡朵也不反駁,隻是冷聲道:“依照本後對燕地的了解,劉仁恭恐怕沒本事練出此等強兵。想必閣下,也並非燕地的人吧?中原亂戰不休,就是這偏安一隅的幽燕之地,亦難免受到各路諸侯窺伺……

“閣下不管隸屬於誰,但本後猜測,閣下而今也不過奉命而北,終究是要率軍回返吧?中原戰火遠盛於塞外,閣下難道真舍得將如此鋒銳駐於長城?

“閣下如今擋得漠北一時,難道擋得漠北一世?”

她的漢話說得極為流暢,若不是麵貌有些異域之色,裝扮也是草原風格,甚而能讓人誤會她就是土生土長的漢人。

就這麼兩句話,她好似就已壓過了蕭硯的氣場。

後者隻是淡笑,推了推酒杯,使其到了述裡朵的手邊。

“王後眼光毒辣,確實一眼洞察了我的短板。可王後豈不聞,削足適履、因小失大?我猜想王後應該也能明白,你的根基,到底是在何處。中原雖好,可惜不是王後的。現在不是,以後,也沒機會是。”

述裡朵眼眸一動。

蕭硯手指一揮,酒壇便輕輕滑動,到了述裡朵那方。但後者卻動也不動,完全沒有想要對飲的心情。

他也不以為意,笑了笑,才又繼續道:“當日王後在古北口看見了我留下的信,急行軍以至此處。便當該清楚,我與王後,到底誰更清楚誰。”

述裡朵掩在桌下的手,終於有些不受控的攥緊起來。

眼前這青年,話裡話外雖並不顯得怎麼咄咄逼人,但偏偏就是三言兩語,堵得自己全然不能反駁。

且細思之下,她已有些悚然。

這青年說的不錯,自己南下的所有動機,好似都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推動著。不論是到古北口,還是從古北口南下入關,都已遠遠偏離最初的計劃……這青年,竟好似真能不斷猜中自己所想也似!

反觀自己,不但已對燕地局勢開始模糊,甚至對眼前這青年,直到現在都半分了解也無……

巨大的危機感,開始不斷在心下撐大。

此時,述裡朵才終於沉聲起來:“閣下到底想做什麼!?”

“王後眼見了那血玉扳指,應該也能猜到,你家大王現已落入我手。”蕭硯手撐著桌麵,淡聲道:“王後是聰明人,應比我更清楚。耶律大王對於草原,有著什麼意義。”

述裡朵的眉心不由一顫,放於桌麵的手下意識攥緊了酒杯,而後壓低了聲音,似是擔心身後的兩名近侍聽見,沉聲道:“你把他怎麼了。”

她的語氣並沒有顯得很有波瀾,好似是早有心理準備,但話語間,卻格外關心耶律阿保機的生死。

“放心,人沒死。”

蕭硯用手指點著桌麵,笑了笑:“我至此處,不過是念著王後奔襲千裡。舟車勞頓,就不必到漁陽城下了。”

述裡朵是極為理性的人,眼下也無意關心耶律阿保機為什麼會敗。她雖說今歲年僅二十九,但多年的政治頭腦,已讓她嗅到了眼前這青年,似乎與她有可以談判的機會。

她坐姿愈加端莊,沉聲道:“閣下有什麼條件,直言便是,隻要是本後辦得到的,必是有求必應!”

“王後真是一點就通,我最喜和王後這種聰明人合作了。”蕭硯淡聲發笑,點了點桌子,嗓音終於正色起來,道:“王後此次南下,帶有多少兵馬?”

述裡朵沒有猶豫,當即托盤而出:“各部輕騎一萬,步卒一萬有餘,總共兩萬卒。”

說罷,她又虛掩了下美目,似是提醒,更像加大籌碼一般,道:“古北口那裡,本後留有兩千守卒。”

蕭硯緩緩點頭,他暫時放棄古北口,就沒想著主動派兵去取回來。反而,述裡朵帶的兵馬越多,他更放心。

他笑了笑,再次詢問:“王後真能為了耶律大王,什麼也願意做?”

述裡朵眯了眯眼睛。

這青年的目光很具有侵略性,此時雖說是在與她對視,但她卻總感覺那眸光中藏有一份邪惡。

她便沉吟了下,抬了抬手,示意蕭硯說出條件。

“我的要求很簡單。”蕭硯輕輕頷首,淡笑道:“在西麵雁門關,有一位我久仰的故人已領軍入河北,河北守軍不敵,或已讓其逼近幽州。我孤軍在東,須請王後西去,替我阻攔一番。”

“何意?”

“很簡單,王後隻需要與之對峙半月,在我回返幽州後,即可退回關外。”蕭硯補充道:“屆時,我不但會安全將耶律大王交與王後,俘虜的近萬漠北壯士,亦全數返還。”

述裡朵虛眸思忖,但又馬上驚詫了下,道:“閣下不是晉國的人?”

“王後隻管同意與否。”

“本後該如何信伱?”述裡朵冷聲一笑,道:“本後可不相信,閣下費勁如此,就能如此輕易的將大王和近萬兒郎交與本後。”

蕭硯卻隻是哈的一笑,憑借著身高優勢,俯身而去,冷聲道:“王後現在,難道有其他選擇嗎?”

遠處,世裡奇香二人如臨大敵,似乎就要立馬衝上來。

述裡朵斂眉而下,卻忽地一抬手,遏止兩人的動作。

她敲著桌子,思忖了許久。

這期間,蕭硯也並不催她,尤隻是靜等著。

“本後需要見一見大王。”

“可以,但